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真相的碎片
第169章 真相的碎片 (第2/3页)
光滑的墙壁上拉出两道长长的、摇曳不定的影子。脚步声空洞地回荡,又被远处永恒的运转声吞噬。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尽头,只有金属、微弱的光,和沉睡巨兽的呼吸。
他们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路过几条同样整洁、同样深邃得可怕的岔路。艾琳凭着直觉选择主道。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了一点点,空气中臭氧的味道更明显了。墙壁上那些偶尔闪动的绿光,频率似乎也快了些许。
然后,脚下的路开始向下倾斜。坡度极缓,但持续不断。又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光——不再是冷光棒的反射,而是甬道本身发出的、稳定的、淡蓝色的幽光。
他们走进一个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是一个隆起的圆柱形台座,布满黯淡的水晶面板和早已凝固的旋钮、拨杆,刻满无法辨识的符号。淡蓝的光从台座基座和墙壁的条形光带溢出,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冰冷的水底般的氛围中。台座周围,辐射出七八条和他们来时一样的甬道入口。
而大厅一侧的墙壁,抓住了他们的目光。
那并非平整的壁面,而是一片狰狞的、仿佛被无数绝望指甲反复抓挠过的“疮疤”。金属墙面上,布满了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刻痕、划字、诡异的符号,还有一些用暗褐色污渍涂抹的短句。痕迹新旧杂陈,有些已模糊得与金属本身的氧化纹理融为一体,有些则深刻如昨。使用的语言光怪陆离,有古维德拉语、更晦涩的帝国符文、甚至一些完全陌生的象形文字。
“这是……”艾琳走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塔格举高冷光棒,照亮一片区域。那些刻痕,没有一句是冗长的叙述。它们短促、尖锐、充满迸发般的情绪。
“第三十一轮维护终结。外界的‘哭声’又大了些。‘源池’的水位……确实在降。衰亡,真的无法挽回?” ——一行相对工整的古语,旁边刻着小小的、早已无人能懂的纪年符号。
“它们越来越近。寂静不是庇护,是缓刑。” ——潦草的刻字,用力之猛,几乎要凿穿金属,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绝望。
“能源调配……失败。‘摇篮’启动无望。我们修不好……什么也修不好。” ——字迹颤抖,最后的笔画拖得长长的,力竭而止。
“莫信表象的安宁。轴心在撒谎。它在恐惧。” ——这句子被一遍遍加深,刻痕里还残留着暗红的渍,像是用指尖的血反复描画。旁边刻着一个简陋的、布满裂痕的齿轮。
“归于虚无……真的是唯一出路?那我们存在过的一切……算什么?” ——优雅的字体,却浸透着哲学尽头冰冷的迷茫。
“后来者,若你目及于此……莫寻吾等。吾等已为系统的一部分。苦痛……永续。” ——最低处的一行,字迹暗红发黑,似以血为墨,每个字都渗出无边无际的痛苦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融合”感。
艾琳的手指颤抖着,抚过这些跨越了漫长光阴的、来自不同时代迷失者的“遗言”。每一道痕迹,都是一个灵魂在绝对孤独和无法理解的大恐怖面前,最后的嘶喊或呢喃。它们拼凑出的图景,让寒意渗入骨髓:这个“基石大殿”及其维护系统,绝非简单的遗迹。它在监测着世界的“哭声”——回响衰减,维系着“源池”,而它自身,也深陷无可救药的崩坏。到达这里的人,无论是维护者、探索者还是误入者,最终似乎都走向了疯狂、与系统同化,或安静的消亡。
“‘轴心在撒谎’……”艾琳喃喃重复,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轴心?是指那无尽回廊的核心?还是指……维系这一切的、更根本的规则?陈维所在的那个圣殿,是否正是这“轴心”显化的一角?
塔格沉默地扫视着能辨认的文字,脸色铁青。“这不是坟,”他哑声道,“这是‘理智’的焚场。”他指向一条甬道口附近,地面有一小堆摆放得异常整齐的金属零件和几乎风化成尘的碎布,“看那儿。衣服烂光了,东西却摆得一丝不苟。最后一个……大概就在这儿,坐着,把自己‘安排’好了。”
艾琳看向那堆小小的、静默的遗物,在这绝对理性、绝对冰冷的机械之城里,这刻意维持的“整洁”比任何尸骸都更令人心碎。她几乎能看见那人(或人们)最后坐在这里,面对无法理解的系统崩溃和无可阻止的世界衰亡,在绝对的寂静中,一点点熄灭灵魂之火的场景。
就在此时——
她胸前那枚沉寂下去的霍桑胸针,毫无征兆地再次滚烫起来,并且开始持续地、轻微地震颤,指向大厅另一侧一条比其他甬道更狭窄、更不起眼的入口。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那些由陈维共享而来、尚未完全沉淀的关于“窃时者”前身——古老先驱者的记忆碎片,仿佛被这面“绝望之墙”和胸针的异动狠狠搅动,轰然翻涌!
深红,燃烧创造与炽热初衷的红;暗金,流淌秩序与冰冷掌控的金;灰白,空洞包容与静默观察的白……三种色彩在灵魂的熔炉里翻滚、撕扯、试图融合……
星空为顶的宏伟工坊,敲击无形“结构”的巨锤引发规则战栗……
无边沙海,每一粒沙都是一个凝固的瞬间,冰冷的意志试图理清所有流向……
静谧空洞之前,守墓人般的凝视,思考“终结”之后的“可能”……
“‘归零’非是毁灭……乃是循环必需的一环……令淤积过多的‘存在’得以‘安歇’……而后……‘新生’……”
“吾看见了……那第九根柱……它本就存在……非吾等所创……乃是世界自身的‘呼吸’……是系统之‘肺’……吾等错了……吾等以为它在‘吞噬’……不……它在‘代谢’……”
“然太慢了!世界‘病溃’加速!回响淤塞!相互污浊!等不及它自然‘代谢’了!必须……必须有所为!”
疯狂的执念达到顶点!三种力量悍然冲击第九柱!红被自身的创造熔炉反噬灼烧、熔化!金坠入自身编织的时序迷宫、悖论缠身!白被倒灌的虚无瓦解了存在的“确定”……
“必须……离去……不可留此……污染将蔓延……”
漫长的痛苦,扭曲的异化,掠夺时间为食,模仿创造为形,利用虚无藏踪……“窃时者”克罗诺斯,于无尽的折磨中诞生……
“错了……然道路……就在彼方……第九柱……是唯一的解答……必须归去……必须纠正……必须……成为解答本身……”
“‘钥匙’……需要‘钥匙’……特殊的魂灵……共鸣……‘桥梁’……找到‘桥梁’……”
破碎的画面、重叠的嘶吼、纯粹的色彩暴力与极致的痛苦情绪,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狠狠冲撞着艾琳的意识堤坝。她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在那冰冷的、刻满绝望的金属墙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艾琳?!”塔格箭步上前,有力的手臂扶住她下滑的身体。
“没……没事……”艾琳大口喘息,努力从那古老而疯狂的记忆洪流中挣扎浮出水面,灰绿色的眼眸因巨大的信息冲击和骤然明晰的悲剧循环而震颤,“是陈维‘看’到的……‘窃时者’的根源……那个古老的‘先驱者’……我看到了……”
她语无伦次,但塔格从她眼中巨大的惊悸和只言片语里,瞬间抓住了关键:“和这里有关?和第九回响的沉寂有关?”
艾琳用力点头,手指死死攥住发烫的胸针,将它示意的方向指给塔格看:“有关……一切悲剧的根源,或许都在那里!那个古老存在,他最初……竟是想‘修复’!他看到了第九回响是世界的‘肺’,是必要的循环,但他觉得它‘代谢’太慢,等不及了……于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加速’,去‘帮助’……结果……”她想起记忆中那三种纯净色彩被污染、扭曲成可怕模样的景象,声音止不住地发抖,“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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