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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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六十七章 (第1/3页)

    “嚯,你这娃娃,力气不小哩。”

    老爷爷嘴里叼着烟斗,笑呵呵地看着李追远提着两个水桶进来。

    李追远将水倒入锅中,想去添柴时被老人拦下。

    “你坐远些,爷爷来烧,别燎到你,娃娃皮嫩。”

    李追远在旁边坐下。

    老人操拾一通后,将铁钳放下来,嘬了口旱烟,问道:

    “害怕不。”

    “不怕的。”

    “嗯,不怕好,都过去了,人没事就好,我去抬人时,看见他们一个个那样子,都觉得吓人。你们这俩娃娃,是有运势的,没怎么伤着,都没破相,挺好,咳咳咳……”

    “爷爷,您最好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戒不掉了,呵呵,这辈子,就指着这一口乐子过活哩。”

    李追远站起身,走到老人身后,双手放在老人肩上。

    “哎哎哎,用不着,用不着的,娃娃,不用这样……哟哟哟,咳!咳。咳!”

    老人一开始以为孩子是在给自己揉肩膀,谁料力道忽然一变,这手在自己后背一推再一连捶,低头重咳了好几下后,咳出了一大滩黑浓色,也不知道是血还是痰,但胸口一下子就不闷了,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变得清凉许多。

    “你这娃娃,竟还有这本事?”

    “嗯,跟家里学过。”

    “呵呵,爷爷舒坦多了。”

    李追远坐了回来,等水烧开后,少年拿瓢将热水舀入桶里,提着它们回卧房,老婆婆正好从卧房里走出来。

    她快步走到老爷爷身旁,伸手快速拍了拍老伴儿的胳膊,笑道:

    “我跟你说,这辈子,我都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女娃子,我刚站门口,瞧她坐床边,都瞧入了神。”

    李追远将手放进盆里,试了试水温,道:“可以了,擦一擦身子吧。”

    阿璃走了过来。

    李追远背过身去,将蜡烛往外摆了摆,拿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这一浪。

    身后,先是女孩脱衣服的声音,然后是擦拭时的水珠声。

    女孩擦完穿好衣服后,李追远收笔起身。

    阿璃坐到少年先前坐的位置,从登山包里取出刻刀和一截从家里带来的牌位材料,开始雕刻烛台。

    身后,李追远用女孩刚洗过的水,给自己也擦了一下身子。

    大晚上的烧水麻烦,不想再劳烦人家了,以前住南通爷爷奶奶家时,家里孩子多,木桶里的洗澡水也是几个孩子轮流洗,没功夫一洗一换。

    李追远洗完后,端起盆,将水倒掉,回来时,阿璃手里的烛台也已经雕刻好了,把蜡烛放了进去,房间里一下子敞亮了不少。

    就一张床,老婆婆铺得很柔软,阿璃指了指床头,那里放着很多饼干、糖果,是老婆婆先前拿进来的,应该是平时不舍得吃,专预备过年时留给孙子辈的。

    李追远将这些收起来,放好,晚饭老爷爷洗了个猪头。

    自己屋里煮了一锅肉,还给别家送去了许多,吃得很饱,现在不饿。

    阿璃躺里面,李追远躺外面。

    三条被子,一人盖一条,第三条共同盖在二人上方。

    少年指尖探出被子,恶蛟飞出,来到蜡烛前转了一圈,熄灯。

    前阵子在山林里露营,睡久了睡袋,回到屋内温暖的床上,很舒服。

    但睡着睡着,李追远心有所感,又睁开了眼。

    阿璃的眼睛也睁开了。

    二人都精通《柳氏望气诀》,对周遭环境的气机变化很敏感。

    这是丝缕天道气息的垂落,代表着点灯,攒聚成束,说明很多盏灯将要点起。

    李追远看向阿璃,

    开口道:

    “去留一留,送一送吧。”

    ……

    “少爷?”

    夏荷的目光,在少爷胯部不时扫过,欲言又止。

    徐默凡:“我没事,他是在暗喻,你没听明白。”

    夏荷边擦着眼角泪珠边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是信的。

    徐默凡有些艰难地起身下床。

    “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扶我去门口坐坐。”

    在夏荷的搀扶下,徐默凡来到门口木质台阶上,坐下。

    恰好有一队人,从门口经过,中间那位手里拿着一盏灯。

    他们没看向徐默凡这里,徐默凡也没去细细打量他们。

    双方在这时,似有一种互不打扰的特殊默契。

    夏荷心有猜测地问道:“少爷,他们身上的伤这么重,不好好躺着养伤,这是要去做什么,是去……”

    徐默凡:“嗯,去二次点灯,他们要认输了。”

    夏荷:“还是我家少爷意志坚定。”

    徐默凡:“我是被坚定。”

    夏荷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那一日,在老槐树下,她亲眼目睹少爷持枪冲出去了,然后少爷跪下了。

    她知道那次少爷心神受到极大打击,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少爷整个人都变得懒散颓废起来,对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

    只是,出于对自家少爷的崇拜,她原本以为少爷能重新振作走出来,可目前看来,并没有。

    前方夜幕下,少年与女孩牵着手走了过来。

    李追远停下脚步,看向坐在台阶上的徐默凡,对他点了点头。

    徐默凡回以点头。

    没做交流,少年与女孩继续向村中央走去。

    等二人离开后,夏荷小声问道:

    “少爷,那位是特意去观礼么?”

    徐默凡:“他没你想得那么无聊。”

    “那是……”

    “应该是去劝一些人,不要二次点灯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让竞争对手退出,不是对他更有利么?”

    徐默凡抬头,看向对面屋顶烟囱处立着的背负双锏的身影。

    “他有他的计较与安排,再说了,我们还能算得上他的竞争对手么?”

    “少爷,您忘了叔公以前说过的么,枪在人在,人有一口气、枪就有一股意。”

    “是啊,叔公是这么教我的,结果他故意瞒着我,自己早就悄悄放下偷着乐了。”

    徐默凡回想起在洛阳的那段日子,那位给叔公送酒送花生米,还特意留下来帮忙安顿好了叔公的后事。

    以那位的真实身份,做到这一步,真的是给叔公,也是给徐家枪,莫大的礼遇与尊重了。

    枪者有傲气,但真正的傲,是不卑不亢,而非输不起放不下。

    “夏荷,有花生米么?”

    “没有炒的花生米了,但……”夏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带壳的花生。

    徐默凡:“可惜了,没……”

    夏荷又默默拿出一个小瓶子:“借宿的人家,自己酿的酒,我偷偷打了些,少爷,你现在伤重,我只准你喝一点。”

    徐默凡笑了。

    花生是餐桌上人家给的,酒呢,就是自己偷的了,毕竟正常人家都不会给车祸伤者喝酒。

    不过,他们这群人,或许彼此之间会尔虞我诈,但在世俗里,都是很讲规矩的。

    各自借宿的人家,要么翻几倍留财物要么分润出功德,总之,绝不会让人吃亏。

    很多古代志怪故事以及民间传说里,经常有那种普通人遇到仙家高人,善举得报、得赐福缘的桥段,细究起来,其实就如他们现在这般,一浪过后回至民间休整,就比如在灵隐寺点灯行走江湖的道济和尚。

    夏荷剥开花生,吹散花生衣,递给徐默凡,又自己掌控,给少爷嘴里倒了点酒。

    徐默凡侧身,舒服地斜躺下来,感慨道:

    “想二次点灯,本就是认输的;被人劝下不去点灯,相当于点了第三次灯,确实给这江上又增添了一抹变数,但这变数是对其他人的,而非对他。

    只要他不死,他不夭折,日后就算浪上相对而立,你猜猜那些被他之前劝着不去点灯的人,还能有勇气去与他争锋相对么?”

    ……

    “令兄啊令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三思啊,千万三思。”

    陶竹明坐在椅子上,看着拄拐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盏灯的令五行。

    令五行:“令某下江了,对陶兄而言,不是好事么?”

    陶竹明:“搁以前,你要说你认输了,我会放三天三夜的鞭炮,你现在认输了,不是把我留火堆上烤么?”

    令五行:“我祝陶兄前程似锦,早登龙王之位。”

    陶竹明:“想祝福也得等离开这儿在说,在这里祝福我,我怀疑你是在咒我死,提醒人家早点斩草除根。”

    令五行:“不至于,他不会在这里杀人,要杀人,也会等到下一浪。”

    陶竹明:“呵,井口那边的场景你也看见了,到下一浪里,咱们这群人中,还能剩下几个?”

    令五行:“还是有些的。”

    陶竹明:“那有些的,怕是见了我,就会先捅我,我说的就是那杆枪,你看,那家伙老早就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今晚居然没到井口这边来排队。”

    陶竹明与令五行借宿的人家是个二层木楼,他们俩此时就在二楼房间窗口,正对着村中央的那口井,一切都看得真切。

    令五行拨弄着掌心锈蚀的灯盏。

    陶竹明从怀里取出方印,方印放光,释出结界:

    “令兄,江湖永远都不缺天才,一时落后并非一世落后,笑到最后的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我承认,那位当下确实让人绝望,但江湖很大,可不仅仅是在这条江上,他的坎儿,还多着呢,能不能彻底趟过去,犹未可知。”

    令五行:“陶兄,我想点灯的原因是,我怕我不点灯的话,就会沦为去阻挡他的那道坎儿。”

    陶竹明:“道义搁置、对错不论,令兄你真的就这么引颈待戮了?”

    令五行:“我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他不一样,上一代的事,你我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但一样的招数,我认为在他身上不管用。

    他不姓秦,也不姓柳,却兼顾两家之长,又摒弃两家之累,他没有规矩的,他喜欢立自己的规矩。

    鹿家庄之事,就是他特意拿来向上一代参与那件事的势力进行宣告,明家都被弄成那副鬼样子了,却还没撕破脸。

    你说,下一浪里,会被对不起搞错了的,又会是谁家?”

    陶竹明:“我相信,老东西们,还是有些东西可以爆一爆的。

    上一代压制下去了,这一代他们只会更得压,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位越强势,老东西们就会越快完成内部共识,达成一致。

    哪怕只是为了留在江上看烟花,我都不舍得现在下去。”

    令五行:“陶兄,你就不怕自己成了被放上天的烟花之一?”

    陶竹明:“我陶家……干净!”

    令五行不再说话,转身,拄拐,持灯,下楼。

    下了楼梯,来到门口。

    令五行看见自己的人,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了,但他们不是朝里站,而是朝外。

    外头路面上,少年侧着身,看向屋里。

    令五行咽了口唾沫,走到门口。

    李追远:“伤势这么重,不要乱动,好好躺着养伤。”

    令五行听到这话,发力攥着手里的灯盏,伤口裂开,鲜血流出。

    他想得很通透,他想下去,不仅是为了认输,更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

    当李追远在这一浪里,给狼群立下规矩时,狼群其实也是在通过规矩摸索狼王的脾气。

    令五行要的,就是这份保底。

    先保住自己,再图谋给令家保留些火种。

    但很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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