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垂拱元年的下半年和“薛”(断掉的另外一半)
第79章 垂拱元年的下半年和“薛”(断掉的另外一半) (第1/3页)
秋,关中的棉花丰收了。
在满目焦黄枯槁的长安大地上,突兀而壮丽地铺陈开了一副雪白画卷。
与那些蔫头耷脑、几近绝收的粟麦不同,去年刘仁轨与李贤、刘建军敲定的计划,秘密试种在沛王府庄园及周边一些贫瘠坡地上的棉花,展现出令人惊叹的顽强生命力。
它们似乎并未受到干旱的致命影响,植株虽然不算特别高大,但枝桠间缀满了累累的棉桃,远远望去,就像是一片片未曾融化的积雪,镶嵌在枯黄的山野之间,耀眼而夺目。
心里惦记着棉花的收成,李贤和刘建军也“乔装打扮”了一番,寻至了一处长安城郊的棉花地。
李贤站在田埂上,望着眼前这片雪白的世界,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去年此时,刘仁轨拖着病体,在此与他们“约法三章”时的凝重神情。
如今,斯人已逝,而他生前力主试种的这新奇作物,却在如此大旱之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丰收。
“老天爷!这……这真是……”
旁边一位被王府悄悄请来指导采收的老农,激动得嘴唇哆嗦,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团棉絮,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似的、。
“老汉种了一辈子地,从未见过这等奇景!旱成这般光景,它竟能长出这许多‘雪絮’来!这……这简直是救命的神物啊!”
刘建军虽也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却掩不住得意和兴奋,他叉着腰,压低声音对老农道:“老丈,没见过吧?这叫棉花!比那麻葛柔软,比那丝絮暖和!关键它耐旱!瞧见没,别的庄稼都渴死了,就它没事儿!”
他转而看向李贤,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贤子!看到了吗?咱们成了!大丰收啊!这亩产……比我预想的还要好!这下好了,原料不缺了!咱们的工坊可以彻底运转起来了!
“当初跟老刘敲定这官购的路子,真是神来之笔,不然就咱们自己,这么多棉花哪儿能采摘的过来?”
李贤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株棉花。
干旱似乎让棉桃的外壳更易裂开,吐出的棉絮格外洁白饱满。
他捻起一簇,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带着秋日阳光的温度,悄然驱散了几分心中因为旱灾而带来的沉重。
“是啊,成了。”李贤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李贤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和刘仁轨约定棉花种植中,最关键的一环便是这“官购”之策。
由雍州府衙出面,以试种新奇织物、充实官库为名,统一收购棉花,既掩人耳目,又能借助行政力量高效收集分散的产出。
如今刘仁轨虽已逝去,但这盘棋,却正按照他们当初的谋划,一步步展开。
“只是辛苦苏良嗣了,”李贤道,“刘公去后,这担子便落在他肩上,他倒也能顶住压力,将这计划推行下去。”
“老苏是明白人,”刘建军咧嘴一笑,“何况这事对他雍州府也是大功一件,平白得了这抗旱高产的‘奇卉’政绩,还能缓解粮荒,他偷着乐吧!”
两人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这片棉花地。
远处,一些身影已经在棉田里忙碌,那是雍州府提前派出的胥吏在核查估产。
……
数日后,雍州府衙指定的几处收购点,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长长的队伍从官仓门口一直排到街尾,弯弯曲曲,几乎看不到头。
队伍中多是面色焦黄、衣衫褴褛的农人,但他们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盼。
他们或肩扛,或车推,或手提,带来的无一例外是鼓鼓囊囊的麻袋,里面装满了今秋最珍贵的产出——洁白柔软的棉花。
胥吏们坐在临时搭起的凉棚下,忙得满头大汗。
验货、过秤、记账、发放条子,一套流程虽忙碌却井然有序。
“王老五,白迭子一百二十斤!按今日牌价,折合粟米三斗!”胥吏高声唱喏,声音嘶哑却清晰。
被叫到名字的老农颤巍巍地接过盖着红印的条子,脸上笑开了花,迭声说着:“谢明府恩典!谢官人!”
随即迫不及待地奔向旁边的粮仓窗口,凭条领取那救命的粮食。
另一个窗口,则直接进行着以棉换粮的实时交易:“李婶子,六十斤!直接兑粟米一斗半!”
妇人紧紧攥着刚刚到手的小半袋粮食,像是攥着全家的性命,眼眶通红,不住地弯腰道谢。
棉花的丰收,通过官府这台高效运转的机器,正迅速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粮食,注入这座饥渴的城市肌体之中。
一辆辆满载棉花的官家骡车,不断将收购来的棉花运走,先是汇入雍州府的官仓,随后便打着“拨付官营作坊试织”等名目,悄无声息地转运向了那个名为大义谷的地方。
在那里,水力驱动的轧棉机、纺车和织机正轰鸣作响,将它们纺织成匹匹厚实耐磨的棉布。
这些布匹,一部分将成为苏良嗣政绩簿上“官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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