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集:晴天霹雳
第102集:晴天霹雳 (第2/3页)
的手,没有丝毫晃动。他看着西门庆,眼神里没有波澜:“难得西门大人还记得家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多谢大人挂怀。”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感激还是不满。西门庆心里稍微松了些,又接着说:“怎能不记得!当年大郎兄弟病重,我还去看过他几回。他那人,就是太老实了,病得那么重,还想着要去卖炊饼,怕家里断了生计。可惜啊,最后还是没熬过来,染上那恶疾,药石罔效……”
他把“恶疾”两个字咬得略重,像是在强调武大郎的死是“天灾”,不是“人祸”。这是他当年和仵作、师爷早就统一好的口径,这么多年,一直没人敢质疑。
潘金莲站在西门庆身后,听到“恶疾”两个字,手里的团扇猛地顿了一下。她想起当年给武大郎灌药的场景,那碗黑漆漆的药汁,还有武大郎喝完后痛苦的表情……她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赶紧低下头,用团扇挡住脸,假装咳嗽:“咳咳……官人,今日是高兴的日子,提这些伤心事,怕是扫了武都监和各位大人的兴。”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细心的人能听出她的慌乱。可西门庆正盯着武松,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宾客们也都盯着武松,没人在意她的咳嗽。
只有武松,目光在潘金莲身上扫了一眼,又很快移开。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没说话。
就在这时,席间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土财主,突然开口了。这土财主姓王,是做绸缎生意的,平时和西门庆走得近,仗着喝了点酒,想凑趣拍个马屁:“是啊!武大郎兄弟真是个好人!想当年,他病重那会儿,我还去他家里看过一回!那时候他浑家……”
他想说“他浑家金莲姑娘伺候得甚是精心”,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潘金莲现在是西门庆的五娘,不是武大郎的浑家了!他的话猛地卡住,脸上的笑容僵住,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赶紧低下头,端起酒杯,一口气喝干,嘴里含糊地说:“唉,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这半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厅内瞬间安静了几秒,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都带着尴尬。谁都知道,潘金莲以前是武大郎的妻子,后来嫁给了西门庆——这事儿在清河,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可没人敢当着面提。
潘金莲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她能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在往她身上瞟,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可她不敢哭,只能强撑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西门庆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瞪了王财主一眼,心里暗骂:蠢货!喝多了就乱说话!他赶紧打圆场:“王老板喝多了,胡言乱语呢!来,武都监,咱们再喝一杯,别跟他一般见识!”
武松没有端杯。他看着王财主,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潘金莲,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放下酒杯,拿起旁边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王老板也是豪爽的性格,只是酒后失言,无妨。”
话虽这么说,可厅内的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热闹了。丝竹声还在响,却显得有些刺耳;宾客们的谈笑声也弱了下去,大多是小声嘀咕,没人再敢大声说话。西门庆心里的那块石头,不仅没落地,反而悬得更高了——他总觉得,武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图穷匕见,惊雷炸响
宴席渐渐接近尾声。仆役们开始撤换杯盘,把凉了的菜端下去,换上新的点心和热茶。青花瓷盘碰撞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西门庆觉得,今晚的宴席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总体还算顺利。武松没表现出任何敌意,宾客们也都给足了他面子。他决定再做最后一番“总结”,把这场戏圆满收场,也好让自己彻底放心。
他端起茶杯,走到武松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武都监,今日多谢您赏脸。您公务繁忙,能在敝处盘桓,实在是给足了我西门庆面子。日后您在任上,若是有任何需要——无论是人手,还是银两,尽管开口!我西门庆在清河县地面儿上,多少还能尽些绵薄之力。”
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是在暗暗展示自己的势力——他想让武松知道,他在清河根基深厚,就算武松想查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宾客们都跟着附和:“是啊武都监,西门大人在清河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有他帮忙,您办事肯定顺利!”“西门大人真是热心肠,武都监您可别客气!”
武松坐在椅子上,没动。他看着西门庆,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等众人的声音小了些,他抬起右手,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笃,笃,笃”。
这三声敲击,声音不大,却像三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厅内瞬间安静下来,连丝竹声都停了。所有人都看着武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西门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武都监,您这是……”
武松缓缓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沉静的眸子,此刻突然变得锐利如刀,直直射向西门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珠砸在玉盘上,在厅内回荡:
“西门大人的盛情,武某心领了。只是,此次途经故里,除了和各位乡亲叙旧,武某倒还有一桩小事,需要在此地耽搁些时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西门庆瞬间僵硬的脸,又落在他身后、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潘金莲身上,继续说道:
“家兄武大郎去世已有数年。当年武某远在东京,未能亲自送他最后一程,也未能厘清他去世时的些许疑点,一直引以为憾。如今,蒙圣恩提拔,武某兼管几州刑狱,恰逢此次途经清河——”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厅内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西门庆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潘金莲的腿,开始微微发抖。
武松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因此,武某已行文上报朝廷,决定在清河县暂留。重开卷宗,复查家兄武大郎亡故一案。一来,是为了安抚家兄的亡魂;二来,也是为了求个心安。”
重开卷宗,复查家兄武大郎亡故一案!
这句话,像一道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在富丽堂皇的正厅里炸响!
西门庆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茶水泼了出来,烫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他知道了!他竟然要复查!他怎么敢?!他凭什么?!
潘金莲站在西门庆身后,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耳轰鸣,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她下意识地想扶住什么,却抓了个空,身体向后倒去——幸好春梅眼疾手快,赶紧冲过来扶住她,她才没摔倒。
“娘!您没事吧?”春梅压低声音,焦急地问。
潘金莲说不出话,只能摇着头,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知道,武松这是来报仇的!他当年没找到证据,现在回来了,带着官身,要查清楚武大郎的死因!她和西门庆的好日子,到头了!
厅内的宾客们,也都惊得目瞪口呆。有人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有人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还有人悄悄往后退了退,想离这场风暴远些。谁都没想到,这场看似热闹的接风宴,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武松要复查武大郎的旧案,这明摆着是要跟西门庆过不去啊!
丝竹班子的人,早就吓得停了演奏,抱着乐器,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仆役们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整个正厅,只剩下武松沉稳的呼吸声,和西门庆、潘金莲压抑的喘息声。
满堂死寂,魂飞魄散
惊雷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琉璃灯的光,依旧在厅内摇曳,却照不进任何人心里的寒意。宾客们的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恐慌。他们看着武松,又看着西门庆,眼神里充满了复杂——有看热闹的,有担心被牵连的,还有想赶紧离开的。
清河县的知县李大人,悄悄拉了拉县丞的袖子,压低声音说:“这……这可怎么办?武都监要复查旧案,这不是明摆着跟西门大人作对吗?咱们要不要……先走吧?”
县丞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走不得!现在走,岂不是不给西门大人面子?再说,武都监刚说完,咱们就走,显得咱们心虚。再等等,看看情况。”
李大人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他心里清楚,武松现在是巡捕都监,管着刑狱,他要复查旧案,没人能拦着。而西门庆在清河权势滔天,这场风波,怕是要把整个清河都搅乱了。
王财主,就是刚才喝多了说错话的那个,此刻早已吓得酒醒了大半。他缩在椅子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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