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灵
第四十四章 灵 (第2/3页)
大空地上，几条巨龙正在舞动嬉戏，一只巨龙突然发现在龙族禁地的那个巨大洞口，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它一跃之间，已经飞到了洞口，向洞中看去。
只见闪光的，竟然是那块刻着“禁地”二字，已经被苔藓覆盖的石碑。
这条巨龙愣了片刻，突然身子一扭，瞬间回到空地中央，仰天嘶吼，巨大的红色龙眼之中满是惊恐与愤怒。
它那嘶吼的声音之中传达的信息是——有人闯入禁地。
龙族沸腾了。
龙族愤怒了。
数十条巨龙几乎是眼里喷着火冲到空地之中，他们的火红的巨眼盯着那个发光的洞口，口鼻之中的热气狂猛地喷出，让空地上的温度在一瞬间上升。
它们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身上的鳞片也在此时变得更加接近火的颜色。就仿佛那不是数十条巨龙，而是数十道火焰在扭动。
龙王一声嘶吼，冲天而起，瞬间来到禁地的洞口。
龙王头上的小怪则睁着惊恐的小眼。它已经猜到，十有八九是叶锋闯入了禁地，他要是被再次抓到，恐怕会死得更惨。
龙王在洞口徘徊片刻，对一条巨龙喝道：“带他下去。”
那条巨龙便即飞了上来，从龙王的掌中接过小怪，向地面落了回去。
尽管小怪极力挣扎，但那只巨龙丝毫不为所动，龙王更是目光冷冷地注视着洞口。
片刻之后，龙王巨尾一甩，直接从禁地的洞口飞了进去。
其他龙族迫切地看着洞口，却谁也不敢擅自进去。
龙族禁地，只有龙王可以进入。其他龙族擅闯，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叶锋仔细看着那空洞。
只见这空洞有巴掌大小，一寸多深。
空洞被雕刻成一条昂首向天盘在一起的龙的形状。
就是这个昂首向天的姿势让叶锋觉得熟悉。
他的记忆力不算差，在脑海之中搜索了片刻，便记了起来。
灵魂之力一探，在挂坠的角落里取出一件东西来。
那东西为纯黑色，散发着黑色的光泽。它只有巴掌大小，也是被雕刻成一条龙的形状，身子盘结在一起，看起来极具气势，就如一条真龙一般栩栩如生。
魔晶——这便是当日在黄龙谷天山底，得到黑火二老的传承之时，黑老留给自己的魔晶。
黑老拥有魔晶百年，却没有真正参透魔晶的秘密。
叶锋没有想到的是，这魔晶竟然与龙族禁地有着某种联系。
他清冷的目光注视着魔晶，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许多。他已经可以猜到，魔晶是用来镶嵌在墙壁上那空洞里的。
但如此神秘的魔晶若真的镶嵌上去，会发生什么事却不得而知。
也许是好事，也许……
叶锋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片刻，他便不再犹豫。
他一向是一个坚定果敢的人。
反正已经到了这里，走到这一步，若是不继续，那么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被饿死的命运。
他可不想做一个饿死鬼。
一旦主意拿定，叶锋便不会有丝毫迟疑。
将那块魔晶捧在手心，感受着魔晶中冰冷的温度，叶锋的手也在微微颤着。
双手捏着魔晶，小心翼翼地慢慢凑近那个空洞，贴了上去。
微微一用力，将魔晶完全镶嵌在那个空洞之中。
魔晶与空洞完美契合，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似乎天生就应该镶嵌在那里。
叶锋退回两步，等着发生些什么。
……
几个呼吸之后，什么也没发生。
洞里仍是静得出奇，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叶锋微微有些失望，却又有些安心。
至少没有发生坏的变化。
他走近墙壁，伸手想要从墙壁上取上魔晶来。
但那魔晶与墙壁契合得如此完美，没有一丝缝隙，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拿下来。
叶锋用手指抠了片刻，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只得换其他方式，用手转动魔晶，期望能有效果。
这一转之下，却听得墙壁之内有着轧轧的机括声响，似乎是有一道门在打开了一般。
叶锋心中一惊，忙后退一步。
片刻之后，机括声响渐渐止息。
洞中再次沉寂下来。
叶锋的呼吸也随着机括声的消失而变得急促起来。
他双眼之中清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黑龙晶，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片刻之后——
“噗”地一声自身后传来……
叶锋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墙壁上的魔晶，灵魂之力也完全集中在魔晶之上，小心地探视着。
洞里安静得落叶可闻，叶锋的呼吸在这死一般的安静中显得如此粗重。
他的瞳孔完全收缩，死死地盯着魔晶，他预感到，这里即将发生重大变化。
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他不得而知。
吉凶未卜的恐惧占据了他年轻的心灵。
就在此时……
噗——
一个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这个声音虽然微弱，但在这死一般安静的洞中，却像是巨雷滚过。
叶锋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跳出一步，猛然回转身来。
只见本来已经干涸的水池之中，此时竟然冒出了一丝火焰，那火焰起初极为弱小，还不及叶锋丹田中的木系灵火大，似乎一口气便能吹灭。
渐渐地，火焰旺盛起来，水池已经有三分之一冒出了火焰。
叶锋惊讶地注视着水池中的火焰，不知为何会有此变化。
而此时，水池的另一边，一个人影悄然出现。
那是一个一身火红衣衫，看面容有五十多岁，一头乌黑长发，脸侧却有一绺白发垂下透露出一股威严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本来是满脸愤怒，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可当他看到水池中真正的火焰时，眼里的愤怒在一瞬间化为惊愕。
他的愤怒的表情还僵在脸上，眼里却是完全不协调的惊愕。
他注视着水池中的火焰越来越多，几乎已经完全占据了水池，慢慢地，火焰沿着水池边的水渠向外流去。他的惊愕在片刻之后转为惊喜甚至是狂喜。
“火池复活了！”
那惊讶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从中年人口中传出。
叶锋也惊讶地看着那火焰竟然像水一般流动，此时被突然的声音惊醒，不禁有些慌起来。
当他看到水池——现在应该说是火池——对面的中年人时，眼里的慌张变为惊讶。
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类，却没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
那中年人也在此时将目光从火池移到叶锋脸上。
二人四目相对。
叶锋看到的，是对方眼里的惊讶。
而对方看到的，也是叶锋眼里的惊讶。不过这惊讶之中，却带着一丝忧虑。
正在二人对视之时，轧轧的机括声响打破了沉静。
叶锋回头看去，只见刚才还镶嵌在墙壁之中的魔晶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推送出来。
叶锋忙上前两步，取下魔晶。
当那中年人看到叶锋手中的魔晶时，不禁惊讶地叫出了声：“黑龙晶！”
叶锋回过头，警惕的目光落在那中年人身上，目光之中的清冷显而易见。他的意思是，魔晶是黑老留给自己的，决不容许外人惦记。
中年人看清了叶锋手中的魔晶后，目光之中的惊讶转为欣喜，欣喜中却也夹杂着一丝忧虑。
“黑龙晶，真的是黑龙晶。”中年人的声音之中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不知是喜是忧。
叶锋将魔晶收入挂坠之中，目光清冷地注视着那中年人，冷冷地问：“你是谁？”
中年人淡淡一笑，回复了先前的威严神色，目光扫过叶锋脸上，回道：“龙族——龙王。”
叶锋听到龙王二字，先是一阵惊讶。他没想到，龙王竟然能化为人形。接着，这惊讶却被恐惧所取叶绝。
龙王本来就是要处死他的，现在他又擅闯龙族禁地，如此罪名，恐怖死一百次都不够。
但出乎叶锋的意料，龙王此时却没有丝毫愤怒，威严的脸上竟然还爬上了一丝微笑，对叶锋说道：“来了，你真的来的。”
叶锋莫名其妙，不知龙王在说什么。
龙王脸侧那一绺白色长发飘动间，威严自现，对叶锋说道：“不用疑惑，跟我走。”
叶锋的喉结蠕动了一下，却无可奈何。他自知实力与龙王相差太远，一百个自己也不是一个龙王对手。
但从龙王那威严的脸上，他看不到一丝先前的愤怒。
叶锋跟着龙王一路向前，沿着水渠——火渠向前缓缓行进。
跟着向前流动的火焰，他们一路出了禁地。
当他们离开禁地时，那块石碑的光芒再次黯淡了下去。
空地上，数十头巨龙愤怒的目光落在洞口的叶锋身上。
擅闯龙族禁地，这在以前龙族的历史上从未有过。
叶锋成为第一个胆敢擅闯龙族禁地的人，而且还是个人类。若不严惩，龙族的规矩何在。
但龙王却带着叶锋，一路沿着火渠向前走去，跟随着流动的火焰缓缓向下。他威严的目光之中，没有一丝要惩罚这个人类的意思。
当那些巨龙看到火渠中的火焰时，本来愤怒的目光随即被震惊所取叶绝。
“火池复活了？！”
“万年之前已经干涸的火池，复活了？”
“那个人类，是他复活了火池？”
“那个预言是真的！”
……
一时间，巨大的空地上回荡着巨龙们的议论声。
龙王在前，叶锋在后，随着流动的火头一直向下，终于到达叶锋当初爬出来的那个山洞。
接着，火焰流到火渠的尽头时，沿着叶锋融化出来的通道向下流去。
龙王看着那通道，再回过头看叶锋时，眼里竟然含着一丝感激。“你打通了火道？！”
叶锋苦笑了一下，清冷的目光捕捉着龙王脸上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你要处死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在井底用火焰融化出这个通道，逃了出来。却不料闯入了龙族禁地。如今被你再次抓到，要杀要剐，我没有话说。”
龙王也是自嘲一笑，片刻之后，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若我不想处死你，便不会将你扔入火井之中，这条火道恐怕将永远无法打通。天意啊。”
此时，另外两条巨龙也化为人形奔入这个山洞。
他们一见龙王，神色激动地叫着：“龙王大人，火池真的复活了？”
龙王点点头，并没有看他们，继续看着火道中的火焰流动。
那两只人形巨龙惊讶地看着叶锋，接着对龙王道：“这么说来，黑龙晶回来了？那个传说是真的？”
龙王再次点头，话语之中散发着王者的威严，说道：“火道通向火井，刚才想要处死这位……黑龙晶持有者，已经用石块将井填上了。你们现在立即将井再次掘开。这次能打通火道，复活火池，多亏了这位……黑龙使。”
那二位人形巨龙听了，恭敬地对龙王说道：“是！”
随即目光看向叶锋，竟然恭敬地向叶锋点头道：“黑龙使，真太感谢您了。”
叶锋莫名其妙地成了黑龙使，一时还真不适应，见那二龙向自己说话，忙向他们点点头。
那二人这才退出洞去。
叶锋暗自猜测，是因为自己拥有魔晶，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黑龙晶，因此才被他们称为黑龙使。但黑龙使究竟是干什么的，他却不得而知。
龙王目光一直落在火道之中，看着呼呼的火焰流入火道。
许久，他才回过头来，威严的目光落在叶锋身上，说道：“你就是黑龙使，我们龙族的恩人。”
叶锋茫然地看着龙王，在龙王目光的注视下，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他根本无法与龙王对视，那种威压根本不是他能承受的。
“黑龙使？”叶锋将目光落在火道之上，疑惑地说。
“我们龙族之所以有强大的力量，繁衍生息，在很久以前统治大陆，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火池。”龙王的目光没有从火道上离开，威严的声音缓缓说道。“谁也不知道火池中的火焰是从何而来，龙族从火井之中汲取火焰力量，繁衍种族。为了控制火池之中火焰，龙族的先祖修建了火池，火池之处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黑龙晶，是用来打开或者关闭火池的钥匙。”
叶锋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摸着挂坠。挂坠之中，那块黑龙晶静静地躺着。
“那时候，龙族达到鼎盛时期，有巨龙上万头，我们统治着整个大陆，万物都要听从龙族号令。”龙王说到这里，威严的目光里充满着一丝向往。
叶锋看着龙王坚实的后背，回忆着以前听到的传说。传说之中，龙族是世界的统治者，是万物的主宰，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
“可是在一万年之前的某一天，龙族之中发生了剧变。”龙王的目光里充满着悲愤。
“有人用黑龙晶关上了火池，并带着黑龙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总之，火池从此再也没涌出过火焰。”
“火池是龙族的根本。当火池消失后，这个火道也慢慢被一种奇怪的东西阻塞，我们曾用尽办法想要打通火道，却没能成功。”
叶锋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一些。难怪当初井底下会有一块被烧灼的痕迹，原来是龙族想打通火道。而自己为了逃命，却歪打正着地帮助龙族打通了龙族也无法打开的火道。
龙王脸侧那一绺白发微微飘动，威严的声音继续说道：“没有了火池和火井，龙族力量大减。甚至连繁衍子孙都不能。在这一万年之中，龙族只有死亡，没有新生命的诞生。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事实……无奈之下，我只能从外面找回四方圣火之一的龙火，保存在龙族之中。”
叶锋这才明白，原来龙火并非一开始就在龙族。
龙王继续说道：“但是龙火只能回复龙族失去的力量，却并不能阻止龙族死亡。曾经的上万头巨龙，在这一万年之中，已经只剩下如今这七十五头。”龙王的声音有些悲怆，显然，做为龙族的王者，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龙族越来越少，火池却不能恢复。为此，我们祈求天神帮助我们龙族。天神留给我们一个预言——黑龙使至，火池复明。龙族再兴，宇宙将倾。”
叶锋跟着龙王默念了一遍——黑龙使至，火池复明。龙族再兴，宇宙将倾。
他似乎明白了一些。这意思是说，有个黑龙使将会带着黑龙晶回到龙族，那时候火池将再次升起火焰，龙族因此而兴。
这一切如今都已经应验，他就是那个黑龙使，带着黑龙晶回到这里，帮助龙族打通火道，让火池恢复生机。
但预言的最后一句——宇宙将倾。却让叶锋一阵惶恐。
他知道，龙族曾经统治世界。龙族再兴之后，这“宇宙将倾”难道是说他们会再次翻起巨浪，统治世界？如此一来，自己不就成了世界的罪人？
龙王见叶锋不说话，回过头来。当他看到叶锋眼里那一抹担忧之时，随即明白过来。
威严的目光扫过，说道：“你放心，我们龙族能恢复生机已经是万幸，再也不想去统治什么世界了。我想，龙族之前的灾难也许是上天对于万前之前残暴的龙族的惩罚。”
“那‘宇宙将倾’是指……”叶锋仍然有些疑惑。
“应该是另有所指。”龙王威严的目光扫过，脸侧那一绺长发微微飘动。“至于是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叶锋看着火道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清冷的眸子里也有着两团火焰在跳动。
“宇宙将倾”究竟是指什么？
“走吧，我们去看看火井。”龙王的话打断叶锋的沉思。
叶锋点点头，不再去想其他，心头轻松了许多。
刚来时他被龙族视为卑微的人类，几乎遭到虐杀。
而现在，他却摇身一变，成了传说中的黑龙使，成了龙族的恩人，他怎能不轻松。
跟着威严的龙王，一路前行。到了洞口，便是悬崖。
龙王一手拉着叶锋，从悬崖边上缓缓下降。
此时所有的巨龙都围到了最低的火井洞穴入口。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万年以来，火井就要第一次燃烧起火焰了。
叶锋与龙王到来，那些巨龙纷纷退开。他们巨大的龙眼看向龙王时，都带着恭敬神色。待龙王过去，他们看向龙王身后的叶锋时，却是诧异、感激、惊讶、欣喜……各种情绪从那些火红的巨大的龙眼里散发出来，让叶锋有些受宠若惊。
此时在这些龙族的眼里，叶锋再也不是卑微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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