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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人前哭了,长大后更是在人后都极少落泪。

    今天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

    她用了几分钟努力平复情绪,用手背胡乱抹掉了泪痕,低声解释:“抱歉,我不是因为贺珩。我只是……突然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发现贺珩出轨当晚,她亲眼看到他们相拥,她没有哭。

    可是今天,当她看着贺家所有人矢口否认她与贺珩曾在一起过的事实。

    内心的强撑瞬间溃散。

    贺珩可以为了自己的名誉和野心,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任人群嘲。

    贺家的其他人也装聋作哑。

    在被按头逼着祝福贺珩的瞬间,她真的好沮丧。

    心里唯一的念想是,如果她也有爸爸妈妈就好了。

    哪怕她的父母是只是平凡的普通人,哪怕他们即便张口也是微不足道。

    可至少,有家人为她说一句公道话。

    这么多年,她从未羡慕过圈里家底丰厚锦衣华服的女孩。

    她只羡慕他们都有父母亲人。

    而她连户口本都只有孤孤零零的一页。

    所以这十年来,她把贺爷爷和贺珩视为至亲。

    可如今……

    一时间,对家人的思念汹涌难抑。

    施婳颤着声,垂头丧气嗓音虚无地问:“九叔,是不是因为我父母双亡,无人依傍,所以人人都可以轻贱我,甚至堵我的嘴,逼我颠倒黑白。”

    时至今日,施婳才终于意识到。

    从她与贺珩分手后,她便又成了十年前那个没人要的孤儿。

    贺爷爷固然心善,可他毕竟年纪大了,病得那样重,只不过吊着一口气,家族里许多人都只是面上恭敬,实则早已不将老爷子当一回事了。

    今天如果不是她孤注一掷赌上一把。

    恐怕已经彻底被扣上纠缠恋慕兄长、辜恩负义的污名。

    车厢内静谧无声。

    良久,男人沉郁的声音缓缓传入她耳中——

    “雏鹰虽弱,志在九霄,终有一天,你会成为自己的依傍。”

    施婳错愕,心尖一阵震颤,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下巴怔怔地凝着他。

    她居然忘了,贺砚庭也是孤儿。

    他虽是贺家血脉,却流落在莲岛那个小城长达十几年。

    过了十几年筚路蓝缕的生活。

    施婳忍不住启唇,小心翼翼,又十分希冀地问:“九叔,您是不是也有过深陷泥沼、孤立无援的时候?”

    她不经意间想起了那早前的岁月。

    或许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晓。

    连她都快忘却了。

    如今位高权重的贺砚庭,也曾有过活得低微的时刻。

    ……

    车内寂然良久。

    施婳暗暗叹了口气。

    觉得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他应该是没有过的。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哪怕曾经被迫居于狭小幽暗的筒子楼,也终将重见天光。

    就像他如今这般,站在金字塔的顶峰,任人仰望。

    然而就在她以为贺砚庭不会回答,司机也已经上了车,开始默默驱车之时。

    隔壁的男人却骤然出声。

    他说:“有过。”

    女孩冰雪消融般的眼睛望着他,一眨不眨,眸中更添敬仰。

    心底也仿佛获得了某股力量。

    她也渴望能够快点成长,如他所言那般,成长为强大优秀的人,成为自己的依傍。

    施婳擦干了眼泪,望向车窗外,眸光沉下来,静静地欣赏着沿途的景色,心情显然好转了许多。

    女孩只知道贺砚庭回答她有过。

    却不知晓,他得以挣脱泥沼,逃出深渊。

    是因为那时有一轮月亮,曾短暂的照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