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戈》
《玉戈》 (第2/3页)
“李少君何在?”
“在观星台,已闭门三日。”
卫青转身即走。陈平追上:“将军欲如何?”
“砸了那鬼台,碎了那妖戈!”
“不可!”陈平拉住他,“无诏擅闯禁宫,死罪!且若玉戈真通灵异,强行毁之,恐祸及陛下。”
卫青止步,拳握得咯咯响。他回望榻上天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刘彻初登基,意气风发,执他手说:“卫卿,朕要这四海宾服,要这汉室江山永固。”
而今,天子为求长生,竟困于一方玉石。
“陈平,”卫青声音沙哑,“去请一个人。”
四、故人
翌日黄昏,一辆青篷马车悄入长安,停在卫青府后门。
帘掀,下来一位老妪。她年过花甲,白发如雪,身形佝偻,唯双目清亮如少年。她名巫姒,乃南楚巫族最后传人,与卫青有旧——元光年间,卫青征南越,曾救她全族性命。
“多年未见,将军老了。”巫姒声音嘶哑。
卫青屏退左右,长揖:“实不得已,烦请夫人。”
巫姒听完始末,沉默良久,方道:“老身可一试,然有三事需明:其一,玉戈若真为‘言灵戈’,其所言未必为虚,天命难违;其二,戈中若有灵,非善非恶,只述真相,而真相往往伤人;其三,老身若触禁忌,恐不得善终。”
“夫人可退,青另寻他法。”
巫姒笑了,满脸皱纹舒展:“将军曾救我族三百口,今日还你一命,也算圆满。”她顿了顿,“不过,老身需一人相助——需一刘氏血脉,最好是直系皇族,且……从未有争位之心的。”
卫青怔住。
当夜,淮南王刘安之女刘陵被密接入京。她年方二八,是先帝庶出孙女,自幼寄养道观,与世无争。
巫姒见刘陵,目露怜色:“好纯的丫头,可惜了。”
刘陵盈盈下拜:“若能救陛下,陵儿无憾。”
五、通灵
观星台下,卫青率亲兵围守。巫姒与刘陵登台,李少君拒不开门。
“破门。”卫青令下。
门破刹那,阴风倒卷。台上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李少君披发赤足,怀抱玉戈蜷于墙角,口中念念有词。他面如枯骨,双目深陷,三日不见,竟似老了二十岁。
玉戈横于他膝上,戈身云纹中,竟有暗红脉络隐现,如血丝流淌。
“还我……还我……”李少君盯着玉戈,眼神疯狂。
巫姒叹道:“痴儿,你以血饲戈,反被戈噬,何必?”
她示意刘陵近前,取银针刺破其指尖,血珠滴落玉戈。血触戈身,竟被吸入,那暗红脉络瞬间明亮,整柄玉戈泛起妖异红光。
“刘氏血脉为引,通灵见真。”巫姒盘坐,双手结印,诵起古老咒文。那语言非楚非汉,音节古怪,却让闻者心神震荡。
玉戈开始震动。
起初微不可察,继而剧烈颤抖,竟从李少君怀中飞起,悬浮半空。戈身红光迸射,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幅幅画面——
画面中,一座巍峨陵墓正在修建,墓主身着天子冕服,面目模糊。玉戈置于棺椁之侧,忽有一人潜入,盗戈而去。画面急转,盗墓者暴毙,玉戈流转于各色人等之手,每经一人,那人不久必遭横祸……
最后画面定格在未央宫,刘彻持戈登坛,然后昏厥。
“看到了?”一个声音直接响在众人脑海,非男非女,冰冷无机,“我本葬于淮南王刘长陵中,镇其怨魂。刘长,高皇帝子,文帝弟,因谋反被废,绝食而死。他怨气冲天,需以‘言灵戈’镇之。而今戈离陵寝,刘长怨魂已散入天地,寻刘氏血脉而噬。当今天子,首当其冲。”
卫青骇然:“如何解救?”
“解?”那声音竟似冷笑,“刘长之怨,起于兄弟阋墙,皇位相争。此怨唯有至纯刘氏血脉,自愿以命相代,方可平息。”
众人皆看向刘陵。
少女面色惨白,却挺直脊背:“陵儿愿……”
“不可!”卫青断喝。
“无他法。”玉戈声音冰冷,“且即便以命相代,也只可延天子三年阳寿。三年后,怨魂再临,届时需再祭一人。如此循环,直至刘长怨气散尽——或许十年,或许百年。”
死寂。
李少君忽然狂笑:“听到了?哈哈哈!什么长生,什么天命!不过是一场血祭!刘氏自相残杀的血祭!”
巫姒闭目长叹。
卫青盯着玉戈,一字一句:“你究竟是何物?”
红光波动,声音依旧冰冷:“我?我只是真相。玉石本无言,人心赋予声。你们问我是什么,不如问问自己——为何历代帝王,总要以玉戈为礼器?为何要以无害之兵,象征兵权?因为你们既要彰显武力,又惧武力反噬;既要争权夺位,又要粉饰太平。所谓‘止戈为武’,不过自欺欺人。我见证过太多:周武王以玉戈祭天,转身伐纣;秦始皇铸玉戈镇四方,身死国裂;如今刘彻……嘿嘿。”
它顿了顿,声调中竟有讥诮:“玉戈从来不是礼器,而是一面镜子。照见的,是持戈者的欲望与恐惧。”
六、抉择
三日后,刘彻苏醒,对昏厥之事记忆模糊。李少君以“炼丹出岔”搪塞,被贬为庶人,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