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月、祭坛与褪色的名字
第二十六章 血月、祭坛与褪色的名字 (第2/3页)
自己”沉默了很久。
久到殿内的烛火都烧短了一截。
“带路。”
“遵旨。”
解离“跟着”这具身体起身,走下高台,穿过漫长的宫道,来到皇宫最深处的禁地——一座完全由黑色玄武岩垒成的、高达九层的祭坛。
祭坛顶端,已经布设好了法阵。
阵眼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
是凤鸣。
她背对着台阶方向,仰头看着夜空。今夜无星无月,只有厚重的乌云低垂,像要压垮整座皇城。风吹起她的嫁衣裙摆和长发,在昏暗的火把映照下,她的身影单薄得像随时会碎裂的琉璃。
“皇兄。”凤鸣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来了。”
“自己”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停在法阵边缘。
“鸣儿……”“自己”开口,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你……可还有话要说?”
凤鸣转过身。
解离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和她记忆里三百年前那个温柔娴静的凤鸣一模一样,但眼神不一样。此刻的凤鸣,眼里没有悲伤,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通透的平静。
“皇兄不必愧疚。”凤鸣笑了,那笑容很美,美得让人心碎,“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漆雕国师说得对,赵氏皇族的龙脉出了问题,需要至亲血脉献祭才能修复。我是长公主,又身负凤族血脉,是最合适的祭品。”
她顿了顿,看向“自己”身后的漆雕无忌,眼神深邃:
“只是皇兄,臣妹有一事相求。”
“说。”
“待仪式完成,龙脉稳固后……”凤鸣一字一句,“请皇兄,务必杀了国师。”
漆雕无忌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自己”猛地转头看向他。
“长公主何出此言?”漆雕无忌很快恢复平静,躬身问道,“臣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
“你的忠心,是对你背后的‘东西’,不是对皇兄,也不是对这片土地。”凤鸣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像锋利的刀,“我虽然不知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它很饿,想吃掉很多东西。皇族的龙脉,只是它的开胃菜。”
她重新看向“自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恳求:
“皇兄,相信我。杀了他,毁了这座祭坛,哪怕龙脉继续衰弱,哪怕国祚只剩几十年……也比把整个王朝、把这片土地上的亿万生灵,都喂给那个‘东西’要好。”
“自己”握紧了拳。
解离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的龙气在剧烈波动,像在挣扎。
但最终,“自己”缓缓松开了拳。
“开始吧。”
三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
却压垮了凤鸣眼中最后一点光。
她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滑落,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极淡的、近乎解脱的笑。
“好。”她说,“皇兄,保重。”
她转身,走向阵眼中心。
漆雕无忌开始吟诵古老的咒文。祭坛四周的火把同时变成暗绿色,火焰扭曲着,化作一道道符文锁链,缠绕上凤鸣的身体。
嫁衣在火焰中开始燃烧。
凤鸣没有挣扎。
她只是仰着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解离“读”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的是:
“对不起,阿夜……姐姐……等不到……你回来了……”
阿夜?
姐姐?
解离的心脏——或者说,此刻占据的这具帝王身体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阿夜”,很可能就是凤鸣一直挂在嘴边的、那个从小走失的弟弟。
而凤鸣叫他“姐姐”……
难道凤鸣和夙夜,是姐弟?
可夙夜是执法司首席巡查使,是天界的仙神,怎么会是人间的皇子?而且时间也对不上——这个祭坛仪式明显发生在至少几百年前,那时凤鸣早就死了,夙夜怎么可能还没出生?
除非……
除非时间被篡改过。
或者记忆被重组过。
又或者——
轰!!!
祭坛顶端的法阵,爆发出刺目的暗绿色光芒!
光芒吞没了凤鸣的身影,也吞没了“自己”的视线。
解离最后的感知,是这具帝王身体里,龙气被某种贪婪的力量疯狂抽取的剧痛,以及耳边漆雕无忌那越来越响、越来越癫狂的笑声:
“成了!陛下!成了!龙脉之力正在与‘眼’连接!从今往后,赵氏皇朝的气运,将与‘眼’同在!您将是永恒——”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支箭,贯穿了他的喉咙。
箭是从祭坛下方射来的。
射箭的人,穿着一身残破的银甲,脸上布满焦痕,手中握着一张布满裂纹的长弓。
是“前世”的玄烬将军。
她站在祭坛下的阴影里,仰头看着顶端,看着暗绿色光芒中逐渐消散的凤鸣,看着捂着喉咙踉跄后退的漆雕无忌,看着那位身穿龙袍、却像个木偶般僵立在原地的帝王。
然后她拉弓,搭上第二支箭。
箭尖对准了帝王的心口。
“这一箭……”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铁器,“替那些死在妖族村落里的冤魂,替凤鸣,也替……”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某种解离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痛苦。
“……替我自己。”
箭离弦。
但就在箭即将射中帝王的瞬间——
画面,再次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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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离猛地睁开眼。
不是记忆里的眼睛,是她自己的眼睛。
她还在无忆渊的坟场里,周围依旧是漂浮的茧和灰白的雾气。身体的掌控权回来了,锚点的权限冰冷地流淌在经脉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跳得她太阳穴都在突突作痛。
但那些记忆……那些不属于她的、却又真切得像是亲身经历的记忆……还在脑海里翻涌、冲撞。
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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