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和田野,到处都是甜丝丝的气味

    村庄和田野,到处都是甜丝丝的气味 (第3/3页)

人的指痕,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总在心底滋润萌发、悄然细语。夜深人静,范香兰时而心中掠过脑海里心仪的男子。姑娘大了,哪一个少女不善怀春?从前她在留镇纸厂做工,一不小心就相中了一个意中人,一个外乡人。那男人清贫如洗两袖清风,他们拥有的,仅仅是相互的吸引和爱情的亲吻。回村后往日的记忆,变成一片片秋风吹落的树叶,分离的思念,流成了奔涌远去弯河。

    范香兰在那一个甜风日丽和雨泪纷扬的日子里,庄稼拔节一样,长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年轻的范香兰秉承了老辈人的观念,以为被憨蛋摸了身上的肌肤,就是他的人了,这是命定,这是缘分,这是上天的赐予,于是小马蜂开始陷入了沉思。反复思量,范香兰终究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她太想当工农户,太想当一个不用土里刨食、衣着鲜亮穿金戴银的女人。当了粮库工人吃上商品粮的樊锦绣,影人儿一样老在她眼前晃动,摇曳晃动光环中,她和穿着工装的樊锦绣,双双中走进了老樊家,走进了那幢令人垂涎的五正六厢的大院套。幻影中大姑姐坐着小汽车,在县社领导的簇拥下,走进了老樊家那座青砖黛瓦石阶抬步的黑门楼。

    绣球抛过去,眨眼功夫傻蛋儿樊锦绣,就托媒人送来了正式的彩礼。礼分三色,两百块袁大头、苏杭五颜六色丝绸和滬产花色棉布。最让人眼花缭乱的,还是那金光闪闪的金项链和银手镯。当然凤凰牌儿女坤车和蜜蜂牌缝纫机另当别论。最让范香兰感动的,是大姑姐想得格外周到,特地从北京盛锡福和布联升鞋帽百年老字号,为未过门的亲家二老添置了鞋帽行头。这让如今孤陋寡闻的三步两座桥土鳖村民啧啧连声羡慕不已。三步两座桥这多年苦哈哈家家穷得井水照月亮,限制了社员的想象。人群中就有人屈鼻子不服论道:这哪儿到哪儿真叫是没吃过见过,搁从前老辈子不说三步两座桥,单说十五个大门一条街,那出息的买卖人阔着呢,赚的大洋钱过年用车拉,大冬天水獭帽子狐皮大氅也寻常。话一出口就有人怼他,说你那是替地主老财说话,口要留德!两旁人扭头一看铿锵说话的是石青,石青老娘子新近当选了村支书,唬得两旁事人直瞪眼伸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