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剑

    第二十章 剑 (第3/3页)

    而在心境彻底浸入绝望之后,裴液终于理解了它在诉说着什么。

    裴液。

    ——你自认天赋过人,年纪轻轻就能和四五十岁的前辈过手,众人交口称赞,你也洋洋得意。可你想过自己只是一只井底之蛙吗?

    ——你自以为心志坚定,敢于迎难而上,可以百折不挠,但你真的见过无法逾越的困难吗?真的尝过彻彻底底失败的滋味吗?

    ——你自诩勇武过人,有仁有义,为了亲友长辈独身面对强敌,可你真的做好了死的准备吗?最终你又救下了谁呢?再选一次,你还能义无反顾吗?

    ——你自矜思虑周密,头脑敏锐,长于临敌机变,惯能以弱胜强。但你又何曾博弈过真正的强手?此时在强敌面前,你不是稚嫩得可笑吗?

    当你赖以自傲的一切都一文不值后,你又是谁呢?

    将这些东西从外到内一层层地剥离,只留下最初的、最弱小的那个“我”,如同雪夜折翼之雁,这就是越姓老人创立这一门剑术时的心境。

    如果这时你仍有勇气挥剑。

    那么这一剑就会向你敞开怀抱。

    裴液心潮澎湃,黑暗、恐惧、血味、迫在眉睫的刀锋俱都远离,无关生死,他只是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一剑挥出来,哪怕死前最后一眼,他也想看一看它的样子。

    但是剑在哪里呢?

    剑就在手边。

    裴液伸手握住,一根三尺余长的青铜杆,一端锋利难言,一端镶着葫芦。

    寂无的静夜里,漆黑的幕布前,忽然无数白色的意象飞涌而来:雪、玉一样的白马、冰、水亮的剑身上覆结霜花、白而锋利的羽毛飘满天空……

    出剑。

    伍在古好像一下坠入了黑暗,真正的黑暗。

    无视、无听、无感,连手中的刀都仿佛已经丢失,仿佛置身最深的梦境,又仿佛被埋入最黑暗的地心,那种失去一切倚仗的感受,在这一刻全部奉还。

    只有一道锐利的风奔跑着、咆哮着掠过。

    喉咙传来撕裂的剧痛,五感乍时全部回归,伍在古缓缓低头,下巴抵上了一根坚硬冰冷的青铜杆。

    这是雪夜飞雁剑式的第一式。

    【云天遮目失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