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误闯天家,劝君放下手中砂(加更)
第446章 误闯天家,劝君放下手中砂(加更) (第1/3页)
夏末的余威尚未散尽,秋日的凉意已悄然浸润着洛阳皇宫的飞檐斗拱。
在三皇子刘理那布置雅致,却莫名显得有些空旷的殿宇内。
气氛更是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刘理背着手,在铺着凉席的地板上来回踱步。
他眉头紧锁,原本俊朗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与焦虑。
殿内角落的冰鉴散发着丝丝寒气,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头的烦躁。
不久前,二哥刘永那场震惊朝野的谋逆案。
以及其最终被废为庶人、流放岭南的凄惨下场。
这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仿佛还能听到那日宣室殿外,刘永癫狂的哭嚎和父皇那压抑着无尽悲愤与失望的怒吼。
天家无情,自古皆然。
但当这一切血淋淋地发生在自己身边时,
其所带来的冲击与恐惧,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殿下,”一个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散骑侍郎陈泰不知何时已悄然入内。
他看着焦躁不安的刘理,关切地问道:
“殿下今日何以如此心神不宁?”
“臣观殿下眉宇深锁,踱步不止,可是有何难解之忧?”
刘理停下脚步,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到窗边,望着宫苑中依旧繁盛却已隐隐透出萧索之意的草木,声音低沉:
“玄伯,非是孤无故烦忧。”
“……近日……二哥之事,汝亦知晓。”
“眼见其从堂堂吴王,顷刻间沦为阶下之囚,远窜烟瘴之地……”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思之,实在令人寝食难安啊。”
陈泰闻言,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劝慰道:
“……殿下过虑了。”
“吴王之事,乃其自身行差踏错。”
“悖逆君父,触犯国法,方有此果。”
“殿下素来谨言慎行,恪守臣礼。”
“于国于家,皆无过失。”
“陛下与太子亦深知殿下贤德。”
“只需一如既往,尽忠职守,修身养性。”
“则地位稳如泰山,何须效仿那惊弓之鸟,自寻烦恼?”
刘理摇了摇头,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决绝:
“玄伯之言,虽是在理,然……”
“孤近日思之,这京城繁华之地,看似安稳,实则暗流汹涌。”
“终非久居之良所也。”
“二哥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孤……倒觉得,或许离开这是非之地,方是保全之道。”
陈泰正欲再劝,忽有内侍入内禀报:
“启禀殿下,太子殿下有令。”
“言西域鄯善、疏勒、焉耆三国使者已至馆驿。”
“请殿下代朝廷前往接见,以示天朝怀柔远人之意。”
刘理闻言,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
整了整衣冠,对陈泰道:
“既如此,玄伯且随孤同往。”
“哦,再去唤上元逊。”
骑都尉诸葛恪,乃诸葛瑾之子。
少年英才,与刘理、陈泰年岁相仿,素来交好。
一行人来到接待外藩使者的馆驿。
但见三位使者服饰各异,面貌与中原人大不相同。
皆面带恭敬,甚至隐含忧惧之色。
他们不仅带来了西域特产的葡萄美酒、晶莹瓜果、数十匹神骏的汗血宝马。
更令人惊讶的是,每位使者身后,都跟着一位身着华贵西域服饰、年纪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
“此乃我鄯善国/疏勒国/焉耆国之王子……”
“奉我王之命,特来洛阳,觐见天朝皇帝陛下。”
“愿永为藩属,侍奉天朝!”
三位使者异口同声,姿态放得极低。
刘理心中明了,这般进献王子。
名为侍奉,实为质子。
若非有极大难处,断不会行此一举。
他温和地请使者们起身,赐座看茶,然后询问道:
“……诸位远道而来,奉献重礼。”
“甚至以王子为质,诚意可鉴。”
“然,天朝不夺人之美,亦不勉强于人。”
“尔等若有难处,不妨直言。”
“若在情理之中,孤或可代为转奏朝廷。”
那鄯善使者闻言,立刻离席。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
“尊贵的天朝殿下!”
“小国感念天朝隆恩,重开西域都护府,保护商路。”
“使我等商贾得以安然东来,此恩如同再造!”
“然……然如今我国西边之龟兹国,恃强凌弱。”
“近年来不断派兵侵扰我境,掳我人民,夺我牛羊。”
“城池屡遭兵燹!我等也曾向西域都护府求救。”
“然……然那位长史大人却言,都护府之责……”
“仅在护卫商道畅通,保商旅平安。”
“至于西域各国之间之争端,乃属各国内政。”
“天朝……不予干涉!”
“竟坐视我鄯善、疏勒、焉耆等国备受欺凌,求救无门!”
“我等国王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才不得不献上王子。”
“恳求天朝皇帝陛下,发天兵以救小国于水火啊!”
疏勒与焉耆使者也连忙跪倒,附和哀求,声泪俱下。
刘理听着,眉头渐渐蹙紧。
他柔声安抚众人道:
“诸位使者请起,此事孤已知晓。”
“尔等既诚心归附,天朝断无坐视藩属受欺凌之理。”
“且先在馆驿安心住下,待孤禀明陛下与内阁,必有处置。”
将使者们安顿好后,刘理心中已有了计较。
此事关乎西域稳定和天朝威信,非同小可。
他立刻带着陈泰、诸葛恪前往皇宫。
欲求见父皇刘备,陈明利害。
然而,
行至刘备寝宫之外时,却被当值的黄门侍郎恭敬而坚决地拦住:
“……三皇子殿下请留步。”
“陛下龙体尚未康复,太医嘱咐需绝对静养,今日不见任何人。”
“若有要事,还请殿下移步内阁,与诸位阁老商议。”
看着紧闭的宫门和侍卫们肃穆的表情,刘理心中一阵黯然。
知道父皇病情恐怕比外界传闻的更为沉重。
他只得转身,前往内阁所在的正事堂。
听闻刘理带来的消息,内阁首相诸葛亮不敢怠慢。
立刻召集了在京的主要阁臣举行会议。
除了诸葛亮本人,还有徐庶、庞统、刘晔等重臣。
会议上,意见很快分成了两派。
徐庶首先发言,他性格沉稳,虑事长远:
“启禀殿下,诸位同僚。”
“依庶之见,西域之事,当遵循李相爷既定之策。”
“我朝重设西域都护府,首要之务,乃保障丝绸之路之畅通。”
“使商旅往来无阻,货殖流通。”
“以充实国库,惠及黎民。”
“若贸然介入西域诸国内部纷争,则如同陷入泥沼。”
“兵连祸结,恐难自拔。”
“昔汉武帝通西域,虽扬威万里,然耗费巨大。”
“海内虚耗,前车之鉴不远。”
“如今国家初定,百废待兴。”
“正当与民休息,积累国力。”
“实不宜在西域这等偏远之地,空耗钱粮人力。”
徐庶是坚定不移地奉行李翊定下的国策的。
李翊重设西域都护府的目的,本意就是为了保护丝绸之路。
通过开通对外商路,对外贸易以增加国家外汇收入。
如果出兵干涉他国内政,不仅会破坏商路。
还会损害西域都护府的设立的初衷。
李翊的观点有点像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
我只想做生意挣钱,不到迫不得已是不想跟你动刀子的。
因为李翊始终坚信,
单论做生意,全世界是没有人能做赢中国人的。
只要让财富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那就远远胜过通过刀兵武力来奴役他国要强得多。
这也符合《孙子兵法》里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理念。
徐庶在朝中是坚定的李派,自然反对任何会动摇李翊政策的决策。
但这个观点,却立刻遭到了庞统的反驳。
他性情激昂,善于奇谋:
“……元直兄此言差矣!”
“西域诸国,何以纷纷遣使来朝?”
“正因其国小力弱,需仰仗天朝鼻息!”
“若坐视龟兹坐大,一统西域。”
“其羽翼丰满之后,岂会再听从洛阳号令?”
“届时,恐非但商路难保,更可能养虎为患。”
“使其成为我西部边陲之心腹大患!”
“天朝威信,在于能护佑藩属。”
“若见死不救,则诸国离心,丝绸之路亦成空中楼阁!”
“当以雷霆之势,震慑不臣。”
“如此,方可保西域长久安宁!”
刘晔则持较为折中的看法:
“士元之言,虽有道理。”
“然动兵之事,关乎国本。”
“西域遥远,补给困难。”
“气候恶劣,大军远征,胜败难料。”
“纵使得胜,亦难长期驻守。”
“当年汉宣帝设西域都护,盛极一时。”
“然数代之后,亦因国力衰退、羌胡扰乱而无力维持。”
“可见,单凭武力威慑,非长久之计。”
“仍需以羁縻、商贸为主轴。”
刘晔不愧是奇计之士,跟着李翊也历练了不少年。
所以他的思想也逐渐往李翊方向靠。
认同了李翊通过“羁縻、商贸”为主轴,来控制他国的观点。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诸葛亮羽扇轻摇,静听良久。
待众人声音稍歇,方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清越而富有说服力:
“诸位所虑,皆有道理。”
“然,或许有一法,可兼顾各方。”
“吾意,可由天朝出面,效仿前汉班定远之旧事。”
“整合西域诸国可用之兵,组建一支隶属于西域都护府。”
“然由诸国共同出兵组成的‘联军’。”
“天朝派遣良将统辖、训练。”
“用以维护西域秩序,讨伐不臣。”
“如此,既可展现天朝维护西域稳定之决心,威慑龟兹等强横之国。”
“又可大幅减少中央之粮饷负担与兵力投入。”
“使西域之事,尽可能于西域解决。”
庞统眼睛一亮,抚掌赞道:
“妙哉!此计大善!!”
“西域诸国之所以如同一盘散沙,盖因种族各异,信仰不同。”
“习俗迥然,难以同心。”
“然彼等皆畏惧天朝兵威,仰慕中原文化。”
“若由天朝牵头,彼等必争先恐后,附于麾下!”
“既可解决兵源,又可借此加深对诸国之控制!”
此议一出,徐庶、刘晔等人沉思片刻。
亦觉得此法颇为稳妥,既避免了帝国直接陷入战争泥潭。
又能有效维护帝国在西域的利益与威信,遂纷纷表示附议。
方略既定,接下来便是最为关键的人选问题。
诸葛亮环视在场众臣,沉声道:
“此去西域,非比寻常。”
“不仅要妥善组织联军,更要长驻彼地。”
“协调各方,宣示天朝威德。”
“非大智大勇、忠诚可靠且精通军政者不可胜任。”
“需一位能力卓著之重臣,前往坐镇。”
“不知……诸位谁愿担此重任?”
他连问三声,目光扫过徐庶、庞统、刘晔。
乃至一些在场的其他官员。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西域苦寒,远离中原繁华。
语言不通,风俗迥异。
且此去经年,不知何日能返。
无异于一种变相的流放!
众人皆低头敛目,或假装沉思,或面露难色。
总之,全无一人应声。
诸葛亮见状,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失望与感慨。
他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痛:
“莫非……诸位皆已沉湎于洛阳之酒绿灯红,安乐于庙堂之高位权柄。”
“忘却了当年我等追随陛下,于草莽之中,筚路蓝缕,创业维艰之困苦乎?”
“国之大事,竟无人敢任?”
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