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立武安王庙,评选武庙十哲,永享万世香火!

    第466章 立武安王庙,评选武庙十哲,永享万世香火! (第3/3页)

飞的家仆抱怨道:

    “哎哟!你们家主人在此号啕,将我这里的客人都惊走了!”

    “这……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一家仆平日跟着张飞,在京城也算横惯了。

    见这店东敢来指责,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要打人:

    “混账东西!敢对我家主人无礼!”

    “住手!”

    伏案痛哭的张飞猛地抬起头,喝止了家仆。

    他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恢复了清明,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歉意。

    他看向那吓得脸色发白的店东,摆了摆手,声音沙哑道:

    “是某……失态了。”

    “惊扰贵店生意,某之过也。”

    随即对家仆吩咐道:

    “赔给店东十贯钱,以作补偿。”

    “再赏那说书人五贯,谢他……谢他讲述吾兄故事。”

    家仆愕然,但不敢违逆,只得照办。

    店东与说书人拿着沉甸甸的铜钱,面面相觑。

    又是惶恐,又是疑惑。

    看着张飞在家仆的簇拥下,默默起身,离开了店铺。

    只留下一个充满悲凉与孤独的背影。

    张飞离开糕点铺,并未回府,而是径直前往皇宫。

    他心中有一股郁结之气,难以排遣。

    更有一种强烈的、为二哥做点什么的冲动。

    皇后张星彩听闻父亲突然入宫,急忙前来相见。

    在后宫偏殿,她见到了一身常服、眉宇间笼罩着浓重阴郁的父亲。

    更让她心头巨震的是,张飞见到她,竟微微躬身,向她行了一礼!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张星彩急忙侧身避开,上前扶住张飞的手臂。

    心中五味杂陈,酸楚难言。

    她记忆中那个粗豪放达、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晚年竟变得如此沉静。

    甚至……带着一丝卑微。

    这固然是岁月磨去了棱角,但何尝不是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兄弟后。

    内心无所依凭的体现?

    她宁愿父亲还是那个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却鲜活无比的猛张飞。

    张飞直起身,看着女儿担忧的神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却比哭还难看。

    他沉声道:

    “皇后,老夫此来,是有要事,欲求见陛下。”

    张星彩道:

    “陛下此刻正在后苑与近侍好友蹴鞠为乐。”

    “父亲若有急事,女儿这便引您前去。”

    “不必劳烦皇后,老夫自去便可。”

    张飞摆了摆手,大步向后苑走去。

    皇家后苑中,秋高气爽。

    刘禅正与几名年纪相仿的贵族子弟追逐着彩色的皮球,欢声笑语,气氛轻松。

    一名内侍眼尖,看到大步走来的张飞,连忙低声禀报刘禅。

    刘禅闻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挥挥手让玩伴们退下,整理了一下因运动而微乱的衣袍,迎向张飞:

    “三叔突然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张飞躬身行礼,开门见山,声音洪亮却带着压抑的激动:

    “陛下!如今二哥的葬礼已然完毕,举国哀思!”

    “然,杀害二哥的鲜卑索头部,至今仍逍遥塞外!”

    “陛下为何还不发天兵,踏平草原。”

    “为二哥报仇雪恨,以慰其在天之灵?!”

    刘禅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他搓了搓手,斟酌着词语:

    “三叔,朕……朕岂能不想为二叔报仇?”

    “初闻噩耗之时,朕亦曾怒发冲冠,欲倾国之力以征不臣!”

    “然……然丞相与诸位大臣皆劝朕,言二叔之死,主因在于其自身沉疴旧疾。”

    “鲜卑之事,虽有干系,却非全然其过。”

    “况且,如今鲜卑王庭与我朝边贸往来频繁,关系错综复杂。”

    “若仅因一部落之过,便与整个鲜卑开启战端,恐非明智之举。”

    “相父亦言,边境一旦生事,军费浩繁。”

    “必将影响明年全国修路、兴水利等诸多利民之策……”

    “故而,故而暂不宜大动干戈。”

    张飞闻言,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更圆,怒气上涌:

    “李相!李相!又是李相!”

    “他眼里便只有他那商路贸易,只有如何赚钱!”

    “何曾顾及过俺们兄弟之间的情义?!”

    “陛下!您就告诉老臣,您到底愿不愿意发兵,为俺二哥报仇?!”

    刘禅被张飞的气势所慑,后退了半步,面露窘迫,低声道:

    “三叔……非是朕不愿。”

    “只是……相父他坚决反对,诸葛丞相亦是遵循相父之策。”

    “他二人皆认为不可擅启边衅……朕……朕实在难以独断……”

    看着刘禅那优柔寡断、左右为难的样子。

    张飞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失望与无力感。

    他深知,没有李翊和诸葛亮的支持。

    想要朝廷大规模出兵,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英雄暮年的悲凉与无奈。

    他不再多言,对着刘禅拱了拱手:

    “老臣……明白了。”

    “告退。”

    离开皇宫,张飞胸中块垒难消。

    他不甘心就此作罢,竟又径直来到了相府,欲直接面见李翊。

    刚到相府门前,便见一位气质儒雅、面容俊朗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正是李翊之子李治。

    李治对着张飞恭敬一礼:

    “……小侄见过张三叔。”

    “家父料定三叔今日必来,特命小侄在此迎候。”

    张飞心中一凛,暗道李翊果然神机妙算。

    他点了点头:

    “有劳贤侄引路。”

    李治将张飞引入相府深处的一处幽静庭院。

    时值深秋,院中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通体金黄。

    落叶如蝶,铺满了青石板路,宛如金色的地毯。

    李翊正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仰头望着那满树灿金,以及不断飘落的秋叶。

    身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有几分萧索。

    张飞走到他身后数步远处,停下脚步,沉声行礼:

    “张飞,拜见李相。”

    李翊并未转身,只是淡淡开口。

    声音平和,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你来了。”

    “我来了。”

    张飞道,“您早知道我会来?”

    “老夫不仅知你会来,更知你所为何来。”

    李翊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比之当年更加清癯。

    眼神却愈发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沧桑。

    他指了指身旁那棵巨大的银杏树,语气带着一丝感慨:

    “……益德,你看这棵树。”

    “乃是二十年前,老夫亲手植于此处。”

    “彼时不过一指粗细,如今已是亭亭如盖,枝繁叶茂。”

    “然,秋至则叶黄,风吹则凋零,此乃天地自然之理。”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你我,皆老矣。”

    张飞看着那纷飞的落叶,心中触动,却依旧执着于来意:

    “先生智谋深远,几近鬼神。”

    “难道这世间,还有何事能令先生感到畏惧,感到无能为力吗?”

    李翊轻轻摇头,目光落在张飞那充满不甘与悲愤的脸上:

    “世上岂有无所不能之人?”

    “便是算尽天下,亦难逃天道轮回,难敌岁月消磨。”

    “益德,你亦是如此。”

    “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便再也回不来。”

    “你得学会……放下。”

    “拿得起,放得下,方是真正的大丈夫胸襟。”

    “先生!”

    张飞声音提高,带着一丝不耐与痛楚。

    “我此来,非是听您讲授这些人生大道理!”

    “我知道。”

    李翊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关将军之事,是想问我为何不允出兵复仇。”

    “甚至……想问关将军之死,是否在老夫计算之内。”

    他顿了顿,迎着张飞骤然锐利起来的目光,坦然道:

    “不错,云长选择以此种方式落幕,确在老夫意料之中。”

    “甚至,可说是老夫……默许乃至成全了他。”

    张飞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发白,但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李翊继续道:

    “云长一生刚烈,追求完美。“

    “与其让他在病榻之上耗尽其英雄气概,不若让他在战场上。”

    “以最辉煌的姿态,完成其生命的绝唱。”

    “此乃其本心所愿,老夫……尊重他的选择。”

    他看着张飞,话锋一转:

    “然而,理解与尊重,并非意味着无所作为。”

    “为了补偿云长,为了使其忠义精神永昭后世,老夫已有一策。”

    “何策?”

    张飞下意识地问道。

    “老夫欲奏请陛下,于洛阳、长安,乃至天下各州郡,敕建‘武安王庙’!”

    李翊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张飞的心上。

    “武安王庙?”

    张飞一愣,有些不解。

    “然也。”

    李翊颔首,“如今民间虽有祭祀,然终是自发,规模形制不一。”

    “老夫所谋,乃是由朝廷出面,兴建规格统一、庄严肃穆的官方祠庙!”

    “以云长,即武安王为主祀!”

    “更以周之开国元勋、兵家之祖——姜尚姜子牙,配享于侧!”

    “并于此庙之中,评选古今名将,立‘武庙十哲’,陪祀左右!”

    “使后世子孙,凡习武从军、欲建功立业者。”

    “皆需入庙瞻仰,顶礼膜拜!”

    “云长之忠义神武,将与姜太公之智慧。”

    “及历代名将之功绩,一同受万世香火,永为楷模!”

    “其名其神,将真正超越生死。”

    “融入我华夏血脉精神之中,亘古不灭!”

    李翊的话语,如同描绘一幅宏伟壮丽的蓝图。

    一种超越简单复仇的、更为宏大深远的纪念方式,展现在张飞面前。

    张飞彻底愣住了,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僵立在原地。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老人。

    脑海中回荡着那“武安王庙”、“配享姜尚”、“武庙十哲”、“万世香火”的字眼。

    他忽然明白了,李翊并非不重情义。

    也并非不想为二哥做些什么。

    他只是站在了一个更高的层面,用一种更永恒的方式。

    来铭记、来升华二哥的一生!

    与这相比,一时一地的征伐复仇。

    似乎都显得……渺小了。

    满地的金黄落叶,在秋风中轻轻打着旋儿。

    仿佛在为一个新时代的开启,悄然起舞。

    张飞胸中的愤懑与不甘,在这一刻,竟奇异地平息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撼、悲凉、以及一丝释然的复杂情绪。

    他望着那棵苍劲的银杏,久久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