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响起

    歌声响起 (第2/3页)

了一床的东西,笑着说。

    “还少一样。”霍星澜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那台胶片相机,“这个带上。但记住,胶卷只剩二十张了,要省着用。”

    小星星郑重地接过相机。他知道,每一次快门都很珍贵,要留给真正值得记录的瞬间。

    周六早晨,天气很好。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小星星起得比平时还早,洗漱时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紧张,是期待。

    早餐后,小雨、小文、小宇陆续来了。每个人都背着鼓鼓的书包,脸上是既兴奋又认真的表情。

    “我昨晚练习了我们准备唱给周老师的歌,”小雨小声说,“还是有点跑调。”

    “没关系,”小文安慰她,“周老师是音乐老师,她听得出来我们是真心的。”

    林绵开车送他们去老城区。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化,高楼变少了,老房子多了起来。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变黄,有些已经飘落在地上,车轮碾过时发出“沙沙”的声音。

    周老师住在一条窄窄的巷子里,青石板路,两边是斑驳的白墙。巷子很安静,能听到某户人家电视机的声音,还有厨房里炒菜的“刺啦”声。

    找到门牌号,小星星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门铃。门很快开了,一位头发花白但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老人站在门口。她穿着浅灰色的毛衣,戴一副细边眼镜,笑容温和。

    “是田老师说的孩子们吧?快进来。”

    周老师的家不大,但整洁温馨。客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架立式钢琴,擦得锃亮。墙上挂着一些老照片,有演出的合影,有学生的毕业照。窗台上摆满了各种盆栽,绿油油的,生机勃勃。

    “周老师好。”四个孩子齐声问好,有些拘谨。

    “别客气,坐。”周老师给他们倒茶,是茉莉花茶,香气扑鼻。“田老师说你们在做声音地图,记录老声音。这个想法真好。”

    小星星把他们的项目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拿出了给周老师的礼物——一段他们自己合唱的录音。

    周老师接过U盘,插在电脑上播放。四个孩子有些羞涩的歌声响起,唱的是《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唱得不算好,有几个音还跑了,但很认真。

    听完,周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真好。我教了一辈子音乐,最喜欢的就是孩子们认真唱歌的样子。技巧可以练,但这份心意是最珍贵的。”

    她走到钢琴前坐下:“你们想了解老工人唱的歌,我正好有些资料。”她打开琴凳,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很多笔记本、乐谱和磁带。

    “这是我几十年收集的,”周老师抚摸着那些本子,“有工厂的厂歌,有车间的劳动号子,有工人们自己编的小调。有些是我去录的,有些是工人自己送我的。”

    她翻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里面用工整的音符记录着旋律,旁边还有歌词和简单的说明。

    “看这首,《机床谣》,是红星机械厂的老师傅们常哼的。”周老师轻轻哼了几句,旋律简单而有力,“还有这首,《下班路上》,是纺织厂女工们下班时唱的,轻快些。”

    小星星赶紧打开录音笔。周老师看到了,笑得更慈祥了:“我老了,嗓子不如从前了。但我可以弹给你们听。”

    她在钢琴上弹奏起《机床谣》。琴声响起时,小星星忽然明白了田老师说的“质感”。这不是华丽的音乐,甚至有些单调,但你能听出钢铁的坚硬、机油的润滑、工人们手上的老茧。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锤一锤敲出来的。

    弹完,周老师又弹了《下班路上》。这首轻快多了,像女工们说笑着走出厂门,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些曲子,现在的年轻人可能觉得土,”周老师停下弹奏,“但它们是那个时代的呼吸,是工人们的心跳。机器是冷的,但操作机器的人有温度,这些歌就是温度的体现。”

    小星星想起了刘师傅的话:“机器会说话。”现在他想补充:人会用歌声回应。

    周老师又拿出几盘磁带:“这些是我当年去各个厂录的。音质不好,但真实。”她放了一盘,老式录音机里传出有些失真的歌声,是很多人在合唱,还能听到背景里隐约的机器声。

    “这是1985年,红星机械厂建厂纪念日的演出。”周老师指着磁带盒上的标签,“说不定里面有你们要找的刘师傅呢。”

    小星星的心跳加快了。如果真有刘师傅年轻时的歌声,那该多珍贵。

    拜访结束时,周老师送给他们一些复印的乐谱和翻录的磁带。“好好做你们的声音地图。记住,声音不只是声音,是记忆,是情感,是活生生的历史。”

    离开周老师家时,已经中午了。四个孩子在巷口的小吃店简单吃了午饭,然后步行去刘师傅家。

    刘师傅住在老工业区的家属院里。房子是八十年代建的,红砖墙,有些墙皮已经脱落。院子里种着些常见的花,还有几棵老槐树。几个老人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聊天,看到孩子们进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找到门牌号,小星星再次深吸一口气,敲门。

    开门的是刘师傅。他今天穿得很整齐,深蓝色的夹克,头发也梳过了。看到四个孩子,他脸上露出笑容:“来了?快进来。”

    刘师傅的家比周老师家简朴些,但收拾得很干净。客厅不大,最显眼的是一个玻璃柜,里面摆着各种奖状、奖章,还有几张老照片。小星星一眼就认出了那张全车间合影——和他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一样,只是这张是彩色的,装在相框里。

    “刘师傅,这是我们给您带的。”小星星把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声音小样的U盘,小雨的速写,小文的信,老照片,老唱片,还有小宇爷爷的磁带。

    刘师傅一件件看着,看得很慢。看到小雨画的速写时,他笑了:“画得像。那天我就是这样站在机器旁边的。”看到小文的信时,他戴起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读。

    读完信,刘师傅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你们这些孩子……真用心。”

    小星星鼓起勇气:“刘师傅,我们能先放一段我们整理的声音给您听听吗?”

    “好啊。”

    小星星连接好音箱,播放那三分钟的声音组合。当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时,刘师傅的表情变了。他闭上眼睛,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车间。

    听到自己的声音出现时——“机器会说话……你尊重它,它就听你的……”——刘师傅睁开眼睛,眼里有光在闪。

    听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们……听懂了。”

    简单的三个字,让小星星鼻子一酸。他们被理解了,他们的用心被看到了。

    “刘师傅,我们还带了点别的东西。”小宇拿出他爷爷的磁带,“这是我爷爷当年录的,说是厂里文艺汇演。”

    “你爷爷是?”

    “赵大勇,以前在铸造车间。”

    “老赵啊!”刘师傅眼睛更亮了,“认识认识。快放来听听。”

    老录音机里传出三十多年前的声音。先是主持人报幕,声音年轻而洪亮:“下面请欣赏,冲压车间合唱《咱们工人有力量》!”

    接着是掌声,然后歌声响起。音质很差,杂音很多,但那种蓬勃的朝气扑面而来。合唱的人很多,声音有些参差不齐,但每个人都唱得很卖力。

    刘师傅听着听着,身体微微前倾,嘴唇轻轻动着,仿佛在和录音一起唱。当歌唱到“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时,他的手指在膝盖上重重敲了一下,像在给当年的自己打拍子。

    一曲终了,录音机里传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刘师傅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好久没动。

    “这是1988年,建厂三十周年汇演,”刘师傅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哑,“王师傅领唱,我在第二排左数第三个。那天我们练了整整一个月,嗓子都唱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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