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拼图

    声音的拼图 (第2/3页)

“不过很慢,要等好几天。但等待也是摄影的一部分——你拍的时候不知道效果如何,要等洗出来才知道。这种不确定性,反而让每张照片都有惊喜。”

    小星星决定,下次去录音的时候,就带上这个胶片相机。用声音记录时间,用画面记录空间,两种记录方式可以相互补充。

    下午,小雨、小文和小宇来家里讨论项目进展。四个人围坐在小星星房间的地板上,把录音笔连接到电脑上,开始听昨天录的声音。

    先是冲床运转的声音。当“咣当——咣当——”的轰鸣从音箱里传出来时,整个房间似乎都震动起来。小宇调大了音量,那种金属的质感更加明显。

    “我在现场听的时候,觉得这声音好吵,”小雨捂着一只耳朵说,“但现在隔着音箱听,反而听出了节奏感。就像……就像一种工业的音乐。”

    小文在本子上记着:“工业音乐——这个说法好。其实任何有规律的声音,都可以看作音乐。缝纫机的哒哒是音乐,石磨的咯吱是音乐,冲床的咣当也是音乐。只是我们平时没用心听。”

    接着是关机那四十秒。从正常的运转,到按下按钮,到逐渐减速,到最后那声叹息般的“咻——”。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听完后好久没人说话。

    “这比任何电影里的特效音都真实,”小宇终于开口,“我能听出那种……不舍。虽然机器没有感情,但操作机器的人有感情,这种感情好像通过声音传递出来了。”

    小星星播放了刘师傅的几段谈话录音。老人的声音沉稳而清晰,讲述着机器的故事,讲述着工作的心得,讲述着时代的变迁。

    “机器会说话……你尊重它,它就听你的……”刘师傅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这些老机器啊,就像老伙计。你跟它处久了,它哪儿不舒服,你一耳朵就听出来……”

    小文突然抬起头:“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不同的声音放在一起,让它们对话?”

    “什么意思?”

    “比如,”小文眼睛发亮,“把冲床的声音,和陈奶奶缝纫机的声音放在一起。一个是重工业,一个是轻手工业;一个生产钢铁零件,一个缝制柔软布料;一个声音粗犷,一个声音细腻。但它们都是‘制作’的声音,都是创造物品的声音。把它们放在一起听,会很有意思。”

    这个想法让大家兴奋起来。小雨马上说:“那还可以把石磨的声音和工厂机器的声音放在一起!都是转动的,都是重复的,但一个靠人力或水力,一个靠电力;一个慢,一个快;一个天然,一个人工。”

    小宇补充:“糕点铺的擀面杖声也可以加进来——哒哒哒,很有节奏感,和冲床的咣当咣当形成对比。”

    小星星想起了什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我还录了雨声。在老工业区录的雨声——打在铁皮屋顶上的雨声,和打在我们家瓦片上的雨声,肯定不一样。”

    他们试了试。果然,打在铁皮屋顶的雨声更清脆,更有金属感;打在瓦片上的雨声更柔和,更沉闷。同样的雨,落在不同的材料上,唱出了不同的歌。

    “这就是声音地图的意义啊,”小文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不是孤立地记录每一种声音,而是找到声音之间的联系,让它们互相映照,互相解释。这样,听到的人就能理解得更深。”

    讨论一直持续到傍晚。他们决定,接下来一周,每个人都要思考如何把自己录的声音分类、组合,找出内在的关联。周末再聚在一起,试着制作第一版的声音地图。

    小雨他们离开后,小星星继续整理刘师傅的笔记。翻到1995年的部分时,他发现了夹在里面的一封信。信封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娟秀:

    “刘建国同志:您好!我们是市第三小学五年级(2)班的全体同学。上周参观了贵厂,看到了巨大的机器,听到了轰鸣的声音,学到了很多知识。特别是您给我们讲解冲床原理时,非常耐心。我们画了一些画送给您,谢谢您!”

    信封里果然有几张儿童画。有用蜡笔画的大机器,有画工人叔叔工作的场景,还有一张画的是整个工厂,烟囱里冒着烟——在孩子的笔下,那烟是彩色的,像彩虹。

    小星星看着这些画,心里一动。三十年前,也有孩子来到工厂,也被机器的轰鸣震撼,也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了所见所感。三十年后,自己做了几乎同样的事情。这是一种奇妙的连接——跨越时间的连接。

    他把这封信和画小心地拍下来,决定下次见到刘师傅时,要告诉他这件事。也想问问,当年那些参观工厂的孩子,现在都怎么样了。

    晚饭时,小星星说起这个发现。林绵听了,若有所思:“我小学时也去过工厂参观,去的好像是纺织厂。记得车间里很热,机器声震耳欲聋,女工们的手指在织布机间飞快地穿梭。老师让我们写参观感想,我写的是‘工人叔叔阿姨很辛苦’。”

    “现在那个纺织厂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林绵摇摇头,“改成商业综合体了。只有门口那棵老梧桐树还在,我有时路过,还会多看两眼。”

    霍星澜说:“城市就是这样,一直在变。老的东西消失,新的东西出现。但消失不等于没有价值,新东西也不一定比老东西好。重要的是,在变化的过程中,我们记住了什么,传承了什么。”

    “爸爸,你们做建筑设计时,会特意保留老建筑的元素吗?”

    “会的,”霍星澜认真地说,“尤其是那种有历史价值、有集体记忆的建筑。完全拆掉很容易,但拆掉的同时,也拆掉了一段历史,一种情感。好的设计,应该让新旧对话——既满足新的功能需求,又保留老的记忆痕迹。”

    他举了个例子:最近在做的社区中心改造,原址是一个老粮仓。他们保留了粮仓的砖墙结构和屋顶形式,但在内部做了现代化改造。新与旧在同一空间里共存,年轻人来觉得很新颖,老人来觉得亲切。

    “就像你们的声音地图,”霍星澜看着小星星,“把老的声音和新的理解放在一起,让它们对话。这样,老的声音就不会真的消失,它会以新的方式继续活着。”

    这话让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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