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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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上) (第1/3页)

    传说有前朝皇家藏宝图的瓶子碎成了渣,却没有找到本该藏在瓶子里的藏宝图……

    消息很快传开,顿时兴起两种说法——

    一,瓶子里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藏宝图,要不然林老太爷何必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打家业?更舍不得将其送给当时还不是平郡王妃的外孙女当嫁妆,再宠爱也不至于如此!而林家几位爷之所以会闹出那么大事情来,指不定是中了某些人筹谋已久的毒计,毕竟林老太爷白手起家打下林家这大片江山成为首富,不可能几十年如一日半个人都没得罪过……

    二,瓶子里真有前朝藏宝图的话,肯定是被人事先拿走了,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九五那位,毕竟瓶子随林家大爷失踪已久,后来林家大爷死于非命凶手都找不到而瓶子却出现了,还是从宫里出来的!至于九五那位为何拿走了藏宝图还要将瓶子送回林家的演这么一出,就更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

    谁让林家富可敌国!谁让林老太爷有个宝贝外孙女当上了平郡王妃!谁让平郡王妃是平郡王的掌中宝!谁让平郡王战功赫赫背还有恭亲王!谁让平郡王身上流了一半秦家血脉而秦家是那位心头最大的一根刺!

    反正不管怎么说,传说藏有前朝皇家藏宝图的瓶子已经碎成渣了,渣里没有找到藏宝图,没有藏宝图如何寻所谓的宝藏地?到不了宝藏地就寻不到任何东西,就无法再揪着林家不放,于是这件事,林家至少明面上是脱离出来了,而摔瓶子的九皇子轩辕璟……

    自那一日后便失踪了!

    “他出不去京城更飞不上天。”太子轩辕擎天淡淡道:“盯紧苏渊那两个庶子,只要九皇弟还在京城里就总会跟那两个孩子联系。”

    “是。”

    这时,宫里来了人,低声在轩辕擎天耳边禀了句:“娘娘已经找到与容嬷嬷一期的那个宫里的老人了……”

    轩辕擎天挑眉,虽不语,却是明显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那人也不罗嗦,继续道:“据说她刚出宫那几年倒是过得很是不错,还嫁了人生了几个孩子,不过男人死后日子就不行了,这些年更是落魄得不成样,找到她的时候那两眼亮得跟什么似的,稍微给了些银子就直接说她确实知道一个惊天秘密,只是这秘密死活要见了够身份的人才肯说出来……娘娘说最近宫中不方便进人,就想着送来您这儿,您看您要不要见见这人?”

    轩辕擎天勾唇:“不管真假,多个人也不过多张嘴,本宫倒要看看她能说出来什么来。”

    那人应诺:“那奴才便让人将她往您这儿送,约莫就这两天便能到。”

    轩辕擎天点头。

    ——

    晕头转向忙到十一月半,轩辕彻总算着了次家。

    “明天又要出门。”轩辕彻歪在暖炕上有气无力道。

    平时他是无病呻吟,这次却是真的累坏了,而苏静卉又素来是比较“没良心”那类,所以他才这般肆无忌惮的嚎叫求安慰求虎摸。

    苏静卉哪能不知道,莞尔之余从香儿手中接过刚从厨房取来的炖品,催促他喝:“知道你今天回来,一早就让炖上了,趁热喝了再睡吧。”

    “喂我。”轩辕彻爬起趴在炕几上就不动了,没骨头一般。

    苏静卉知道跟他扛这些没用,而这段时间他也确实辛苦了,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大圈,就顺了他的心意,一汤匙一汤匙的吹到适口才喂他。

    轩辕彻倒也没有得寸进尺的要她用嘴喂,但也实在不找点事就浑身难受,所以吃得故意啧啧作响,引得一旁玩自己的两小宝抬眸看来,就得意的哼哼:“看什么看?妒忌羡慕恨也没你们份,这是卉儿命了炖给我喝的,一个人的!”

    为了强调后边那句,还特别用了力。

    “好歹当爹的人……”

    苏静卉哭笑不得,余光就看到两小宝好像没听见也没看到他那一脸得瑟的嘴脸般,低头又兀自玩自己的了,不禁好笑的再看向轩辕彻,果真看到他薄唇直抽,相当无语又郁闷的模样。

    “明明是小屁孩却没点小屁孩的模样,一点都不可爱!”轩辕彻哼道,跟着就想到了什么赶紧跟苏静卉解释:“我是说他们,可不包括你,你什么时候怎么样看都很可爱。”

    “行了,快喝汤吧,都凉了。”苏静卉没好气道。

    轩辕彻哪肯,两眼灼灼挤出满脸真诚的定定看着她,非要她正面回答不可:“卉儿,我是说真的,不信你看着我的眼睛。”

    苏静卉心想这个人怎么玩几年都不腻,嘴上还是敷衍的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最可爱了,都快可爱死了行了吧?赶紧喝汤!”

    “你太敷衍了!”轩辕彻抿紧唇不肯合作的喝那口已经送到嘴边的汤。

    苏静卉无语一阵,干脆转身向两小宝,笑眯眯道:“天翔天翊,来张嘴,啊~”

    “喂喂……”轩辕彻嘴角直抽抽:“不是说了特地给我炖的吗?为什么便宜他们?!而且他们那么小,这么大补的东西他们受得了吗他们?”

    苏静卉云淡风轻道:“你不喝我有什么办法?倒了多浪费,现在风天雪地的好多路都被堵了,就是有银子也难买到好东西,更何况现在还得喂着那么多张嘴,就我们那点银子还真得抠着使才勉强。”

    “天塌下来还有我在呢,那些事哪用得着你操心。”轩辕彻不可一世的说着,却坐直了起来伸手去取苏静卉手里那盅炖品自己吃了起来。

    他最近压力有多大苏静卉哪能不清楚,自己却帮不上多大的忙已经有些不好受,再见他如此,不禁更甚,想了想道:“今儿不管有什么事都先搁着吧,什么也不想的好好休息一天。”

    轩辕彻大口大口的三两下就吃完了那盅补品,抹抹嘴便又歪回了炕上,闭着眼舒服的哼哼了声“嗯”,却没一会儿又眼也不睁的喃喃:“让人把两个小的抱别屋去玩,他们在我睡不着。”

    苏静卉还不及回答,又补充一句:“你得留下,你不在我也睡不着!这些日子你不在身边我就没睡过好觉,不信你看我的黑眼圈!”

    他确实起了黑眼圈证明最近真的没睡好没错,但此时膝盖想也知道顺了他意安排的话会变成什么样,苏静卉无语的略微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毕竟有些运动,适当的还是有益身心健康的,何况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轩辕彻勾唇,咧嘴笑得贼兮兮的,也不让苏静卉有机会后悔,扯了嗓门就冲外吆喝:“香儿水仙,进来把两个小屁股抱走!”

    苏静卉:“……”

    许是真的麻木了,香儿和水仙闻声进来都是满脸镇定自如,接过轩辕彻硬塞进怀来的两小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倒是把素来淡定的苏静卉生生的窘了一把,两颊粉粉说不出的可爱。

    轩辕彻托腮看着她,耐着性子等门带上便二话不说的扑了过去,好似饿了好几个月的狼一般,琥珀色的桃花眼都泛起了绿光,一脸奸笑:“你叫啊,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这么俗套的台词亏他有模有样的说得出口,苏静卉一阵无语之后,又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你还真是玩不腻了。”

    “人生苦短,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玩白不玩。”

    轩辕彻嘻嘻笑着将脸压近,却没有继续饿狼的一阵乱啃她,而是大手轻轻的顺着她的额抚弄她微散的青丝,欣赏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专注的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但那眼神很烫人,很烫很烫人……

    苏静卉反倒不适应他这样而别扭的扭动了下身子,想找个比较能适应的角度,却不过动来动去非依旧不适应,甚至更加不适应,脸颊都跟着发了烫:“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

    轩辕彻假装没发现她的别扭,一本正经的说道:“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所以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用力看。”说着,两眼就当真又亮了几分,好像真多用了几分“力气”一样。

    苏静卉却是顿时明白他在逗自己玩,没好气的看着他,脸颊的烫意也为此消散开来,那股子别扭感也随之不见。

    “你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轩辕彻哭笑不得的轻掐了掐她脸颊:“实在该罚!”声落的同时唇也贴上了她的,狠狠一碾便强行撬开,略显粗暴的直接攻城略地,压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样的节奏苏静卉还真一时难以适应,没一会儿就被他折腾得上气难接下气,眼看快窒息他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气得冲他又推又捶拼命想挣开,却是徒劳。

    眼看她真的撑不住了,轩辕彻才慢条斯理的松开她的小嘴转而去进攻她漂亮可爱的耳垂,温热的气息伴着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入她耳膜:“知道爷的厉害了吧~”

    苏静卉只顾忙着大口喘气和躲避耳边的热风,哪里还有闲情跟他逞口舌威风,倒是双手很有空的捶了他几下报复。

    那力道对他而言不过挠痒,呵呵笑了两声就幽怨的呻吟起来:“唉……竟然明天又要走……居然才一天……”

    温热的气息伴着幽怨的声音在耳边吹啊吹,而后一转就突然铿锵利索起来:“既然只有一天,那我们可真要好好珍惜才行,囫囵吞枣倒是解了当下之急却也容易转头就忘了味道,所以啊,我们今天就慢慢来,慢慢的慢慢的~”

    苏静卉听得汗毛直竖,天知道他说的慢慢是怎么个慢法究竟要怎么磨她,可膝盖想也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磨法,肯定不如快刀斩乱麻的来得好,不由笑得僵僵的道:“那什么,时间非常宝贵,只有一天总不能所有时间都混在一件事上,更何况我还是喜欢比较快的。”

    把这些话说完就觉哪里不对的恨不能找个缝钻了,却已经迟了……

    轩辕彻咧嘴笑得跟骗到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直点头道:“难得你这么急,那就如你所愿,先来次快的暂时满足了你,然后再慢~慢~玩~”

    苏静卉瞪眼:“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额,等等,我说了等等,我都说了啊嘶……轩辕彻你个衣冠禽兽!”

    “嗯?你不喜欢我穿着衣服来?嗯,其实我也不喜欢,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就脱,很快的,别急哈~”

    “……”

    ——

    京城,明轩楼。

    看罢新送到手中关于贤妃和左都御史府那边动静的消息,魏宸轻蔑勾唇喃道:“现在才急着想走,不觉太迟了吗?还真是活了两世都学不乖,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以为是,总以为除了自己别人都是可以随便摆布的傻瓜!却不知高看自己的时候自己已是那井底之蛙……”

    略微沉吟,招了人近,附耳低声一句:“把消息捅出去,差不多有那么几个知道就好,但要干净些,莫让人寻到我们的麻烦来。”

    于是不多久,御书房便又响起了摔砸东西的声音,而同时,太子府轩辕擎天那双眼也危险的眯了眯……

    本来父辈一个没有子嗣的妃子要逃出宫去,轩辕擎天没道理多事的管一管,可贤妃这两年却风头太过甚至几次欺上他母亲皇后的头上去,再加上屡次怂恿太子妃叶茜玉差点没把整个东宫连累进去,细算起来,却是大小冤仇结了不少,既然如此又岂能让她如意逃走?

    想了想,也招了个人到跟前,附耳低声:“找个合适的人敲打敲打郑夫人,寻常人家府里的小妾丢了还派人抓回来,何况这宫中的贵人……”

    “是。”

    于是,摔东西的人很快就换成了宫中的贤妃。

    “若是没有本宫,他郑允同能当上这二品大员?她郑何氏能当上这二品诰命夫人?”贤妃气不打一处来:“就他们那点脑子也想学人家过河拆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旁边的嬷嬷静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上次宫变,这位嬷嬷是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这宫里的老人,知道的事情自是比后来补上那些人多得多,也正因为知道得多才清楚已经残废了的贤妃这次想要再爬起来得宠除非出现奇迹,所以她自然要早早另谋出路,免得万一之时只能陪葬,当然,前提必须是不能让贤妃看出来,所以现在就要做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说起来……”

    贤妃这时忽然眸光一转看向那嬷嬷,道:“郑大人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了?可听到什么传闻没有?”

    嬷嬷暗自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赶紧道:“奴婢并未听到什么传闻,也未见哪里有异。”

    “那便好。”

    贤妃轻飘飘说着,手则慢条斯理的伸去端起几上的茶,而后凤眼眯了眯冷光乍现,跟着就忽的往那嬷嬷脑门砸去:“养不熟的狗东西!吃里扒外的本事倒是不小,真以为本宫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也不知道吗?”

    嬷嬷脑门吃痛趔趄跌坐在地,血也当即喷涌而出转瞬便淌下满脸,琴瑟莫名道:“奴婢不明白贤妃娘娘您在说……”

    “不明白?哼~,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

    贤妃说着,从旁抽出个沉甸甸的碎花布小包裹,再度狠狠砸向那嬷嬷已经受伤的脑门,厉声喝道:“你屋里的这些东西哪来的?别告诉本宫是本宫之前打赏你的,本宫这些年到底打赏过你什么本宫可记得清清楚楚,别以为能糊弄本宫!”

    嬷嬷再度吃痛,眼前金星直飞,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就见到自己藏在自己屋里柜子最下边的小包裹落在跟前,里边的金银首饰也在落地之后散出来些,当即倒吸口凉气,再听贤妃那番话,便知是瞒不住了,心一横迅速收拾散落的金银首饰塞回抱起的那小包裹就往外跑,可惜……

    “给本宫拦住她!”

    贤妃一声令下,当即有人拦住了门口堵住了那嬷嬷的去路。

    贤妃面色阴沉,冷冷道:“本还念着你是本宫宫里的老人要善待你,不想你竟然吃里扒外背叛本宫……”

    嬷嬷眼见跑不掉,赶紧转头跪回来,脑门撞地咚咚响:“贤妃娘娘饶命!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奴婢绝对……”

    “晚了!”

    贤妃却不想听她说那些虚的,她也从来不对背叛者仁慈,包括她前世的亲弟弟,此时自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双眸冷光灼灼厉声就喝道:“给本宫拖出去打,不打够五百杖绝对不许她断气!让本宫这宫里的人都好好看看,卖主求荣是怎样的下场!”

    嬷嬷一听,当即吓晕过去。

    就她这把年纪了,莫说五百,就是一百也撑不住,而非要打够五百的话也不是没办法,但对受刑者来说绝对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

    容嬷嬷从一辆京城随处可见可租的朴素马车上下来,原本阴沉的脸色也随下马车那一刻淡了个干净,拉了拉宽大的斗篷帽的同时,抬眸看了一眼身前的破旧小客栈,缩回暖袖中的双手不禁紧了紧……

    今天一早,她收到了封本以为已经死了很久的故人让人送来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见她叙叙旧。

    说是叙旧,但她是不信的,也很清楚这个人这个时候出现不会是偶然那么简单,却又不得不来,因为如果写信给她的那人真是那个故人的话,不来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暗暗深吸一口气,容嬷嬷走进了客栈去。

    容嬷嬷本就是京城教习圈里的名人,再加上跟了苏静卉两年多,因为轩辕彻的关系而阴差阳错的在商圈里也小有了些名气,可惜眼下这破旧的小客栈位于京城的贫民区,来来往往入住的都是落魄人,生意不好请不起伙计,上上下下全是掌柜一家子自己打点,从未接触过上层社会的圈子,也就顶多是听过容嬷嬷的大名而并未见过本人,再加上容嬷嬷今天特意把宽大的斗篷帽盖低,掌柜的也就更认不出她来了……

    顺着掌柜媳妇的引,容嬷嬷很快到了间简陋的客房,看到了约她的故人,一名老妇。

    时间匆匆一晃便过了差不多二十年,那些故人包括自己的容貌都总免不了会有些变化,但大致的轮廓还是变不去的……

    见到这名老妇,容嬷嬷便知道她确是故人,原本心存期盼的那点侥幸也瞬间化为乌有,心瞬间往下沉到底。

    “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姐姐这是什么表情?”

    老妇满脸笑容的从简陋的客房里迎了出来,消瘦的脸庞也跟着挤出许多皱纹,看起来起码比容嬷嬷老个十多岁,却喊着容嬷嬷姐姐,只因为她实际上还比容嬷嬷小两岁。

    容嬷嬷抿唇不语,直接迈进屋去。

    那老妇暗暗冷哼一声,面上却不与她计较,笑着确认客栈掌柜媳妇走远了才随手带上门,而后追上容嬷嬷亲昵的要挽容嬷嬷的手臂:“诶哟,瞧姐姐这衣裳真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容嬷嬷侧身避开她的手,冷冷的问,一点也不愿意跟她熟,而事实上也本来就不熟。

    三番两次被甩冷脸,那老妇也面色不好起来:“这不是无意中听说姐姐过得不错,特地来投靠么。”

    “我过得好不好与你无关。”容嬷嬷沉声道,直接忽略了“投靠”二字。

    “呵~”

    老妇嗤笑了声,道:“姐姐过得好不好本来确实与我无关,但是呢……”刻意的顿了顿,绕到容嬷嬷面前,冷笑道:“一日为主终身是主,何况潘婕妤以前待我相当不错,还允了我的求放我出宫让我能嫁人,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不得不报。”

    容嬷嬷讥讽的冷笑,却没出声的等她把话说完,似要看她接下来怎么唱独角戏一般。

    老妇也不在意,回以冷笑,甚至笑得更冷:“容素琴,当年你在潘婕妤面前怎么发的毒誓?你是当真不怕天打雷劈肠穿肚烂,自己的亲生儿子死无全尸么?竟然敢违背诺言在潘婕妤走后偷偷留在那位的身边!”

    她果然知道那件事……

    容嬷嬷面色一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老妇呵呵直笑,似在娇笑,却因为上了年纪日子过得不好,满脸沧桑皱纹看着就怪渗人,好在她迅速便收敛了去,阴测测道:“你要装糊涂也没关系,我相信这偌大的京城满地的贵人,总有那么几个不糊涂也对某件事很感兴趣,最起码……如今的靖贤王殿下就肯定会感兴趣!”

    “你敢!”容嬷嬷失控喝道。

    “哼,我有什么不敢?你倒是试试看我敢不敢!”老妇冷笑:“也实话告诉你,那件事我已经告诉了我儿子,若是我限期内不能安全回去的话,就让他直接把事情传出去!不管哪都好,传出去就行!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

    容嬷嬷早猜到她敢来定然是有所准备,当真听到还是控制不住的气得半死:“你……”

    老妇冷冷一笑,毫不示弱的迎视容嬷嬷的双眼。

    容嬷嬷咬咬牙,愤愤的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扔给老妇:“这里边是黄金六十两,比当年潘婕妤给你的还多十两,买你从今往后有多远滚多远。”

    老妇接住沉甸甸的荷包,打开一看确实是黄金六十两,还特地每块都放在嘴里咬过确定是真黄金才两眼笑弯成了月牙,边迅速将荷包收起边道:“当初年轻不懂事,还以为黄金五十两是天大的数字一辈子都花不完,却哪想……算了算了,那些都不说了,反正我如今是学聪明了,这种不花力气赚的银子固然是好,可到底有限会有花完的一天……”

    她语气倒是变好了,可容嬷嬷的脸却更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你想怎么样!”

    照她对这女人的了解,这女人理应收了六十两黄金后屁颠的离开,而后她事先就买通的人可以跟上去摸到女人的家里把人全做掉,就此干干净净,可这女人竟然真的学聪明了?不但要银子还要其他?

    容嬷嬷心中不禁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但她却还是不愿去接受那个预感。

    “知道你如今在靖贤王府当差,还替那靖贤王妃管着内宅事务,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老妇呵呵就又是一番渗人的娇笑:“就是想给我和我儿子在靖贤王府寻份清闲稳定的差事,也好给他们讨媳妇。”

    顿了顿,不待容嬷嬷发作便道:“呐呐,发过毒誓绝对不接近靖贤王的你都能留在他身边做事,我为什么不能?哼,别跟我说什么潘婕妤,潘婕妤当年也是为了防你今天才放了我出宫的,为的就是真有这么一天时还有个人能拿捏住你,不至于夺了她辛辛苦苦争来的一切!哪怕是她死了!”

    “她辛辛苦苦争来的一切?”容嬷嬷嗤之以鼻:“分明是抢来的!”

    “抢来的又如何?那也是因为你笨不是吗?”

    老妇冷笑:“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落了你头上,你不兴高采烈的紧紧抓住就算了,还有多远躲多远,潘婕妤也不过是比你更聪明更懂得把握时机罢了,你自己不愿要的她替你要了有什么不对?你有什么不满?就算你不满又能如何?谁叫机会来的时候你不懂得好好把握,偏肚子还那么争气,可运气好肚子争气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非但婕妤之名被人家白白捡了去,连亲生儿子都叫人家……”

    “闭嘴!”

    容嬷嬷忍无可忍终于喝断她的话,狠狠瞪着她:“你找死是不是?以为这里偏僻就隔墙无耳了?嘴巴一张就什么话都敢胡说八道!”

    “我是胡说八道吗?”老妇呵呵直笑:“我若是胡说八道,你何必面目狰狞到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我灭口?也是,这世上恐怕除了我之外,再没人知道那件事了。”顿了一下,笑得阴森:“哦也不对,知道的还有我儿子。”

    容嬷嬷咬紧牙关,好一会儿才道:“你敢出去胡说八道,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诶哟,我好怕啊~”

    老妇笑着假假的抖了两抖,就恢复正色的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刚出宫那几年你要是这么威胁我我还真怕,可惜自我男人死后的这些年,我过得实在糟糕透顶就差没去乞讨,为了活下去我是什么都干得出来,苦日子是真过怕了……当然,我也还是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的,绝对过不上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所以你放心,我求的不过分,只盼着能和儿子有份清闲稳定的差事不至于再为吃饭发愁,有闲钱的话再为他们讨个媳妇生几个胖小子就算和美了。”

    容嬷嬷静默看了她好一会儿,似在思索,而后才道:“我知道了,但我也终究也只是个下人而已,再加上府上也有大总管……你给我几天时间。”

    老妇笑:“好,我等你几天,不过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千万别让我等太久,否则发生什么事可怨不得我。”

    三天后,老妇带着儿子去了靖贤王府当差,只不过……

    “你只有一个儿子?”

    容嬷嬷眯眸打量那个跟着老妇的青年,觉得他长得一点都不像老妇,与其说是可能长得像生父,还不如说,他其实根本就可能不是老妇的亲生儿子!

    容嬷嬷确实不是练家子,但她却有一双锐利的眼,更何况她在此之前跟了平郡王妃两年多,与蓝婆子打的交道不少,见的练家子实在多,深藏不露的也不少,这青年她几乎一眼就敢肯定绝对是个练家子……

    看老妇苍老的模样就知她那些年过得确实不好,可这样的日子又如何养出一个练家子的儿子来?说没诡异都不信!

    见到人开始,容嬷嬷的心就一直往下沉。觉得最不愿发生的竟然终究还是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她拿不准老妇是被谁收买指使了……

    无法确定,她也不敢贸然动作,就怕打草惊蛇!

    老妇不知容嬷嬷心思,呵呵笑道:“我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这只是老大,至于老二和女儿嘛,呵呵……”

    也不往下说,容嬷嬷却是明白她那是留后手的意思。

    戏演得可真足,换成别人指不定就被她骗了过去,可惜……

    可惜,自己识破了她这点计谋又能如何?到底不能穿透她的心看出那个指使她这么做的人是谁!不过算了,既然躲不过而人家又这样安排,就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也不管那人是要寻什么事,小心谨慎的盯着总是不错。

    便冷哼一声,点了点头:“跟我来吧。先说好,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做事,莫要想那些不正经的,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日情分。”

    老妇冷笑,心念我跟你能有什么旧情,要不是捏着你的把柄你恐怕已经让人杀了我了,而面上却并未流露的直应是,甚至还交代身边的“儿子”。

    容嬷嬷心有算计,自顾将老妇和青年带去见大总管,却并不知道身后的暗处,这靖贤王府的主人轩辕凌一直沉默的目睹着全程。

    轩辕凌的眉头不知何时拧起,意识到的时候赶紧松开,转眸对身后的侍卫道:“备份礼送去明轩楼,替我好好谢谢永安侯。”顿了顿补充一句:“不要让人看到。”

    侍卫应诺离去。

    轩辕凌又对另一个侍卫道:“让人盯紧那对母子,尤其是那个儿子!”

    “是。”

    交代罢。轩辕凌又看了看容嬷嬷带人离开的方向,不由的又拧了拧眉,而后便出了府,往醉仙楼去。

    两年多前忽然见到容嬷嬷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又因为那是平郡王妃的人,也就没多去想,只是没想到每次见容嬷嬷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会冒出来,而且越来越强烈,又总是找不到机会去问,也就算有机会也不知道问什么……

    早几个月前,平郡王夫妇迁往西北封地,容嬷嬷却没有跟去,他也并未多在意,甚至容嬷嬷主动秘密找上靖贤王妃的时候他都以为那是轩辕彻离开后给他的一份礼,毕竟宫中日子不好过,而容嬷嬷本就出身宫中且宅中能力无需置疑,靖贤王妃更是远远不如平郡王妃来得精明干练,可不论如何,都还是挡不住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他开始调查容嬷嬷的根底,才发现她原本竟是他生母潘婕妤宫里的人,在自己还很小的时候照顾自己的那位年轻嬷嬷!

    他隐约记得那位年轻嬷嬷很温柔,他很喜欢,但他的生母潘婕妤却并不喜欢他跟那位嬷嬷亲近,有时候甚至因为他跟那位年轻嬷嬷太亲近而寻莫名其妙的理由让人打那位嬷嬷,可又从不赶那嬷嬷走,他记得,好像是直到潘婕妤病重命不久矣,那位年轻嬷嬷才哭着离开的宫,而他那时候明明那么喜欢那位嬷嬷却不记得她的模样,是因为他当时还小时间又过去太久,容嬷嬷已经不再年轻……

    他后来问过容嬷嬷,容嬷嬷也承认了,当时还两眼婆娑的,只是他问起当时为什么那么不舍却还要离宫,却始终不肯说。

    不肯说自有不能说的理由,他也不好强求,只是这事却总似一根杵般梗在他心里,时不时就想起来,如今容嬷嬷还领了这么对奇怪的母子进靖贤王府当差……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不好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而不舒服的时候,他往往就想去一个地方——

    醉仙楼!

    ——

    恭亲王府。

    趁着月黑风高,一抹小身影鬼鬼祟祟摸向墨轩。

    墨轩的墙不高,即便是轩辕璟翻过去也轻而易举,不过现在恭亲王正在书房里,院内有侍卫,他还在墙头就被发现了。

    看到墙下有人,轩辕璟吓了一跳本能就想跳回墙那头去,却率先发现对方似乎对他的出现一点不意外,也就心肝归位的嬉皮笑脸起来:“诶哟,还劳烦侍卫大哥亲自来接,真是不好意思。”

    侍卫浅笑道:“王爷等您多时了。”

    “哦,啊?哦……”轩辕璟一惊一乍后,挠挠头也就想通了,从墙上跳下便直接往书房去。

    恭亲王靠在太师椅里闭目养神,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近才睁开眼,却是直接白了轩辕璟一眼:“不过才几天,膘倒是没少长。”

    轩辕璟嘿嘿笑着抱拳作揖:“都是皇叔家风水好伙食好。”

    他偷偷摸进来虽然没想过能瞒得住恭亲王,但也没有出来打招呼的意思,只想就这么一直躲到非出去不可为止,也清楚外边肯定找自己找翻了天,不论是自己还是赤虎他们出去找吃的都是冒险行为,所以早打算好吃吃喝喝都蹭恭亲王府的,也当然为了彻底保密动作不会那么光明正大,哪料他这位暴脾气的皇叔关键时刻还挺讲义气,不但发现了他没举报,还好吃好喝定时定点的让人天天偷偷送,且在外边他还得尊着丧期吃素的不成文规矩,在这里,他却是可以大口吃鱼吃肉……

    吃饱了睡,睡醒了吃,想不胖都难,真的!

    恭亲王哼了一声,道:“知道你老子今天找我进宫做什么吗?”

    轩辕璟当然是知道的,否则怎么会来,却眨眨眼,又抱着拳头深深的弯下腰去,脸不红气不喘道:“不知道。”

    “呸!”

    恭亲王狠狠喷了他一声,分明好几步的距离,唾沫星子竟然还是稳稳当当的落了轩辕璟一脑袋。

    轩辕璟默默的往后缩了一步,想了想又缩一步,下一瞬还是继续再缩一步,心想这回总喷不到我了吧,却跟着就听到恭亲王沉喝:“你缩那么远干嘛,站过来!”

    “皇叔,天寒地冻衣服难干啊。”轩辕璟抬起头来一本正色道。

    恭亲王嘴角一抽,张嘴就想吼他,可跟着就想起现在是大晚上,动静太大传出去保不准进了什么人耳朵里,而后眸光闪了闪,哼哼道:“你老子让我找到你后直接抓你回宫!”

    轩辕璟二话不说屁颠大步走过去,不过是直接走到恭亲王后边,很狗腿的捏肩:“以前侄儿就觉得皇叔为大明国江山鞠躬尽瘁实在太辛苦了,很想为您做点什么以示犒劳,却是一直没有机会,今儿不容易没旁个外人在,侄儿就给您捏捏肩捶捶背聊表个人的点点心意。”

    恭亲王哼了声:“跟着那孽子,好的没学着半点,不像样的倒是学了个齐全。”

    轩辕璟嘿嘿直笑,反问:“皇叔看来,三堂兄哪点是好的值得学习的提点一下侄儿,侄儿立马就学。”

    恭亲王一时竟语塞,为了脸面紧跟着就又哼了声,直接岔开话题道:“你老子说要把皇位传给你。”

    轩辕璟略微愣了一下后,呵呵直笑,语气倒是挺轻快,双眸却晦暗不见光彩:“我头顶还有太子皇兄和四皇兄呢,怎么排都轮不上我,这么说也不过是哄我回去而已。”

    那位皇帝父亲竟然为了骗他回去,皇位都端了出来,实在……

    让他寒心。

    恭亲王挑眉:“为什么不觉得是真的?”

    轩辕璟轻笑:“皇叔又不是糊涂人,何必明知故问。”

    恭亲王抿唇不语。

    轩辕璟偷看了下他的神色,才道:“父皇既然让您找我,还说出了这种话,估摸着是外边翻天覆地找不到我,于是猜到了我就躲在您这儿,恐怕早晚会来人搜……”

    “哼~”

    恭亲王冷哼:“恭亲王府又不是市井商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轩辕璟一听这话就乐了,捏肩更加卖力:“皇叔威武!”

    “呸,你小子少拍马屁,要不是看在太后脸面上,老子才懒得理你。”恭亲王冷哼。

    轩辕璟嘿嘿直应是:“是是是,都是皇祖母她老人家脸面大。”

    好一会儿无语。

    恭亲王其实有话,只是挤半天挤不出来,只能等着轩辕璟机灵的主动开那个口,却不想轩辕璟关键时刻就给他掉链子,竟然瞧见了还给他装傻充愣的只顾卖力捏肩。

    恭亲王气不打一处来,换做平时早扔他出去了,可毕竟心中还是惦记着事,也就只能郁闷的憋着了,分外别扭。

    一老一小那么杠了半天,终于恭亲王还是耐不住的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的模样随口似的一问:“听说那两小小子能扶着东西站起来了?”

    轩辕璟一听果然如此,差点没笑出来,好在看到恭亲王面色不太好,一笑绝对是找抽的节奏,赶紧憋住,一本正经的点头:“是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恭亲王等了半天没有下文,青筋顿时跳了满额,揪着那只捏肩的手就把人从后拖推了出去:|“行了行了,没吃饭似的捏了半天就捏出老子一身痒。”

    是心痒吧……

    轩辕璟暗自腹诽,却也不说什么嘿嘿笑着直接拍屁股走人。

    可别怪他不厚道不多说两小屁股的事,是回来的时候三堂兄特地交代的,要怪怪三堂兄去!

    ——

    正在边关的轩辕彻收到京城近日来的一系列消息。

    沉默一瞬后,问:“同样的消息可有给平郡王妃一份?”

    “有。”夜影应道。

    轩辕彻点头:“那就按她的意思办。”

    夜影一怔之后,问:“包括靖贤王那边?”

    轩辕彻嗯了声:“全部。”

    夜影默了默,应诺离去,不出三天便赶到了苏静卉跟前。

    轩辕彻与轩辕凌之间不论最开始彼此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么多年下来明显都已经转为坦诚,如今牵扯上轩辕凌,他让自己做决定苏静卉真不算太意外,仔细又把传来的消息看了一遍,才对夜影道:“有件事我老早就猜到一些但终究没有确实确认过,不想如今事情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且先去休息,等我想好了如何处理,再于你说。”

    夜影应诺退下。

    人走后,苏静卉直接让翠竹去把左妈妈请来,也待左妈妈来了之后,便让香儿等人一起出去,屋里只剩下她和左妈妈,以及两小宝。

    两小宝还小,不过才呀呀学语,有些事就是听了去也不碍事,于是苏静卉也相当直接的问:“特地请左妈妈来是想问问,左妈妈是否知道一些关于容嬷嬷早年前还在宫中的事。”

    左妈妈一愣,而后便抿唇把脸更低了些,似在犹豫。

    “其实早在左妈妈和容嬷嬷当年第一次在院里照面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容嬷嬷当时看到您的第一反应是害怕,非常害怕……”

    苏静卉也不催的慢慢道:“我也不知道您这些年沉默是在给我脸面,还是在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或者一个曾在宫中底层挣扎的可怜人的身份在袒护容嬷嬷,也这些年下来您该是清楚我的脾性,不是非常必要,我是第一个不愿去触碰您们的过去……”

    左妈妈虽然沉默,却听得仔细,听得用心,听罢不禁拧了眉,略微迟疑了会儿,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句:“可是容嬷嬷那边出事了?”

    “暂时还没有出事。”苏静卉也不瞒她:“不过继续下去,容嬷嬷和靖贤王都会出事!”

    虽然听到刚刚那番话时左妈妈已经约莫猜到了一些,但真听到靖贤王这三字,还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一跳,倏地抬眸看向苏静卉,却见苏静卉一脸平静,却也绝对不是在恐吓开玩笑。

    幽幽一叹,左妈妈开了口:“约莫二十一年前,奴婢曾在冷宫前与容嬷嬷匆匆一面之交,那是奴婢与容嬷嬷真正的第一次照面,当时她不认识奴婢,奴婢也不认识她,而她……大着肚子……已经见红……”

    苏静卉看着兀自在炕上玩耍的两小宝沉默不语,静静听着。

    左妈妈明白那是让她继续下去的意思,也是让她自己把握继续不继续的意思,如果她当真不愿意说了,苏静卉也不会强求,只不过有些事无法肯定就没办法动作而已……

    轻轻又是一叹,左妈妈还是道:“奴婢虚长容嬷嬷几岁,当时本已是出宫的年纪,却得太后怜悯提了做嬷嬷,虽然那时候还不开始管事,但也好歹是太后宫里的人,别宫里的人见着也给几分脸面,不过当时奴婢并不认识容嬷嬷,容嬷嬷也不认识奴婢,她慌慌张张与奴婢照上面就听到了后边追来的脚步声,便顾不上奴婢的匆匆躲进了冷宫去……”

    后来,追来的人遇见左妈妈,有个年长的嬷嬷认出了左妈妈是太后宫里的人,自就不敢跟左妈妈打听,又拿不准左妈妈是不是看到了容嬷嬷,便惶恐的低着头匆匆擦肩而过,等左妈妈转弯不见人影后才偷偷去冷宫找人,还真被她们找到了,只不过左妈妈一个忍不住又折回头去了冷宫,弄出的声响打断了那些人的暴行,让她们只来得及抢到孩子而容嬷嬷趁机逃了。

    那些人也怕动静太大惹来麻烦,匆匆抱走孩子就离开了,左妈妈这才现身去找明显刚刚生产的容嬷嬷,却因为冷宫不小而她也不敢逗留太久,终究并没有找到人……

    “那孩子被抢走的当天晚上,传是被皇上醉酒后意外宠幸的宫女便生了位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靖贤王,当时那宫女已经得封美人,因生下皇子有功便又封了婕妤……起初奴婢也并未联想太多,只是念着容嬷嬷挺可怜,之后的日子都偷偷往冷宫里送吃的,因为第二天吃的都不见了,所以可以肯定当时容嬷嬷还在冷宫里便日日送,也不知道她究竟藏在哪里,那些人去冷宫找过几次竟然都没找到,也终究是怕被别人注意上追查,几次之后就没再继续了。”

    左妈妈情不自禁又叹了一声,道:“日子就那么过了约莫半个月,奴婢送去的食物就没再被动过,只地上留了谢谢二字,奴婢晓得那是容嬷嬷已经离开,不想,靖贤王满月被抱去给太后看时奴婢又见到了追容嬷嬷抢孩子的那些人,这才知道她们是潘婕妤宫里的人,而后又知道容嬷嬷也是潘婕妤宫里的人,潘婕妤极不善待她,但却又从不赶她走……种种诡异的现象连同之前奴婢看到了,奴婢心中便约莫有了底……”

    后面的,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不过她不说,苏静卉也心中清楚,那就是确如她最初那个荒谬的猜测——靖贤王轩辕凌应该是容嬷嬷的亲生儿子!

    内宫墙高规制严密,能长时间待在内宫的男人只有皇帝一个,所以如果轩辕凌真是容嬷嬷的儿子,那多半也是皇子不会错,却为何得封美人又提婕妤的人是潘婕妤而不是容嬷嬷,想必也是皇帝醉酒后意外宠幸的对象被搞错了……

    这么想似乎很荒谬,但那个高墙宫闱,任何荒谬不可思议的事情皆有可能!

    苏静卉轻轻一叹,道:“一开始便知道容嬷嬷也是个有故事的可怜人,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左妈妈默了默,还是忍不住问:“方才平郡王妃说继续下去容嬷嬷和靖贤王都会出事……”是什么意思?

    “这事没必要瞒您,我就直接说吧。”

    苏静卉道:“或许您也知道,潘婕妤当初病重之时愣是把容嬷嬷送出了宫去,而同时出宫的还有她宫里的另一个宫女,至于原因嘛,若事情真是我们想的那样也就不难猜测了,无非是潘婕妤怕日后靖贤王长大了容嬷嬷告诉她真相,而如今,那位当初跟容嬷嬷一起出宫的宫女又出现了,还连同儿子一起在容嬷嬷的介绍下进了靖贤王府当差……”

    容嬷嬷跟了苏静卉这么久,日久渐深的主仆之情不是作戏,却依旧不肯说出那件事的半点,可见她是相当谨慎小心的人,而这么谨慎小心的人,为何肯将确实捏着自己把柄的人留在身边?

    除非她暂时还拿捏不住对方,或者……

    如今京城那场水有多浑多深,左妈妈自然清楚,不禁拧眉:“您的意思是……那宫女母子是有人刻意找来的?”

    皇帝病重,一场宫变死了三位皇子确实凄惨,却还是剩下了三位,而九五宝座终究只有一个……

    苏静卉道:“如今的京城乱得很,一切皆有可能!”

    左妈妈沉默了,自己也没发现眉拧得紧了些。

    以前她跟容嬷嬷实在不熟,最初会有那番作为也不过是一时善念,后来便是明哲保身不去多事假装不知道,可这两年跟容嬷嬷相处时间长了也就生出了同僚之情,更欣赏容嬷嬷的能力,也看得出来她那份尖酸厉害不过是保护脆弱内心的表象……

    “靖贤王与我们平郡王感情很好,至少那几年都非常好……”苏静卉慢慢道:“即便这两年立场不同有了些许变化,但彼此的心理终究还是念着旧情的,都不愿先迈出对立的那一步……”

    左妈妈默默听着。

    苏静卉轻轻叹气:“人心隔肚皮,我是拿不准靖贤王如今变成了什么样,是不是真想要那个位置,但很清楚平郡王的心理,也如此就够了,既然平郡王不愿迈出那一步,自也是看不得靖贤王就此被人阴了栽进去……”

    顿了顿,道:“我觉得靖贤王至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左妈妈您以为如何?”

    左妈妈怔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奴婢也并未跟容嬷嬷确认过,一切只是猜测……”

    “您放心,我明白,自不会那么鲁莽的直白告知靖贤王。”苏静卉浅笑:“我最多只是把您知道的那些转达,确认的事,到底是当事人与当事人自行解决最为恰当。”

    左妈妈听罢,不由笑了:“容嬷嬷能遇上您真是她的福气。”

    “能遇上您,也是她的福气。”苏静卉意味深长的淡笑。

    左妈妈略微愣了下,不禁有些尴尬:“也许是奴婢年纪大了,怕良心不够阎王给判个十八层地狱。”

    苏静卉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一直没发现左妈妈竟也是这么幽默的人。”

    左妈妈窘了窘,不再出声。

    左妈妈是太后宫里出来的,受太后恩典诸多,更一手带大了长福公主又照顾过九皇子,就私心而论自是偏袒九皇子无疑的,而明知道靖贤王的存在对还年幼的九皇子而言或许说不定是种威胁,却还是放弃了可以趁机捏死靖贤王的机会……

    这确是容嬷嬷遇上左妈妈才能得福气,也是容嬷嬷的福气造就了靖贤王的福气,至少当初是,当下也还是!

    ——

    二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情,苏静卉亲自书写,秘密的给了轩辕彻一份,也给靖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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