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 坚壁清野,说的轻巧
第391章 : 坚壁清野,说的轻巧 (第2/3页)
乎是被两名侍卫架着拖进来的。他身上那件残破的皮袍被鲜血浸透,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其中一只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
他一进殿,便挣脱了侍卫,用那条完好的手臂撑着地,不顾一切地哭喊起来。
“大汗!林丹汗……林丹汗和明将满桂的七万大军,已经越过西拉木伦河,攻破了我们北面的边境哨卡!”
如果说昨日东江镇的消息是芒刺在背,那么此刻,这无疑是刀斧及颈!
殿内瞬间哗然!
“什么?!”阿敏猛地跳了起来,他与林丹汗积怨已久,此刻既惊且怒,“他们动作怎么这么快!我们布置在北疆的防线呢?”
那名通译哆哆嗦嗦地翻译着信使断断续续的话语:“我们的边境防线,一夜之间……全没了!他们的大军就像……就像草原上烧过来的野火,我们那些哨卡,连烽火都没来得及点燃,就被彻底吞噬了!所有归附我大清的部落都在向大汗求援!他们说,若是再等不到我大清的天兵,他们……他们只能向林丹汗献上膝盖和牛羊了!”
二贝勒阿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放屁!我大清的勇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满桂一个逃将,林丹汗一个日薄西山的丧家之犬,他们凭什么?!”
皇太极冷喝一声:“阿敏,放开他!”
阿敏悻悻地松开手,但胸膛依旧剧烈起伏,显然怒火攻心。
“范文程。”他冷冷地开口。
“奴才在。”范文程躬身出列,他的脸色比殿里的烛火还要苍白。
“你告诉朕,林丹汗和满桂,这七万大军是真是假?其战力如何?”
范文程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所有关于北方的情报串联起来。
“回汗王,”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条理清晰,“林丹汗作为蒙古共主,其察哈尔本部精锐不下三万,皆是控弦之士。此番他打着‘重振黄金家族’的旗号,又得了明国的支持,必然能裹挟漠南漠西诸部。凑出四到五万骑兵,并非虚言。”
他顿了顿,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至于满桂,此人乃悍将也。若有一万到两万兵马,再配上林丹汗的骑兵……汗王,这七万大军,恐怕……并无太多水分。”
这番冷静到残酷的分析,让殿内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
这不是虚张声势,这是实打实的泰山压顶!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莽古尔泰急不可耐地问。
一直沉默的睿亲王多尔衮此时终于开口。
他年轻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慌,只有与其年龄不符的凝重。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北方那片区域,对众人道:“诸位王兄请看。林丹汗与满桂联军其优势在于骑兵众多,来去如风。我大清若想拒敌,唯有以骑对骑。但他们此刻已入我腹心之地,我们若从盛京出兵,路途遥远,粮草补给便是最大的难题。”
他又将手指划向南方,点在山海关的位置。
“更何况,南边那位大明皇帝,真的会老老实实地看着我们与林丹汗决战吗?东江镇在沿海筑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撒几张纸,唱几句歌谣?”
多尔衮的话,如同一阵冷风,吹得众人心中发寒。
是啊,这是一个连环计。
东、北、南,三面大网,已经张开。
大清现在最大的困境是,他们不知道哪一张才是主网,哪一张又是虚晃一枪。
二贝勒阿敏冷笑道:“依十四弟之见,我们是该坐在这里,等着林丹汗的马蹄踏平盛京,还是该等着南边的明军兵临城下?”
多尔衮毫不退让,迎着阿敏的目光:“二哥息怒。小弟的意思是,战,固然要战。但如何战,何时战,在何处战,必须谋定而后动。否则,我大清八旗的精锐,一旦陷入多线作战的泥潭,后果不堪设想!”
“说得轻巧!”莽古尔泰拍着桌子吼道,“等你们谋定了,人家的刀都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依我看,就该趁现在,集结所有兵马,先北上,与林丹汗决一死战!打断明人一条臂膀,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不可!”代善立刻反对,“五弟,明国才是我等心腹大患!林丹汗不过疥癣之疾。我们若尽起主力北上,盛京空虚,南边的孙承宗、祖大寿之流一旦趁虚而入,我等将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守!守!守!就知道守!”莽古尔泰怒不可遏,“等到最后,我们是被活活饿死、困死在这盛京城里吗?!”
大政殿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主张立刻北上决战的主战派,和主张稳守盛京,防备南线的主守派,吵得不可开交。
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但每个人的道理,都无法解决眼下的所有问题。
皇太极坐在汗位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莽古尔泰和阿敏,看着老成持重、满面忧虑的代善,也看着眼神锐利崭露头角的多尔衮。
他没有制止这场争吵。
因为他知道,这场争吵正是他大清国眼下困境最真实的写照。
进,是悬崖。
退,是绝路。
守,是等死。
夜色渐深,争吵声也渐渐疲惫下去,但一条清晰的破局之路,始终未能出现!
……
第三日的清晨,来得格外压抑。
大政殿内,一夜未眠的贝勒王爷们个个双眼通红,神情委顿。
争吵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却没能带来任何结果。
每个人都像斗败了的公鸡,蔫蔫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汗王的最终决断。
而皇太极也一夜未合眼。
他背对着众人,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那幅巨大的堪舆图前。
他看起来异常平静,只是眼中密布的血丝透露出他内心世界里那毁天灭地般的风暴。
非殿宇之狭,乃心牢之困;非暑气之蒸,乃国运之煎!
北寇叩关,东夷筑巢,南朝欲动,社稷如累卵之危;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君臣异心,乾坤若覆盆之变。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亲手缔造的大清,就像一座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宫殿,随时都有可能整体崩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到疯狂的马蹄声从宫殿之外响起,随即,是一声骏马力竭倒地时的凄厉悲鸣。
紧接着,一名宁远前线的固山额真踉跄着冲了进来。
他的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浸透了绑带,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光洁的金砖上。
他扑倒在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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