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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测,他的后事,要人处理。手边现管的白术厚朴转运下山和大庾、仁化两县粮赋的缴交两桩家、国要事,也是迫在眉睫,半天耽搁不得。”
沈兼三转眼看着站立一旁的廷岳兄弟,说:“你们,着紧做好手边之事。岳儿,钱掌柜又着人来催了吧?高儿,你跟着你二叔,明儿一早唤脚夫把白术担去宣风,交于钱掌柜委派的管事,莫要耽误了装船起运大事。”
沈廷岳一脸凝重,点了点头。沈宗高收起眼泪:“爷爷,孙儿听叔父安排。”
“贵儿后事,我思来想去,”兼三顿了顿,缓缓说道:“相儿,还是你去料理。”
“爷爷,我——我——”听到祖父吩咐,匍匐跪地的沈宗相抬起头,一脸茫然。
“你父亲后事,牵涉甚大,暴客现押大庾衙门,需机敏果断之人临机处置才行。宗相,你识字多,见识广,只有你去,爷爷方放心。”站在父亲身后的沈廷华拉了拉宗相。
“三叔,我去。”沈宗相声如蚊吟,低声回道。父亲的突然辞世,一向稳重的他,竟心乱如麻。他加过冠礼后,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刚才爷爷说的父亲过往办下来的几件大事,他都记在心上,推演过无数次,他自问有些本事,会些机敏事,换作他,说不定也能做下来,却做不到父亲那样的效果。亏父亲往日常称赞他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夸他遇事镇定自若,不受外事影响。现在方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是希望他早日成长起来,帮他挑起族兴家旺的担子。
“廷贵遭此劫难,你们务要奋勉齐心,共度难关。”沈兼三对廷岳兄弟吩咐后,又对宗琦说:“琦儿,扶我进屋吧。”
宗琦低低应了声,泪眼模糊地扶着祖父进了屋。
“贵儿,汝命,怎就这般难。”一进门,沈兼三眼里的两行浊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天边的太阳,不知何时,被一团乌云遮住。顿时,羊狮幕山风呼啸,寒意透骨。
翌日一早,羊狮幕浓雾弥漫。屋后金牌山,时隐时现。往年这个季节,对面一览无余的武功仙山,此刻淹没于白茫茫的一团雾霭中。时令尚未深秋,山上却寒气袭人,两件衬衣穿在身上,感觉身上还是瑟瑟发抖。
沈家大宅里,神龛前条桌上的香炉里,燃着三根红香、两根白烛。香炉前摆着一块白纸黑字灵牌,上书“沈府老大人廷贵之位不孝男宗高、宗灏、宗相、宗魁、宗琦泣立。”
山风呼呼,烛火摇曳,灵牌前跪着头戴白布的五人,均双眼泛红,珠泪滚动,神色凝重。
众人行过三跪九叩之礼后,站在中间的宗高,对右边的弟弟宗相说:“三弟,父亲大人上月遭难,你此去大庾九牛塘,务要查明真相。父亲大人九泉之下,方能瞑目。”
宗相听后,不发一言,沉重地点了点头。宗高左边站着的宗灏,此时走过来,拉住宗相之手,嘱咐道:“此去路途遥远,车船劳顿,辛劳倍极,三弟照顾好自己。”
宗魁、宗琦也围过来,说:“三哥,路上保重。”
草草吃了点东西,宗相身背行囊,来到后堂,拜别祖父。年近八旬的祖父,向来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一夜间痛失至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得锥心刺骨,只见他左袖套着一条黑纱,脸色苍白。见宗相进屋,眉色稍稍舒展。他询问着宗相,去往大庾的水路路程是否记清?到了大庾地方,见官之后,如何应对?父亲的后事,如何料理?拖欠衙门的钱税,如何缴清?
见宗相回应妥帖,兼三再三嘱咐一番,才放下心来。
宗相转身又去内室,向祖母王青娘辞别。祖母性情柔婉,贞静端庄,平素举止言谈不苟,待宾客以礼。母亲辞世后,父亲把祖父祖母接来常住,他自己常年累月在外,数月不归,家庭内外事务,全赖祖母多方计划。昨日一早,一闻噩耗,祖母倒地昏厥。醒来后,哭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整天菽水未进,仅晚上勉强进了点米浆,然后倒床昏睡。
进的门来,宗相见宗琦早早陪在身边,看祖母右臂袖套黑纱,鬓发凌乱,双眼红肿,泪水禁不住又涌眶而出。
“奶奶——”宗相轻唤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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