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范长生持静
第六章 范长生持静 (第2/3页)
半晌后,范长生睁开双眼,他稍稍抬头,打量了范贲片刻,但并没有立即说话。等调整了片刻气息后,他才徐徐开口道:“元和,你今日的脚步重,与往日相较,少了三分静气。”
范贲并不辩驳,他低头回答道:“天监,战事紧急。”
“形势如何?”
“安乐公似乎要越过雒城,在成都与殿下决战,殿下兵力捉襟见肘,希望您能早日出面襄助。”
如今重大的消息面前,范长生依旧稳坐如山,他双手结印活动着,缓缓道:“我不是说过,让他静等结果吗?”
“您这边议事已经拖了一个多月,殿下怕是等不及了,连带得小子也有些急,您到底要不要支持殿下?”
虽然自称小子,但范贲今年也有五十余岁了,他恭敬地看着父亲结束打坐,起身行至窗前,连忙起身至旁将窗户支开,天雨的湿意顿时扑面而来,令两人耳目一新。范长生从此处看了一眼十数里外的都江堰,而后拄着九节杖,徐徐坐到木榻上,道: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这是大道之学,不论别人如何,你我是修道之人,别说是这一件事,就是坠落于万丈悬崖之中,要做到宠辱不惊。”
“是……”面对父亲的养气功夫,范贲自认是望尘莫及,他也早已听惯了,仍旧着急地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面对儿子的疑问,范长生恍若未闻,继而他淡淡地一笑,竟转移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应该知道孙秀吧?”
孙秀之名,谁人不知?虽然从未见过这位东海大祭酒,但对于他的种种事迹,范贲也是久仰大名。只是他却不知,孙秀与此事有何关系,只得垂首道:“小子自然知道,大人有何指教?”
范长生笑了笑,他道:“还记得那是在十五年前,五代天师于龙虎山召见我们四大祭酒时,我见过孙秀一面,也就这一面而已。”
“那一次聚会,是五代天师特地召开的,他在天师府内设坛,说欲要光大正一道,令其大行天下,问我、孙秀、魏华存、郑隐四人,有什么办法,让我们畅所欲言,无所顾忌。呵,那一日,真是记忆犹新!”
这个问题顿时引起了范贲的兴趣,天师与四大天监的谈话,一般是列为绝密,就连他也没有资格参与。不料此时父亲竟主动与他提起,范贲问道:“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仅仅是大家意见各不相同罢了。”
范长生又闭上双眼,陷入回忆里:“魏华存的建议,当今是士族的天下,人有乱心,忠孝不存,想要光大我道,须得广结士人,布道于名门之中,结神明之交,授奉道之法,然后可大行天下。”
“郑隐则不以为然,他认为欲行布道,重在长生。他推崇精研金丹之道,明草木符箓,再行气强身,纵使不能得飞升大道,少说也要活个百五十载。如此神通自显,不须宣教,信徒便纷至杳来了。”
“轮到我时,我对天师说,与其强求,不如顺其自然。造化自有安排,老君讲无为而治,天心自然,我等若是汲汲于进取,反而失去了修道之心,顺势而为才是上善若水。”
“最后轮到孙秀,这小子,他嬉皮笑脸地说,我们这些都是老掉牙的东西。他打算向藩王里推广房中术,然后借此一道登堂入室,再扶持藩王做皇帝,他来做国师,到那时,正一道就大行天下了。”
看着儿子震惊的眼神,范长生笑道:“当时我们都道他是胡说八道,谁曾想,差点让孙秀给办成了!真是不可思议!”
言至于此,范长生道:“但孙秀败了,那便是败了,这差之毫厘,便是谬以千里。元和,你知道孙秀为何而败吗?”
范贲略作思考,试探着回答道:“是孙天监不善军略?”
范长生缓缓摇头,说道:“是他太心急了,论谈经说道,我们几人都说不过他。但孙秀的心,却并非是一颗修道之心。所谓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孙秀的所欲太大了,他所处的危险也就太大了,最终引来杀身之祸,全家灭门,也是理所应当的。”
“孙秀造成的声势最大,但他一死,所有事业全部成空,而我们三人至今虽不甚知名,却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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