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艺(二)戏梦(63秋-64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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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手艺(二)戏梦(63秋-64夏) (第1/3页)

    木匠的路断了之后,***沉默了很久。他不再去刘木匠的院子,那把磨得锃亮的刨子被他用布包好,塞在了床底下。人却瘦了一圈,眼里的光也暗了,整天埋头在生产队干活,像一头只知道拉犁的牛。

    直到那年秋天,县剧团下乡演出。

    演的《智取威虎山》,在公社礼堂。***本来不想去,被弟弟王建业硬拉着去了。礼堂里人挤人,汗味、烟味、尘土味混在一起。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台上汽灯雪亮,锣鼓铿锵。

    杨子荣唱“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声音高亢入云。***听着,起初只是听,后来不知怎的,喉咙发痒,嘴唇微动,那调子就顺着嗓子眼溜了出来。声音很小,混在人声鼎沸里,几乎听不见。

    可他旁边坐着个老头,头发花白,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中山装,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着拍子。***那一声微不可闻的哼唱,老头却忽然睁开了眼,侧过头,目光如电,上下打量他。

    “你会唱?”老头问,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吓了一跳,脸有点红:“瞎……瞎哼哼。”

    “再哼两句我听听。”老头说,语气不容置疑。

    ***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老头,清了清嗓子,压着声,又哼了两句。这次稍微放开了些,是杨子荣见到座山雕那段对唱里的腔。

    老头听完,没说话,又闭上眼。直到散场,人群往外涌,他才站起来,拍了拍***的肩膀:“明天晌午,公社后面河边那棵大柳树下,我等你。”

    ***愣住了。王建业扯他袖子:“哥,这谁啊?”

    “不知道。”

    第二天晌午,***还是去了。老头已经在柳树下等着,身边放着一个蓝布包袱。看见他来,老头点点头,打开包袱,里面是一把二胡,琴筒油亮。

    “我姓周,县剧团的琴师。”老头开门见山,“你嗓子不错,是块料。想不想正经学戏?”

    “学戏?”***心里动了一下,可随即想起木器厂门口那一幕,眼神又黯了,“俺家……成分不太好。”

    “先学戏。”周琴师摆摆手,似乎毫不在意,“成分是成分,嗓子是嗓子。祖师爷赏了你这口饭,别糟蹋了。我在这儿体验生活,还能待两个月。每天晌午,我在这儿等你。”

    学戏,比学木匠更苦。

    木匠的苦在手上,在筋骨。唱戏的苦,却在喉咙,在气息,在全身每一寸肌肉的协调与控制,更在那份“精气神”。

    第一天,周琴师没让他唱,让他“站”。顶着日头,在柳树下,站了一个时辰。要求是:头正、颈直、肩平、胸开、腹收、臀夹、腿并、脚稳。像一棵松,风吹不动。

    ***站得双腿打颤,汗如雨下。周琴师闭着眼拉二胡,偶尔睁眼瞥一下,不对就用弓子轻轻一点他的腰、他的背。一个时辰下来,他觉得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唱戏先学站,”周琴师说,“站都站不直,唱出来那气就是飘的,立不住。”

    然后是“喊嗓”。天不亮,鸡叫头遍,***就得爬起来,跑到村后没人的岗坡上,对着将明未明的天,喊“咿——啊——”。从最低处起,一点点往上拔,拔到极致,再一点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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