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宴席规矩,宦官当道

    第206章 宴席规矩,宦官当道 (第2/3页)

死在这门框上,也强过受这活罪!”说罢,真个作势要去寻绳子。

    常峙节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句句戳在心窝子上,又见她要寻死,更是慌了手脚,又气又急又愧,只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脸憋得酱紫,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你这泼妇!休要胡言乱语!明日,明日我再去一趟……保管……保管能借到……”

    常二嫂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直勾勾盯着常峙节身上那件同样单薄破旧的夹袄,咬牙切齿道:

    “好!好!你明日只管去!再去替你‘好哥哥’舔靴子、捧卵子!看他赏不赏你一个铜板!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他西门庆要是真肯借你银子,别说租一个行当齐活的小院子,便是能借出个几两来,让咱买件厚实棉袄,籴几斗救命粮,熬过这个鬼门关似的冬天,我常二嫂三个字倒过来写!给你当祖宗供着!若是借不来……”

    常二嫂发出一声比窗外的寒风还刺骨的冷笑:“哼!你也甭回来了!就抱着你那‘好哥哥’的大腿,在他那高门楼底下当个冻死饿殍倒路尸吧!省得回来连累老娘跟着你丢人现眼,冻死饿死在这没一粒米、没一件厚衣的冰窟窿里!”

    说罢,她猛地扭过身去,把那床破被往头上一蒙,再不言语,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带着绝望和愤恨的呜咽声,在冰冷彻骨、家徒四壁的破屋里回荡。

    常峙节脱了衣服,褪下鞋袜,缩身上床,待要扯些破被褥来遮寒,却被那赌气背身、抽抽噎噎的常二嫂牢牢裹在身上,裹得铁桶也似,半分也动不得。

    望着油灯如豆,照着壁上两条人影,心中叹道:这真是男人钱多妻子贤,男人无钱狗也嫌!

    没奈何,只得又爬将起来,摸黑寻着那件旧衣披上,挨挨蹭蹭,贴肉挨着婆娘常二嫂的脊背,强自歪在枕上,一夜无话。

    却说西门大官人回到府内后,一众美婢为了应付明天的宴席早早睡了。

    大官人自在后园月下,打了一躺棍棒,又练了会五禽戏内息吐纳,浑身筋骨活泛了。

    这几日李瓶儿或是天气凉了,那燥火压了下去,竟然没来偷看。

    洗了个澡后,这才歪在榻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正午,西门府前街巷早已被如狼似虎的衙役、兵丁清得干干净净,闲杂人等,谁敢探头?

    远远地,只闻喝道之声隐隐传来,接着便是锣鼓震天,笙箫聒耳,一队仪仗鲜明、气焰喧天的队伍,迤逦而来。

    打头阵的,乃是两顶四人抬的朱漆泥金暖轿,轿身金碧辉煌,晃得人眼也花了。

    轿旁随侍的小太监,一个个锦袍玉带,面皮白净,眉眼间透着几分倨傲。

    轿帘掀开,当先下来一位,头戴钢叉帽,身着大红五彩云缎袄,腰束玲珑玉带,面皮白净,体态微丰,正是在清河县掌管皇家木石砖瓦的太监刘公公。

    第二位紧随其后下轿的,同样气度雍容,乃是退休在清河养病的前任管事薛公公。

    第三位,是骑着高头骏马的四品周守备。

    他顶盔贯甲,外罩锦袍,腰悬宝剑,身后亲兵雁翅排开,好不威风。

    第四位,是兵马都从四品监荆南岗,同样戎装鲜明,策马而来,身后兵马肃立,彰显武职威仪。

    第五位,便是大官人的顶头上司、提刑官五品夏龙溪。

    这五位,大官人绸缎铺相请,显谟阁直学士宴席相请,两次都未曾上门,那两位太监甚至连礼都未曾送,如今却也来了。

    果然这人生际遇便是:时来,谁不来?时不来,谁来?

    紧随其后的,是第六位老相识张团练,并第七位贺千户。

    一时间,西门府门前冠盖如云,玉带蟒袍与甲胄寒光搅作一团,端的显赫非凡!

    兵丁吆五喝六开道,鼓乐喧天价响,直把这新扎煞起的提刑官门庭,烘托得如同王侯府邸般煊赫。

    西门大官人早已得了报,率领着府中管事、得用的小厮,雁翅般排开在滴水檐下恭候。但见他今日:

    头戴忠靖冠,身着簇新五彩云缎官补圆领袍,内衬着松江三梭布白绫袄子,腰束通天犀牛带,足蹬粉底皂朝靴。

    威风赫赫,精神头十足。

    眼见贵客已至阶前,大官人堆下笑来对着刘、薛二位老太监微微行礼:“劳动二位老内相玉趾亲临,学生惶恐!”

    那刘、薛两位太监,本是鼻孔朝天惯了的主儿,脸上还端着几分倨傲。

    猛可里听见西门庆口口声声自称“学生”,心下俱是一愣:咦?今日这宴,不是贺他升了五品提刑么?怎地不自称‘下官’,倒抬出个‘学生’来?

    旋即便想起这西门庆还有个“显谟阁直学士”的清贵贴职在身。

    一个无品的贴职学士,自然请不动他二位法驾。

    一个五品提刑官,也只够格让他二人上门,却还端得起架子。

    偏生是这五品提刑官加上显谟阁直学士的清规头衔,却让他二人那板着的面皮,不得不松泛了几分。

    有品有权又有衔。

    当下,两张白净面皮上便挤出一丝笑意,微微颔首回礼:

    “西门显谟多礼了。”

    大官人又满脸是笑,团团抱拳,向那周守备、荆都监、夏提刑、张团练、贺千户等人一一招呼道:

    “列位大人拨冗光降,真真是给西门庆天大的脸面!寒舍今日,蓬荜生辉!快请!快请入内奉茶!”

    众人便在这西门大官人导引之下,穿过庭院。

    但见那正厅早已拾掇得花团锦簇,暖香阵阵,扑面而来。厅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嵌螺钿八仙桌,铺着红毡毯,四周高几上摆着古铜花觚、时新盆景,当中一个铜炉,焚着上好沉速香,烟气氤氲。

    西门庆满面春风,躬身延请:“列位大人、公公,请上座!请上座!”

    此言一出,厅内那暖香笑语,登时便凝了一凝。

    大官人一看顿时明白过来。

    别看这片土地数千年朝代更迭,可这酒席的规矩,从未变过!

    吃的是酒席,显的却是尊卑!

    如何排定座次,在这官场宦海之中,一丝一毫也错乱不得!

    众人面上带笑,脚下生根,眼风却早在那几张紫檀交椅上溜了七八个来回。

    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几十道目光,齐刷刷都钉在了那两张空着的首席主次紫檀交椅上。

    旋又都觑着西门大官人,只等他这个东道主开口安排。

    诸位官场积年的老油子,面上带笑,肚里早转过十八道弯。

    大官人微微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这首席之位,非那两位宫里出来的两位老太监莫属!

    可这位置,两位太监自己是绝不会开口去坐的——那成了什么体统,还丢了体面!

    而自己也不能相请。

    不管请刘、薛二位公公谁坐了首席,另一个心里怕都要长个疙瘩。

    其次呢?

    在座的周守备、荆都监、夏提刑,哪个品级不比自己这新上任的提刑官高?

    若他急吼吼地就把两位内相捧上首席,落在这些武职上司眼里,岂不明摆着攀附阉宦。

    这天下除了党争还有武官,文官,宦官三股势力,泾渭分明。

    即便是大家都如此想的两位太监上座,却不能由自己口中说出。

    西门大官人念头一转,心中雪亮,立时堆起谦恭,团团作揖道:

    “列位大人、公公在上!学生虽是主人,然论品级、论资历,实是三位大人的后辈末学。今日这上座如何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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