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范长生持静

    第六章 范长生持静 (第3/3页)

健在,依旧在布道传教。这就是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的道理。”

    “但归根到底,还是要心静,心不静,就不能认清事物的本相。”

    范长生一连给儿子讲了三个道理,而听到这里,范贲却不免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在他听来,父亲的态度似乎并不支持李雄,而是倾向于刘羡,这无疑让他感到颇为失望。

    须知就他所通晓的情况,李雄是给足了范长生礼遇,几次与范贲长谈,都愿意支持范长生为国师,甚至暗示了皇帝宝座。如无意外,自己也将继承父亲的地位,那再好不过。而若是父亲投了刘羡,以目前刘羡的言行来看,他至今还没有主动与天师道接洽,说明他并不像李雄那般重视天师道。那自己未来的权势,大概也将是过眼云烟般无足轻重。

    但范贲还是有些不甘心,他试探道:“大人,这么说来,教议的结论究竟是如何?”

    “仍未得出。”范长生轻描淡写地答道。

    这回答令范贲大为震惊,好半天才说道:“大人,都快要两个月了,还不能得出吗?”

    范长生轻笑了一声,说道:“两方人数相当,又都不能说服对方,一旦我支持任何一方,很快便会引起内乱。”

    范贲闻言哑然,他叹道:“可总要有个结果,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你说得是。”范长生重新将目光看往窗外的雨幕,悠悠道:“我已经做出决议,让陈恢与李阿共同作为使者,去拜访安乐公,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到了。”

    “这……”父亲的决策又一次令范贲诧异了,李阿是支持李雄的党首,陈恢是支持刘羡的党首,范长生竟然让这两人一起去拜访刘羡,这是何道理?

    “当然是看安乐公的态度。”范长生解释道,“我们在这里讨论如何对待安乐公,却不知安乐公本人的态度,这岂不荒谬吗?”

    “不过……若我所料不差,陈祭酒恐怕会失望。”

    这一句峰回路转,已经令范贲麻木了,他本以为父亲这么做,实际上已经是在向刘羡示好,却不料他实际上并不看好刘羡,这又是何缘由?但他并不追问,而是等待父亲的解释。

    范长生叹了一口气,用手捻住下颌中不多的胡须,徐徐道:“安乐公此人,本性其实与孙秀一样,他太贪心了,想要得到太多,且不知足。虽然他向来有谦和好礼的名声,但看他如今的作为,恰如疾风烈火,全不懂得什么叫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范贲顿知天监之意,就目前来看,安乐公绝不是那种打下巴蜀,就安于现状的人。他眼下的攻势如此凶猛,以后势必还要北伐关陇,定鼎中原,一如当年的诸葛亮与姜维。无论成败,最后流的都是天师道教徒的血,得到的却又甚少,而这无疑是范长生不愿看到的。

    果然,天监又道:“可眼下这般乱局,可谓旷古未有,岂是人力所能改变?若是安乐公强求下去,最后也不过是功亏一篑。我们若支持他,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后也会如孙秀般同落。”

    他最后叹道:“更何况,安乐公无有向道之心,是与民心相违的无道之人。他这样的人,是绝难与我等共处的。”

    范贲一时听愣了,谁能预料到呢?在范长生的眼中,刘羡这位公认的当世英雄,竟然是无道暴君。他忍不住生出一种荒谬感,但又感到确有道理。他犹豫着试探道:“这么说来,大人还是打算继续支持殿下?”

    范长生不置可否,他只是看了范贲一眼,再次强调道:“元和,要心静,不要心急。致虚极,守静笃。”

    “我既然已经派出了陈李二人出使,就要等待出使的回复。可能我的猜测是对的,也可能我的猜测是错的,在事情发生以前,不要做太笃定的判断。”

    “我们的要求不算太多,如果安乐公能够接受,我们就拥戴他做汉帝。如果安乐公不能接受,我们也只能承认李雄为太平真君。无论他怎么选,我们只是为自己的命运负责,没有必要焦虑,所以,要保持一颗平常心。”

    说完,范长生挥挥手,示意范贲出去,他则重新回到靖室中央打坐,双目微瞑,似乎精神已进入了无念无想,物我两外的境界之中。窗外风雨依旧,飘摇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