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流涌动危机现

    第六章 暗流涌动危机现 (第3/3页)

来看看!这锅肥皂火候好像不对,要糊了!你快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管二立刻“腾”地站起来,脸上露出“焦急”之色,骂骂咧咧:“啥?又出岔子了?真是……莺儿姑娘这……”

    他看似犹豫地看了一眼桌案,又望望冒烟的锅灶,最终还是“跺跺脚”,对旁边一个正在吃饭的伙计喊了句:“嘿,你!帮俺看着这桌子,别让人碰啊!俺去去就回!”说罢,便匆匆朝着韩十二那边跑去。

    那个被点名的伙计嘴里塞着饼子,含糊地应了一声,注意力显然都在自己的午饭上。

    不过片刻功夫,一道黑影却悄无声息地从作坊另一侧一扇较为隐蔽、此前故意弄松了插销的矮窗翻了进来,动作出乎意料地轻捷熟练,落地无声——正是那个本该在茅厕里“一泻千里”的李四!

    他屏息凝神,警惕地四下张望,见管二不在,那个负责看守的伙计也背对着这边埋头吃饭,心中狂喜。立刻猫着腰,如同狸猫般疾步窜到柳莺儿方才所在的桌案前,颤抖着手,急切地翻找那叠账本。

    “找到了!”他心中狂喜呐喊,猛地抽出那张墨迹似乎还未干透的“秘方”,看也不看便要往怀里揣去——时间紧迫,不容细看。

    “李四兄弟,这方子……看得可明白?需不需要我再为你讲解一番?”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蓦地在他身后响起。

    “不用了,谢谢!”李四顺口应道,突然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骇然回头,只见柳莺儿正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光滑坚韧的短棍,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手心。

    管二魁梧的身躯也如同铁塔般堵住了他刚才爬进来的窗口,脸上怒容满面,捏着拳头,骨节咔咔作响。

    韩十二则带着两个早已知情、身强力壮的工人从门口围了过来,退路已被彻底堵死。

    “我……我……俺……俺回来拿……拿个东西……”李四面如死灰,嘴唇哆嗦得语无伦次,手一软,那张珍贵的“秘方”飘落在地。

    纸张展开,上面哪有什么原料配比、核心工艺,分明只用潦草的墨笔画了一只活灵活现、伸脖瞪眼的大王八!旁边还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蠢贼”!

    “说吧,”柳莺儿踱步上前,短棍停止敲击,指向李四,语气转冷,“是谁让你来的?偷配方想做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或许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李四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莺儿姑娘饶命!管二爷饶命!是……是州尹府的孙师爷!是他!他前几日找到小人,塞给小人二两银子,逼着小人来这作坊做工,伺机偷……偷肥皂和甘油的详细配方和做法!小人一时鬼迷心窍,小人该死!求各位爷、各位奶奶饶小人一条狗命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他一边哭嚎,一边把怀里那还没捂热的二两碎银掏出来,捧过头顶。

    管二怒不可遏,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道:“呸!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你就卖了良心,给人当狗!俺看你这杀才真是活腻歪了!”

    陈慕之闻讯赶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扶起抖得如秋风落叶般的李四,沉声道:“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告诉孙师爷,配制秘方关键之处只在我一人脑中,非笔墨所能尽载。州尹大人若只想安稳分红,我陈慕之说话算话,绝不会少他一文钱。若是再想用这等鸡鸣狗盗之举来强取豪夺,妄图霸占我之产业……”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丝决绝,“那就休怪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届时配方能否保全难说,只怕闹将起来,于州尹大人的官声颜面,也大有损碍!”

    他心知此事绝无法善了,州尹的贪婪绝不会因这一次失败而停止。此举不过是暂缓之计,敲山震虎,希望能争取一些时间。

    他命人将李四轰了出去,那二两赃银也一并扔还给他。众人重新聚在一处,方才的轻松早已荡然无存,皆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自脊背升起,仿佛毒蛇爬过。州尹的魔爪,果然早已悄无声息地伸到了他们身边!危机,已迫在眉睫。

    ……

    州尹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孙师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禀报:“大人,小人……小人办事不力。我们派去的人……被那陈慕之察觉了,如今已被轰了出来。您看……是否还需要另外再遣得力人手……”

    话音未落,一个精致的茶盏已被完颜璋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他低声怒吼,面皮因愤怒而微微扭曲。“打草惊蛇!愚不可及!如今陈慕之已然有了防备,定然加倍小心,工坊必如铁桶一般,再派人去还有何用!小心逼急了他,真来个鱼死网破,鸡飞蛋打!”

    孙师爷吓得一哆嗦,头垂得更低,连声应是。

    完颜璋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压下怒火,转而问道:“水师衙门那边,试用过陈慕之后续送去的‘玉润霜’了吗?效果究竟如何?”

    孙师爷忙回话,语气带上了几分奉承:“回大人,部分兵卒已试用过。反馈极佳!都说对那皲裂溃烂的手脚治疗效果很好,防护亦是不凡,涂抹后疼痛瘙痒大减,且能在冰水寒风中保持肌肤不裂。水师那边的将领说……此物于水师将士实乃雪中送炭,亟待大量采购,若能配备,今冬战力可保无虞!”

    “好!甚好!”完颜璋眼中贪婪与热切的光芒大盛,来回踱了几步,“派出去核实陈慕之庐州底细的人,回来了没有?此事至关重要!”

    孙师爷赶紧回道:“刚刚回来,已在门外候着,正欲向大人禀报。”

    “快传!”

    “是!”孙师爷提高声音朝外喊道,“小高!进来,速将查到的情况禀报大人!”

    一个风尘仆仆、作衙差打扮的精干汉子应声而入,拜倒在地:“小人高义,参见州尹大人!参见孙师爷!”

    “废话少说,查得如何?速速禀来!”完颜璋不耐烦地催促,眼神锐利如鹰。

    “是,大人!”高义不敢怠慢,清晰回禀,“小人奉命前往无为州巢县陈家疃,仔细核查了那陈慕之的根底,他父母确是当地农户,母亲早逝,父亲在一年前病故。其秀才功名属实,在县学有案可稽。其一直在族中社学教书度日,半年前离开巢县,在巢县衙门办理的路引文书,所填缘由是往徐州探亲,文书形制无误。”

    “哦?”完颜璋眯起眼,“如此说来,竟是身家清白?那可还有其他情况?譬如……言行可有悖逆之处?”他引导着问。

    高义略一迟疑,继续道:“禀大人,小人曾秘密寻访其乡邻族人。听闻……听闻其因祖田被官府划入军马牧场,心中颇怀怨愤,在乡中曾多有抱怨之辞,与其族长亦因此事屡有争执,关系不睦,后确是被赶出社学,方有徐州之行。还听说……”

    “还听说什么?速速禀来,不得隐瞒!”完颜璋声音陡然严厉。

    高义身体微微一颤,压低声音道:“听其一位族兄酒醉后含糊提及,陈慕之似乎……似乎还曾收留接济过形迹可疑、疑似白莲教匪徒之人……但,但小人事后细查,并未掌握到确凿人证物证,恐是乡人间口角谣传,亦未可知。”他不敢把话说死。

    完颜璋听完,脸上非但没有怒色,反而缓缓露出一丝阴冷的、计谋得逞的笑容,他抚掌轻笑道:“好啊!好一个陈秀才!表面看似老实,原来竟是个包藏祸心、诽谤朝廷、勾结匪类的大胆狂徒!真真是……合该本官升官发财了!哈哈哈!”

    他笑声一顿,目光变得冰冷而残酷,对孙师爷吩咐道:“既然底细已明,便再无顾忌。等陈慕之将那‘流水线’安排妥当,产量稳定之后,便立刻动手!务必人赃并获,将这窝‘白莲教匪’连根拔起!那些配方、工艺,还有这座能下金蛋的工坊,合该由官府……不,由本官来接手才是!”

    书房内的烛火,将两人算计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