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来保鞭王六儿,公孙胜找上门

    第216章 来保鞭王六儿,公孙胜找上门 (第2/3页)

韩道国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猛地蹿起,“什么定钱?!”

    王六儿深吸一口气,如此这般,将前情后事,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事儿,就是这么档子事儿。”王六儿说完,略顿了一顿,声音放得又软又缓,却字字敲在韩道国心坎上:“来保大爷是敞亮人,西门大官人说了,这讲究个两下情愿。银子先搁这儿,容咱俩……好生思量思量。”

    “家里油盐酱醋,老娘说一不二!可这事儿……关乎咱爱姐儿一辈子的前程!是跳进火坑烧成灰,还是攀上高枝变凤凰……”她幽幽叹了口气,那眼神却像钩子似的,

    “我这个当娘的……心也是肉长的。好歹……也得听听你这当爹的……吐个准话儿!你说,咱闺女……是嫁,还是不嫁?”

    韩道国听完,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般,钉在了炕沿边。脑子里“嗡”地一声,乱麻也似,搅成了一锅粥。

    他闷葫芦也似地沉默了许久,久到炭盆里的火都黯了下去,只剩几点残红。

    屋里死寂,只闻得王六儿压抑的抽气声和他自家粗重的喘息。他“咕咚”一声,慢慢滑坐到冰凉的地上,双手抱了头,十根指头狠狠插进发根里,揪得头皮生疼。

    “唉——”一声长叹,仿佛从腔子里硬生生挤出来,在死寂的屋里砸出沉闷的回响。

    韩道国抬起那张灰败的脸,上面刻满了枯槁的疲惫和一种认了命的苦相,他望向王六儿,嗓子眼儿里像揉了沙子:

    “嫁……嫁了吧。”

    王六儿眼中掠过一丝水光,却硬生生憋了回去,没吱声。

    韩道国自顾自地絮叨起来:

    “不嫁……又能怎生是好?囿在咱这破瓦寒窑里,她这一辈子……”他喉咙哽了一下,“……也就这般腌臜光景了。是我这当爹的窝囊废,没本事,生生……误了她啊……”

    “就凭咱家这门槛儿,在这清河县里,就算攀上个高枝儿,又能如何?十停里倒有九停九,还是给人做妾!上头压着个阎王似的大娘子,周遭围着群饿狼般的姨娘,那日子……”他打了个寒噤,“……想想都让人脊梁骨发冷!熬到死也熬不出个人样儿!”

    他顿了一顿,那浑浊的眼珠子里,却忽地闪过一丝精光:

    “可送去京城翟府……那就大不相同了!你道那翟大管家是甚么人物?那是手眼通天,能直达天庭的主儿!而且家里只有一位大娘!”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股蛊惑劲儿:“这就是咱爱姐儿天大的造化!只要她过去了,学得乖觉些,眉眼通透些,哄得翟管家舒坦了……保不齐……保不齐老天开眼,让她怀上!”

    “到那时节,咱爱姐儿就是翟府天字第一号的大功臣!母凭子贵!”

    王六儿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可……我这心里头,刀剜似的疼!在身边,好歹能瞧上一眼半眼……这进了京城,关山阻隔,咱俩想见闺女一面,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韩道国重重地“唉”了一声:“女儿家!早晚是人家的人!你还能拴在裤腰带上带进棺材里去?”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王六儿的声音打着颤儿,细若蚊蝇。

    韩道国又似被抽干了力气,从肺腑深处挤出最后一口浊气,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定……定了。”

    韩道国吐出那“定了”二字,仿佛耗尽了浑身精血,颓然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直觉得浑身发冷,冻得他五脏六腑都结了冰。

    那炭盆里最后一点火星,也“噗”地一声,彻底灭了。

    王六儿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冲着门外哑声喊道:“外头的小哥儿!回……回大官人话去!就说我们夫妻俩……应下了!千恩万谢大官人的抬举!”

    门外候着的西门府小厮应了一声,脚步声匆匆远去报信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厮便折返而回,身后跟着的正是一脸倨傲的来保。

    韩道国早不知躲去了哪个犄角旮旯,只留王六儿独自趴在炕上,强打精神应对。

    来保“噔噔噔”大步流星踏进屋,裹挟着一股子寒气。他目光先在王六儿趴伏的腰臀上剜了一眼,嘴角一歪,带着几分狎昵的戏谑问道:“那伤处……还疼得钻心么?”

    王六儿立时堆起十二分的媚态,艰难地侧过脸,眼波儿水汪汪地一转,故意拖着又软又长的哭腔,半是撒娇半是嗔怨:“哎哟喂……我的亲大爷……可疼煞奴家了……”

    来保嘿嘿一笑:“……头遭儿难免”王六儿飞了他一个媚中带恨的白眼儿。

    来保收了调笑,脸色一肃:“我家老爷着我再问你们一句:这事儿,可真是铁板钉钉了?一旦点了头,把人送上车辕,那就是泼出去的水!翟府那头,咱们西门府的脸面,可都拴在这根绳上了!你们可想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王六儿没有半分迟疑,斩钉截铁:“定了!千真万确!板上钉钉!我们两口子都是明白人,晓得这是天大的恩典!祖宗坟头冒青烟才修来的福分!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反悔!绝不反悔!”她生怕来保不信,竟挣命似的要爬下炕来赌咒发誓。

    “老实趴着!”来保不耐烦地一摆手,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神色,“定了就好!老爷那边还等着回话呢。我这就去安排。”

    他话锋陡转,抛出一个晴天霹雳:“下半晌……最迟擦黑前,府里的青绸围子马车就来接人,马不停蹄,直送爱姐儿启程进京!翟府那头催得火急,半刻也耽误不起!”

    “下……下半晌就走?!”王六儿脸上那点强挤出来的媚笑,瞬间冻僵了!听到女儿几个时辰后就要被生生夺走,心头像被铁钩子狠狠掏了一把,声音都劈了岔:

    “这……这……也忒……忒仓促了!好歹……好歹容我们给孩子拾掇几件体己衣裳,细细嘱咐几句贴心话儿……”

    “仓促?”来保嗤之以鼻,“泼天的富贵砸到头上,倒嫌阎王催命快了?翟管家在京城咳嗽一声,多少人挤破头想巴结还摸不着门呢!府里车马都是现成的,快马加鞭送过去才是正理!收拾甚么?翟府金山银海,缺你们那点子破布头?赶紧让孩子收拾停当候着!”

    他说完,看也不看王六儿那陡然煞白的脸,转身带着小厮风风火火地扬长而去。

    来保前脚刚踏出院门槛,韩道国后脚就像只受惊的老鼠,哧钻了出来。

    听王六儿哆哆嗦嗦说完,他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下……下半晌……就……就走?这……这也太快了些!”

    王六儿也再绷不住,两行浊泪“唰”地滚下来,又急又痛又悔,抓起炕头的笤帚疙瘩就朝韩道国砸过去,嘶声骂道:“天杀的木头橛子!还戳在这儿挺尸?!快去!去把爱姐儿叫过来!快啊!”

    韩道国如梦初醒,魂不附体地跌跌撞撞跑到女儿爱姐儿住的小隔间门口,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干涩地、带着哭腔唤道:“爱姐儿……我的儿……爱姐儿……你……你快出来……爹娘……有……有要紧话说……”

    门帘掀开,韩爱姐儿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看着父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看里屋母亲趴在炕上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让她瑟缩了一下。

    “爱姐儿……我的儿啊……”王六儿看到女儿,心肠仿佛硬了一下,又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她强撑着:“你听好了!下午……下午西门府就来车接你!送你去京城!去一个天大的富贵人家!翟大管家府上!”

    “你……你过去是给翟大管家做小的!听着!”

    “别哭!哭什么!这是你的造化!别人求都求不来!”

    “到了那种地方,给我把骨头收紧!眼皮子活泛点!该低头就低头,该奉承就奉承!”

    “你要像在家里一般乖巧,懂了吗!府里规矩大,少说话,多磕头!见了大娘子要恭敬,凡事……多长个心眼儿!身上……身上月事带子藏好,别冲撞了贵人……”

    王六儿絮絮叨叨,把她能想到的、听来的经验,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语气急促。

    韩爱姐儿听着,小脸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茫然淹没了她。什么管家?什么做小?京城在哪里?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娘……爹……”她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通跪倒在地,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哭得撕心裂肺:“我不嫁,我就在家伺候你们……我哪儿也不去……呜呜呜……”

    这一声我不嫁,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韩道国心上。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扑过去一把抱住女儿,哭嚎道:“我的儿啊……爹……爹对不起你啊……爹没用啊……”

    他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女儿单薄的脊背,心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愧疚和无力感。

    王六儿看着地上抱头痛哭、肝肠寸断的父女俩,一股酸热猛地冲上鼻腔,顶得她眼前发黑。

    她强撑的那副硬心肠,瞬间土崩瓦解。“嗷”地一声,她也挣扎着从炕上滚爬下来,伸出两条胳膊,像铁箍般死死搂住丈夫和女儿,一家三口在冰冷的地上,滚作一团,哭得地动山摇,日月无光。

    不知哭了多久,王六儿第一个止住了嚎啕。

    她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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