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处处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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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章 处处阴谋诡计 (第1/3页)

    众人自是附和。这“点歌”的次序,便成了官场上微妙的谦让排位。

    周守备先推让两位老公公:

    “刘老公公、薛老公公德高望重,理当先点!”

    刘公公眯着老眼,假意推辞了两句,便也不客气,拈着兰花指,尖声道:

    “既如此,咱家便点一曲……嗯,就唱那《浮身有如一梦里》罢!”

    此言一出,席间气氛陡然一凝。

    在场的周守备,荆都监,夏提刑几个武官,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正是拼杀挣前程的时候,最是忌讳这等颓丧厌世之语。

    刘公公这句“浮身有如一梦里”,听在他们耳中,哪里是自叹年老?

    分明是拿腔拿调,指着和尚骂秃驴,在西门庆这宴席上,暗讽他们这些武夫的功名富贵,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

    几人脸上虽还挂着笑,眼底却已泛起寒光,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冷笑,彼此交换着心照不宣的鄙夷——这老阉狗,仗着宫里出来的身份,又在敲打人了!

    周守备自是精明,他哈哈一笑:“刘公公!您老人家心境超然,看破红尘,自然是好的。可今日是西门大人高升之喜,满堂的富贵气象,正该唱些《贺圣朝》、《金殿喜重重》这等热闹吉庆的曲子,方合时宜。”

    “这《浮身有如一梦里》嘛……意境虽高,终究是厌世归隐之词,用在今日这升迁宴上,怕是不太相宜。”

    刘公公浑浊的老眼瞥了瞥主位上依旧挂着得体微笑、仿佛浑不在意的西门庆,又扫了扫那几个面带煞气的武官,知道今日是自己借题发挥过了火。

    他本意是想在宴席面前拿捏一下身份,顺便刺一刺这些他素来看不起的“粗胚丘八”,但想起和这西门大人倒有些气合,便不再不接茬,多生事端,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

    “罢了罢了!周大人说得是。咱家老糊涂了,只顾着自己那点悲秋伤春的心思,倒忘了今日是西门显谟的大喜!晦气晦气!你们点,你们点!”

    周守备忙又转向薛公公:“薛老公公,您老请!”

    薛公公方才冷眼旁观,见老搭档吃了瘪,心中也憋着一股气。他冷笑一声,故意拖长了那尖细的调门,阴阳怪气地道:

    “咱家点?好!那咱家就点一首……《人生最苦是别离》!如何?”

    这下连夏提刑都忍不住了,故意“噗嗤”一声大笑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哎哟我的薛老公公!您老今日是怎么了?方才刘老公公点了个‘厌世归隐’,您这倒好,直接点了个‘哀伤离别’!正是西门大人鹏程万里,我等同僚欢聚之时,您老点这‘最苦别离’,岂不是咒咱们西门大人官场失意、我等同僚离散?这更唱不得!更唱不得啊!”

    薛公公微微笑道:“咱家们久在深宫,只知道伺候官家,谨言慎行,哪懂得你们外头这些曲子里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吉凶祸福的名堂!点个曲子也忒多讲究!罢了罢了,不点了!省得惹人嫌,败了诸位的兴头!”

    大官人端坐主陪位,脸上那抹温和的笑意始终未变,仿佛眼前这场暗含机锋、火药味渐浓的争执与他无关。

    他心中明镜似的:这哪里是点歌?分明是宦官与武官这两股势力,借着他这升官宴的由头,在掰手腕呢!

    这两位公公仗着宫里出来的身份,处处想压武官一头,言语刻薄。

    而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官,对宦官干政、尤其是官家近来重用太监领军,排挤他们这些正经行伍出身的将领,早已积怨甚深。

    童贯如今权势熏天仅次于蔡太师,以太监之身竟做到枢密使的位置,多少军权被他派遣宦官把持。

    多少战功赫赫的武将,都被这些阉党构陷,贬去做了个的小吏,这武将上升渠道本就不多,被文臣占去一半,又被宦官抢去不少,如何还有出头之路?

    看见自己这升官宴,倒成了他们角力的斗兽场。

    大官人面上却愈发谦和圆融,管你们这帮杀才要听什么,便是想听《哭皇天》《大出殡》这等丧气曲子,我西门府上大门一关,由得你们狗咬狗,满嘴毛!闹翻天去!

    老爷我只管看戏,绝不趟这滩浑水!

    果然,周守备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次笑着打圆场:

    “哎呀,薛老公公息怒!夏大人也是玩笑话,当不得真!两位老公公久居禁中,雅音妙律听得多了,咱们外头这些俚俗小调,自然入不得法眼。既如此,下官斗胆,就替大家点一曲《三十腔》,恭贺西门大人青云直上,也祝列位大人、公公福寿安康,如何?”

    这三十腔是恭贺新禧的联唱串烧,把所有贺喜的词儿来一遍。

    众人巴不得赶紧翻过这尴尬一页,自是连声叫好。

    薛公公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刘公公也耷拉着眼皮,不再言语。

    前厅这厢看似歌舞升平,重归“和乐”,可那无形的刀光剑影、绵里藏针的机锋,却并未真个散去,只是被这震天的锣鼓丝竹暂时压了下去,愈发显得沉闷压抑。

    那雕花影壁之后,月娘领着李桂姐、潘金莲、香菱几个,正屏息凝神地听着前头的动静。

    方才点歌那一场风波,虽隔着屏风帷幕,话语听不真切,但那陡然凝滞的气氛、拔高的声调、压抑的冷哼,如何瞒得过这几个精明人儿?

    李桂姐自幼在行院习得诸般技艺,深谙音律,更兼心思玲珑剔透。她侧耳细听,将方才刘、薛二公公点的曲名,以及周守备、夏提刑那几句关键抢白,低声向月娘解说得清清楚楚:

    “大娘,您听明白没?那刘老阉狗点的《浮身有如一梦里》,听着像是自叹年老,实则是暗戳戳地咒骂荆都监、夏提刑他们这些武官,说他们拼死拼活挣下的前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这才惹得周守备赶紧出来圆场,说‘厌世归隐’不合时宜。”

    “薛老阉狗更坏,跟着点了首《人生最苦是别离》,这不明摆着是咒人丢官罢职、妻离子散么?难怪夏大人直接笑骂出来,说那是哀伤离别之词,唱不得!这两个老不死的腌臜货,在咱家大官人这升官宴上如此搅局,分明是仗着宫里出来的身份,存心要给那些武官老爷们没脸,顺带也给咱们府上添堵!”

    小丫头香菱听得似懂非懂,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扯了扯月娘的袖子:

    “大娘……桂姐姐的意思……是说那两位老公公……是坏人么?”

    不等月娘开口,一旁的潘金莲早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银牙咬得咯咯响,压低了嗓子便是一顿啐骂:

    “呸!什么老公公!两个没根的老厌物!死阉货!黑心烂肺的老杀才!仗着在宫里给官家倒了几十年夜壶,就跑到咱们府上来充祖宗、摆威风!专拣这大喜的日子生事,点那些丧气曲子恶心人!”

    “你听听他们说的那话,什么‘久居宫中只懂伺候官家’?我呸!分明是故意撒泼耍赖,倒打一耙!老爷坐在主位上,脸上笑着,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窝火憋屈呢!”

    “我可怜的亲爹爹,这酒儿能喝得能舒坦?真真是气煞人也!等以后爹爹官做大了,老娘一定拿夜壶罩两个老泼才脑门上抡!”她越说越气,胸脯起伏,恨不得冲出去撕了那两个老太监的嘴。

    月娘听着前厅重新响起的喧嚣鼓乐,又听着身边金莲的怒骂、香菱的懵懂、桂姐的精明剖析,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深知官海沉浮,这升官的大喜日子,本该是西门府扬眉吐气、宾客尽欢的风光时刻,却被这宫里宫外的龌龊争斗搅得变了味道!

    月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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