第七百五十八章 新展位(上)
第七百五十八章 新展位(上) (第1/3页)
“我在少年时,看见蜂子或蝇子停在什么地方,给什么来一吓,即刻飞去了,但飞了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便以为这实在很可笑,也很可怜。可不料现在我自己也飞回来了,不过绕了一点小圈子。又不料你也回来了。”
“你不能飞得更远些么?”
——(中)鲁迅《在酒楼上》
——
顾为经吹了一口气,仿佛想把口鼻之间,并不存在的灼烧的味道真实的吹走。
“唐克斯先生,你想要什么。”
他问道。
“应该不会碰巧,您这位穿体面正装,开捷豹汽车的大叔,也有一家绵羊牧场,需要我在座谈会期间,为您打个广告吧?”
年轻人似柔顺着接受了唐克斯的提议,说了一个笑话,语气中听上去却有一种似有似无,似奉承又似讥笑的调侃。
亦或说。
在唐克斯的眼睛里,顾为经的语气,顾为经的神采,正如顾为经此刻手掌撑着阳台栏杆,身体倚在墙边,侧脸被阳台边的吊灯炙烤的金黄,海风微微吹动着他的发丝的身体姿态——蕴含着一种柔软的坚硬。
策展人把思绪压了下去,他咧嘴笑了一下,直接了当的开口。
“先问个问题,能和我悄悄透个底?那篇论文,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
顾为经望着夜空中飞来飞去的那些蛾子蝇子与虫子:“当然不。”
理所应当的回答。
唐克斯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并非唐克斯几句短短的交谈之间,就笃定顾为经并非是那种会弄虚作假的人。
而是他笃定顾为经就算真的在论文上弄虚作假了,人家也不能在几句短短的交谈之间,随便听了他一个年轻时的故事,就良心发现的要对他这位前辈坦白。
策展人大叔预料到了年轻人的答案,却料错了年轻人的神情与语气。
换成自己。
他面对这种质疑的时候,不管真相如何,装也要装出一种面对诬蔑时的愤恨。
唐克斯约莫会指天抢地的说些坚硬的狠话,发些“OMG,不可能有这种事情!”的毒誓云云,抓住机会在他这位策展人面前刷刷印象分。
没有。
顾为经脸上的神情很淡。
淡的形成了一种氛围感,他的样子与其说愤怒,更类似于萧索,像是看破一切后的僧侣。
“可是我说没有问题,又算数么。”
年轻人的声音宁静而清晰。
对于伊莲娜小姐来说,她想说这件事情是黑的,就是黑的,她想说这件事情是白的,就是白的。
杨德康戴块大金表,算什么霸道呢?
女伯爵阁下才是真正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合作就让你发财,不合作就让你声名狼藉,寸步难行。
在伊莲娜小姐这种在聚光灯下美的纤毫毕现的人面前,连豪哥那样阴影里的黑社会老大,都算不得什么了。
豪哥只是强盗。
伊莲娜小姐却是《油画》的所有者,也是世上所有油画的法官。
唐克斯咳嗽了一声。
是的,顾为经说有问题,没问题,都不重要。
唐克斯说他的展览是乳制品展还是绵羊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愿意提供给他5000英镑的赞助人说了什么。
人们总是习惯的倾听更有力量的声音。
昔年的唐克斯不是有力量的一方,这场艺术双年展上,和很多人相比,顾为经也不值得一提。
策展人刚刚对顾为经说的那些话,只是接下来内容的引子。
“既是如此,到时候,要是能在现场表现的自然一点,有什么说什么,便很好。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唐克斯耸了耸肩膀,“实际上我既没有绵羊牧场,开的也不是捷豹汽车,若是真要说什么的话,那么来参加艺术展的每一位艺术家,包括你,都是我的绵羊。”
“身为策展人,我应该要关心你们。对于第一次参加艺术展的年轻画家,我更算是你们半个领路人,有责任教给你这样的小伙子一些有用的道理。”
“就我的经验,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讲起话来过于套路老成,不是明智的选择。要是能表现的真诚一些,在镜头与观众面前,是很能加分的。”
他委婉的提出要求,暗示不希望见到顾为经在滨海艺术展的座谈会上一个劲儿的打太极,给嘉宾一场昏昏欲睡的失败体验。
“好。”
顾为经点头。
嗯?这答应的未免也太轻易了吧?
唐克斯吃了一惊。
他本想着,对方以会在对谈会上敷衍了事,给主办方压力就为了见他一面,因此定会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磨叽个半天,让他唐克斯露点对谈会的内容啥的,做为回报才会妥协呢。
策展人半天的话,就是在提点对方。
想要获得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
想要获得让满意的结果,就得先让他这个策展人唐克斯满意。
唐克斯惊讶的是,这家伙的态度也太“乖”了。
刚刚见面时,顾为经还是那幅“这个世界与我格格不入”的刺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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