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雾锁苗疆,巫蛊传闻
第七十二章 雾锁苗疆,巫蛊传闻 (第2/3页)
老式的白纸灯笼,竹篾骨子。
里头点的像是蜡烛,还是油灯。
光晕昏黄昏黄,暗淡得很。
被浓雾一罩,朦朦胧胧的。
不像人间的光,倒像荒坟野地里飘的鬼火。
提灯笼的是人。
但走路的姿势很怪。
腿脚好像有点不利索,一颠一颠的。
不是瘸,是僵。
膝盖不怎么打弯,脚后跟先着地,然后整个脚掌“啪”一下拍在地上。
穿得也怪。
不是现代人的衣裳。
像是某种深色的、宽宽大大的土布褂子。
洗得发白,边缘都磨毛了。
头上好像还包着深色的布,缠了好几圈。
一共四个人,前后走着,排成一溜。
最前头那个,手里提着个拳头大小的铜铃。
边走,边摇。
嘴里哼着那古怪的、让人心里发毛的调子。
后面三个。
两个抬着个什么东西。
用黑布盖着,长长的,扁扁的。
看不清是啥。
最后一个空着手。
但也低着头,走得慢吞吞的。
他们从浓雾里走出来。
离李司辰他们藏身的灌木丛,也就十来步远。
却好像完全没看见这边有人。
灯笼的光昏黄昏黄,只照亮他们脚前一小圈地。
光掠过他们的脸。
李司辰眼尖,借着那点昏黄的光。
看见抬东西那俩人,脸是青灰色的。
像很久没见太阳,又像在冷水里泡久了。
没什么表情,肌肉僵着。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面,眼珠子半天都不转一下。
走路的动作也僵。
胳膊摆动幅度很小,直挺挺的。
而最后面那个空手的。
走过他们藏身之处时,脑袋好像微微偏了一下。
就一下。
李司辰和他对了一眼。
那人的眼睛,在昏黄的灯笼光下,黑漆漆的。
没什么神采,空空洞洞。
像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
可就在那一瞬间。
李司辰心口当时就一咯噔。
那眼神……
不像活人。
倒像他在黑水峪棺材里,最后瞧见的那团“影孽”……
空洞,死寂。
但又好像……藏着点什么冰冷的东西。
叮铃声和那咿咿呀呀的哼唱声,渐渐远去。
那几点昏黄的灯笼光,也重新没入浓雾深处。
不见了。
只剩下越发浓郁的、冰凉的雾。
和死一样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静。
“刚……刚才那是什么玩意儿?”王胖子牙齿有点打架,咯咯响。
“抬……抬棺材呢?大半夜的,在这老林子里……”
“不是棺材。”苏锦书声音也发紧,但还强撑着冷静。
“看长度和形状,更像是……轿子?或者滑竿?用黑布蒙着的滑竿。但抬轿子的人……”
她没说完。
但意思大家都懂了。
那不像活人。
“湘西地界,深山老林,半夜遇着这种……”
姜离缓缓吐出口气,握紧了短铁锹。
锹柄上的湿滑,让她掌心也出了层冷汗。
“不是山精,就是赶尸。或者……炼蛊的养的东西。”
“赶……赶尸?”王胖子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进湿乎乎的烂泥里。
“不……不能吧?那玩意儿不是早没了吗?电影里骗人的!”
“没了?”姜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
声音在浓雾里显得格外寒。
“这十万大山里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没了影儿的多了去了。”
“可也没见哪个,真断了根。”
“刚才那摇铃的调子,我小时候听寨子里的老人,喝多了米酒,含含糊糊哼过两句。”
“是‘引路谣’。”
“给认不得回家路的孤魂野鬼,或者……丢了魂的尸身,指路用的。”
这话说得。
连李司辰后背都“唰”地冒了层白毛汗。
凉飕飕的。
“那……那咱们现在咋整?跟……跟着?”王胖子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跟个屁!”
李司辰骂了一句,喘着粗气。
“舅公这样,再撞上邪乎玩意,谁都别想全乎出去!”
“这雾邪性,那些人……或者说那些东西,从雾里来,往雾里去。”
“谁知道雾里头,还藏着啥。”
“姜离姐说得对,不能再走了。”
“得找地方躲着,等雾散,等天亮。”
“这附近……”苏锦书举着手电。
昏黄的光柱在浓得跟墙似的雾里,吃力地切割着。
勉强能照见不远处,似乎有片黑黢黢的、更高的轮廓。
像是个小山坡。
“往那边看看。我记得之前看地图,这附近好像标过,有几个散落的苗寨。”
“或许……能找到个废弃的棚子,或者山洞。”
也只能这样了。
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拽着彼此的背包带子。
朝着那片黑黢黢的轮廓,一步一步摸过去。
雾太大,脚下又滑,烂泥裹着湿透的落叶。
短短几十米路,走得跟跋山涉水似的。
王胖子脚下一滑,“噗通”摔了个结结实实。
啃了一嘴烂泥和腐叶,“呸呸”了半天,骂都骂不利索了。
好不容易摸到近前。
发现那是个不大的小山坳,背着风。
坡底下,还真歪歪斜斜靠着几间黑乎乎的木头棚子。
看着有些年头了。
木头柱子被风雨虫蚁蛀得发黑,摇摇欲坠。
顶上苦的茅草都烂了大半,耷拉着。
不像是常有人住的样子。
倒像是山里猎人、采药人临时搭的窝棚。
荒废很久了。
“就这儿吧,好歹能挡挡风,避避雾。”
李司辰把袁守诚小心地挪下来。
靠着一处还算干燥、没漏雨的棚壁放下。
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又酸又麻,还直哆嗦。
姜离没进去,守在破烂的棚子口。
短铁锹杵在地上,眼神像刀子,死死盯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翻滚的雾。
苏锦书放下背包。
又拿出那个扁铁盒,在棚子门口和四周的泥地上。
细细撒了一圈那暗黄色的药粉。
味道更冲了,带着股辛辣的土腥气。
“防蛇虫,也防着点……不干净的东西靠近。”
她解释了一句,声音有点哑。
又立刻凑到袁守诚身边。
摸了摸额头,眉头拧得死紧,能夹死蚊子。
“烧得厉害。伤口怕是有点感染,得尽快清理,重新上药。”
“还得有干净的水,喂他喝点。”
王胖子自告奋勇,挣扎着爬起来:
“我去找水!这山坳里,肯定有溪水啥的,我耳朵灵,能听见水声!”
“别去。”
李司辰和姜离,几乎同时开口。
姜离看了李司辰一眼。
李司辰喘匀了气,接着说:
“这雾不对劲,水里头有啥问题,谁也说不准。”
“刚才那伙人……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往哪去的。”
“胖子,你老实待着。”
“生火,把包里的固体燃料拿出来,烧点水。”
“先用咱们自己带的水,省着点。”
王胖子有点不情愿,搓着手。
但也知道轻重,嘟囔着:
“行行行,听你们的。我这就生火,这鬼地方,湿气重,不知道能不能点着……”
他嘴里叨咕着,转身去翻那个鼓鼓囊囊、沾满泥的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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