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徐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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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徐明德 (第1/3页)

    这一夜过得兵荒马乱,叶满园回到家,彻夜辗转难眠。翌日天没亮起身,恹恹坐在妆台前,由着侍女梳妆。

    底下人都知道家主出事了,主母又这样低落,情况显然不容乐观,个个心中忐忑,大气儿不敢喘一声。

    忽然有飞鸟“咻”地打檐下飞过,惊破房中惴惴的死寂。叶满园蓦然醒过神,朝铜镜中一望,“好了?这就走吧。”

    绕过插屏往外走,窗户支开条缝儿,蒙蒙透了点微光。叶满园心中忽然生出浓重的怠倦,不由停住脚步。

    青泗以为有哪儿不妥,犹疑问:“夫人,怎么了?”

    叶满园慢慢往回搓步子,半晌,倚在窗下的矮榻上,眉头一蹙,“累了,今日便不亲自去向老夫人问安了。你差个伶俐的丫头,替我往老夫人房中走一遭,就说我忙着为大郎想辙儿,不得空去跟前伺候了。老夫人若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回了管家,我必安排妥当。”

    青泗简直喜出望外,一迭声应好,“夫人昨夜这样奔波,就该多歇一歇!其实老夫人跟前儿哪有紧事呢,婆子丫鬟不老少,什么事非得要偏劳夫人您?她就是寻由头叫夫人不好过罢了。您是当家主母,阖府上下都仰仗您的进项过活,您的腰杆子硬得理直气壮。老夫人那儿,面上过得去就行了,没得叫人得寸进尺了,多少罪都不够您受的。”

    若在往常,这些“忤逆不孝”的话叫叶满园听见,少不得要劝青泗收敛些。可今日,这些话似乎字字句句都很熨帖,自己听来,竟没有丝毫不安。

    是啊!她一心为徐家人操心,她们感念过分毫吗?先前还可安慰自己只要止善是个好的,其余都不重要。结果呢?他欠赌债,拿走她的嫁妆!哪怕有苦衷呢,也该与她商量着来,如何能不声不响的,就做了她钱财的主?

    日子不能囫囵着过,你好他好大家好,最后可能只有自己不好。叶满园活到十九岁,第一回有了这样的念头。

    止善当然要救,可人捞出来,该问明白、算清楚的账,也要有个眉目,不能一笔勾销。

    青泗交代完小侍女,又回来劝叶满园,“夫人,时辰还早,既然不出门了,您不如再睡一会儿吧?天大的事儿,也得先睡饱了,才能有精神头去办。”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踏实,这会儿却仿佛拿定了主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便笃定了,开始觉得困。叶满园点点头说好,一面往内室去,一面交代青泗,“我的嫁妆收在哪儿,你最清楚。你替我去办件事,将那些箱笼都清出来,比着嫁妆单子,一样样核对,有寻不见的,也先别慌,都勾出来,完了拿给我瞧。”

    青泗领了命,却一头雾水,“夫人这是打哪儿来的说法?您的嫁妆自然都好好地收着,哪有缺损的道理?咱们自己屋子,难不成还进了贼人不成?”

    叶满园无声地苦笑,是啊,可不是进了贼人。她到底还是怯懦的,没勇气去面对现实,只好让青泗代劳,替她去理清楚,也算是省去过程中在刀尖儿上打滚的痛楚吧!

    叶满园痛痛快快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房中院内依旧一片宁静,看来老夫人到底顾忌大儿子生死未卜,全要靠她打点,哪怕她不如往常做小伏低了,也并没有闹起来。

    她扬声唤青泗,进来的却是旁人,“夫人醒了?青泗姐姐在后头库房里,这会儿还未出来呢。”

    要叫青泗清点这样久,看来情形不能更糟了。果不其然,直到她用完膳,青泗才急急回转来,脚步声里都听得出气急败坏。

    叶满园命旁人都远远退开,才对青泗道:“慢慢说,别着急。”

    可青泗没法不着急,她心中有一团轰轰烈烈浊气,“夫人!您竟还坐得住?天都快塌了!您的嫁妆单子我核对了,银票、地契、屋契这些俱在,可一应的珠宝首饰竟已不剩多少了!尤其先头夫人留给您的那些古玩奇珍,一件都没剩下......”

    果然还是最糟糕的情况,叶满园隐隐有预料,倒显得平静。可于青泗而言,此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甚至叫人觉出一丝惧意。

    她摇着叶满园的胳膊,“夫人,定是这府里头的人手脚不干净,且短短三月余,行窃数便额如此之巨!这样没顾忌,若非祸心滔天,便是背后有人撑腰,这要闹起来,您便是占足了理,也怕人多势众、手狠心黑......您别犹豫了,赶紧报官是正经,啊?”

    青泗只差没明着说,这古怪的失窃背后,大抵是徐家那老夫人在作祟。老夫人市侩贪利,眼热新妇的嫁妆,蹿腾底下人偷天换日,拿出去倒两道手,便能置下这辈子也使不完的丰厚家财了,实在是桩便宜买卖,比指望儿子成器发家,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叶满园明白她的意思,只能苦笑。她倒宁愿是老夫人下的黑手呢,远远好过被至亲之人背叛。

    “不是老夫人,是止善。”

    叶满园没隐瞒,将昨夜之事皆说与青泗听,末了嘱咐她别声张,“我告诉你,只想你心中有数,往后多加小心,并不是要你去替我喊打喊杀的。沉住气,在止善面前也别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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