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月娘争宠女人心,太师府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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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0章 月娘争宠女人心,太师府来信 (第1/3页)

    大官人似笑非笑地钉在常峙节灰败的脸上:“老七,应二嚼的这些舌根,可有一星半点掺了水?”

    常峙节被那目光刺得一抖,猛地抬起头来:“回…回禀好哥哥…句句是实,天打五雷轰,不敢欺瞒…”

    他喉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身上这件夹袄,早…早空了,实在扛不住这刮骨的刀子风…求哥哥看顾咱哥俩往日的情分,手头若还松动,周济小弟几两散碎银子,好歹…好歹熬过这道鬼门关去…”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气声,头又深深埋了下去,“只是…只是小弟眼下实在窘迫,这银子…怕得细水长流,慢慢…慢慢才能还上哥哥的恩德…”

    应伯爵在一旁,肚子里“咯噔”一声,暗骂:这杀才常老七,事前说定咬死五十两,如今竟又成了“几两散碎银子”?

    这“慢慢还”三个字,更是蠢不可及,哪个债主喜欢听慢慢还三个字!

    他急得后槽牙都要咬碎,脸上却不敢带出一丝异状,偏生半个字也插不进去。

    大官人慢条斯理地呷了口香菱儿递过来的茶,眼皮懒懒一撩:“哦?既是借钱,总要有个数目,你要借多少两银子?”

    应伯爵一听这话音,如同溺水人抓住了稻草,哪还顾得常峙节方才的窝囊,腰杆子一挺,抢在常峙节支吾前头,那话头又快又急地喷了出来:

    “好哥哥哎!常老七这境况,苦熬难挨,缺的哪是几两散碎?缺的是个遮风挡雨的窝,是条能活命的营生路!”

    他唾沫横飞,手指头比划着,“好哥哥,我替他盘算得肚清了:不敢奢望高堂大屋,只消一间临街的逼仄门脸儿,哪怕窄得只摆得下两张条凳,叫他屋里头卖些针头线脑、炊饼果子,也是个活命的进项!”

    “一卧一客,搭个能转开身的灶房,拢共四间鸽子笼,凑合着也能安身立命!这地界上的行情,连房契、税钱、中人费,五十两足色雪花银,包管够够的!”

    “有了这处根基,老七两口子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省,从腚沟里抠,也好慢慢填还哥哥您这天大的恩情不是?”

    他这话头子滚珠落玉盘,一气儿说完,脸上堆满了谄笑,只待大官人发话,喘着粗气,眼巴巴盯着西门庆,生怕这数目飞了。

    见常峙节还在发木,忙用胳膊肘子狠狠一搡:“呆鸟!还愣着挺尸?你怀里那张借契,还不麻溜呈给大哥过目!”

    常峙节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折迭得整整齐齐的桑皮纸,正是来时应伯爵让他写下的借据。他双手捧着递给大官人。

    大官人漫不经心地伸出两根指头,夹过那纸展开,目光扫过,纸上字迹倒是工整清秀,一笔不苟,显见是用了心力的,字句行文也规规矩,借据的款儿也写得周全。

    大官人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指尖在那墨迹上弹了弹。“字迹倒还有几分筋骨。”他随口一句,头也不回,将纸往身后侍立的丫鬟香菱那边一递,“收着吧。”

    香菱低眉顺眼乖巧接了,小心纳入袖中。

    大官人这才转回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常峙节说道:“你那买店面营生的心思,趁早歇了。”

    “买下那院子,自己住着,至于店面么,”他顿了顿,“赁出去,每月收几个零花钱钱。”

    常峙节听得前半句,心已凉了半截,待听到后半句,那凉气又化作一股暖流,直冲脑门,知道借钱的事情已然成了。

    西门庆的目光落在他卑微瑟缩的肩背上:“帮闲这碗饭,风吹日晒,看人脸色,你脸皮又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我那绸缎铺、生药铺,总账房傅铭先生跟前,正缺个手脚麻利、认得几个字的副手。你明日就去,跟着傅先生好好学学这账本子里的乾坤。做得好,自然有你一碗安稳饭。”

    常峙节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这简直是平地一声雷,把他从烂泥坑里直接炸上了青云端!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谢…谢大爹再造之恩!常七…常七粉身碎骨,难报大爹恩德万一!”

    “行了,都是自己兄弟。”西门庆挥挥手,脸上那点笑意也淡了,“你两都起来吧,先去外头偏厅先坐着,估摸着谢希大、吴典恩那几个也快到了,我处理点公务便过去,今日说好一醉方休。”

    应伯爵赶紧一把扯起还在地上发懵、浑身软得像面条的常峙节,两人虾着腰,口中千恩万谢,退出了这暖香袭人的厅堂。

    暖阁内,炭火依旧无声地吐着暖意。

    大官人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香菱,去大娘那支五十两现银,包好了给常七送去。”

    香菱娇滴滴的应了声“是,老爷”,扭着小俏臀儿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入后堂。

    大官人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侍立在一旁的玳安。

    只见这厮垂手哈腰,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装得个老实模样。偏生那嘴角抽筋似地扯动,腮帮子一鼓一瘪,活似蛤蟆憋气,一张脸都憋得走了形。

    大官人嘴角一勾,懒洋洋地开口:“玳安,你这厮祠堂的青砖还没跪够?跪了一晚,倒把舌头也跪丢了?有话就放,憋在肚子里,小心憋出个好歹来,爷还得给你请郎中。”

    玳安被点了名,浑身一激灵,立刻抬起头,脸上那点憋闷瞬间化作谄媚又带着点委屈的笑容,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

    “大爹!那应二爷,滑得跟泥鳅似的!那湖州客商的丝,他中间必定狠狠刮了一层肥油!还有常七爷这五十两,”

    “我就不信他有如此好心!”玳安撇撇嘴,一脸不屑,“就常七那鹌鹑胆儿,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主儿,借他十个胆子,敢腆着脸皮直接伸手要五十两?”

    “十停有九停半,又是那应二花子在背后抽了头份儿!这起子帮衬篾片,专会骑墙头,两头卖乖,吃了东家吃西家,刮地皮的本事比狗舔盘子还干净!”

    大官人听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这厮,倒是越来越长进了。”

    “应二吃的就是这碗饭。没有他这钻营的劲头,没有他那张能把死人说话、把活人说死的嘴,那湖州客商的消息,能这么顺溜地递到爷耳朵边?那常老七为何别人不找,偏心甘情愿钻进他备好的笼头里?”

    大官人顿了顿:“帮闲有帮闲的道。他能从爷指缝里抠出油水,是他的本事。为人处世,顶顶要紧的,是掂量清楚自家能吃哪碗饭。锅里有饭,大家分着吃,锅才能做大,锅里才常有热乎食儿。”

    “切莫眼红心热,看见人家碗里有肉,就犯浑去砸人家的饭碗!砸了人家的,你这碗就能盛满了?仔细连锅底都砸穿了,大伙儿一起喝西北风!”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帘外:“常七么,看着是比应二老实本分,忠心,知恩图报,可他那份老实底下藏着怯懦,脸皮薄!”

    “许多场面上的勾当,台面底下的腌臜事,他做不来,也不敢做。非得应二这种脸皮厚过城墙、心肠硬过铁石、浑身抹油的滚刀肉,才使得开,摆得平!”

    暖阁里炭火正旺,大官人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仿佛也浇旺了他胸中一团无形的火。

    他目光灼灼,穿透氤氲的热气:

    “傅先生老了,总有退去的一日。常七年轻,识得几个字,行文也有几分规矩,倒是个意外之喜。”

    “爷我这偌大的家业,日后还不知要添多少营生!账本里的乾坤玄机,那些弯绕纠葛的关节,总得有个心明眼亮、又忠心知恩的伶俐人儿去接手。是骡子是马,且牵出去遛上一遛便知分晓。”

    大官人顿了顿,接着说道:“爷我并非那等簪缨世胄,有阖族子弟济济一堂可供拣选!也不是清贵文宗,振臂一呼,天下自有无数读书人望风影从!”

    “爷我有的,就是清河县这口大泥潭里,这些在泥里打滚、在刀尖上舔血的泼皮帮闲!”

    “汉高祖刘邦得天下,身边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大官人目光如电,扫过垂手侍立的玳安:

    “燕王卢绾,不过是他沛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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