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送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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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送梅子 (第1/3页)

    两顶奢华的宫轿将护国公夫妇接走之后,曾郎中等宗人府的办事官员,抬着袖管擦额头的热汗。天气明明挺凉快的,寒风瑟瑟的,可是,他们个个都是满头的热汗,全身火热,心底里虚。

    回头,曾郎中找到自己办公案子上曾经被伏燕拿走的那本记事帖,翻开昨晚上没有写完的那一页,赶紧把其撕了下来,扔进火炉里烧了。

    早知道不写了,可是不写不好向太后交差。现在烧了,可以向皇上交差。至于,皇上和太后之间怎么交涉,那可不关他们的事了。宗人府反正做事情,不都是看皇帝太后的意思。以前如此,至今都是如此。要说最傻的,是那个孝德皇后,在没有能熬到自己儿子登基之前,先和皇帝对着干,肯定是要吃大亏的。现在的皇后孙氏吃了前面皇后的教训,是知道事事都顺着皇帝的意思去做。可是,谁能想到,真顺了皇帝的意思去做了的话,会不会真的被别人抢走了先机。

    皇宫里,做事讲究谁先下手为强。曾郎中喉咙里冷哼两声,很清楚昨晚上朱隶和自己念那段朱怀圣的旧情是为什么。只能说,朱隶不像他父亲,真的不像。让他曾郎中都快刮目相看了。

    轿子向淑贵妃所在的景阳宫移动着。说是晨光破去了京师里几日以来雾蒙蒙的阴天,可是,在明亮刺眼的光线中,这犹如棉絮一样飘落下来的点点不是雪又能是什么。

    这是京师里今年下起来的第一场雪,有话说瑞雪兆丰年。这时候下雪,是对的。

    万历爷立在景阳宫的屋檐下,眯着眼珠子好像满足地眺望天空飘下来的好像米粒一样的雪粒。作为皇帝,能看到老天爷恩赐的这场大雪,比坐拥金山更加高兴。只是,这场雪,下的这个时机,有点耐人回味。

    张公公在皇宫里的石砖路上一溜小跑着,到了皇帝面前,双袖交叉拱了个手:“皇上,来了。”

    来了?

    万历爷眯了眯小眼,道:“淑贵妃让御膳房准备好了早膳,你去看,是不是真的都准备好了。”

    张公公不用亲自去,吩咐了自己的徒弟去御膳房让人把早膳送过来后,尾随转身的万历爷进了屋子。

    屋子不比外头,生了盆火,地下作为供暖设备的地窖里同样烧着木炭,源源不断将地热供应到上面的屋子里。整个室内,暖和到人进到里面都要马上生出汗来,是比夏天还要热些。万历爷舒服地坐到榻上,往枕头上一躺,对淑妃满意地说:“淑贵妃看来,是知道懂得讨朕的欢心。”

    淑妃这一听,连忙站起身说:“景阳宫里的炭火,还不都是皇上赐的。”

    “这么说,淑贵妃平常对这炭火不舍得烧,等朕一来,全给朕烧了。”万历爷手指里捉着手腕串成的一串佛珠儿,翘着嘴唇上两撇小胡子像是揶揄起自己的爱妃。

    耳听万历爷这个话里的意思宛如是对她淑贵妃有意示好,淑妃知趣地含眉微笑,垂立在旁没有再接上话。万历爷却给闷着了,对她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万历爷把着淑贵妃的手在淑贵妃耳边轻声蜜语时,窗上的糊纸映出遛过一个人遛过外头的影子。张公公皱了眉头,轻手轻脚迈出门看是哪个奴才这样的胆大包天。

    “公公。”小宫女像是怯生生地站在张公公面前。

    见到是李华身边的那个杏元,想到李华身上怀有身孕,张公公倒不敢完全怠慢,问杏元:“怎么了?你主子不是在养胎吗?你不侍候你主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杏元四望瞅着没人,贴到张公公耳边说:“华主子想着皇上,一夜没有睡着觉。”

    张公公听到这,瞪了她眼睛:“后宫里哪个小主不想着皇上的?华婉仪不是第一天入宫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公公,华主子要论是往常也就算了,如今,华婉仪的身子不同以往,第一次怀胎,难免心里不安。”

    张公公的两道眉头都快聚拢成了两座大山,要把自己压垮了。眺眼,看到了抬着朱隶和李敏的那两顶轿子进了门口,赶紧对杏元说:“去!杂家能做的也有限。华婉仪的话,杂家先记着,今早上皇上要过去看华婉仪,也得等皇上吃过了早饭再过去。让你主子心里放宽松点,孩子在,皇上不得都惦记着。”

    “奴婢替主子先谢过公公的大恩大德了。”杏元福个身,随手从怀里像是掏出什么东西。

    张公公那只手一把推掉杏元要塞给自己的玩意儿,轻咳一声说:“杂家不是偏袒你主子,杂家也没有这个胆量。杂家只是给皇上办事的。”说完,再次催赶杏元离开。

    杏元低头,低下的眼睛则是锐利地扫过停在了院子里的两顶轿子。

    从前面的轿子里,太监掀开棉帘以后,朱隶弯身出来,也像是被眼前下的这场雪给惊着,仔细抬头看了两眼。在张公公上前迎接说:“王爷,请这边走时。”朱隶却是一个返身,折回到了后面那顶轿子前。

    随之李敏从轿帘里穿出来。

    都说这夫妇俩昨晚上在宗人府被关了一夜,可怎么看,这两人身上不止没有半身损伤,精神那个奕奕,好像七八点升起来的朝阳,一如既往的尊贵傲气,看得杏元嘴巴里都要牙痒痒的了。

    李敏肩头上披着一品命妇的披帛,藕粉像极早春的颜色,衬着皑皑的雪粒,简直是腊月寒冬里独树一帜的一棵梅花,争芳斗艳不必有,独有暗香人寻来。

    朱隶走过去,一只手轻扶妻子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下轿。

    仅一个动作,是谁都可以看出朱隶对李敏像是要捧在掌心里都怕化了的重视。李敏如今,在宫里宫外,在护国公府里的地位,都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想到这些,杏元心里和李华一样着急。眼看,一样被关进宗人府里。李敏只不过一个晚上马上被皇帝放出来了。可是王氏在宗人府里等待被释放的日子几乎是遥遥无期。

    李敏出了轿子,知道下雪,一眼看到迎来的张公公时,捉住了杏元在张公公背后一闪而过鬼鬼祟祟的影子。自己的大姐打的什么算盘几乎是若然揭晓。杏元被派到这儿来,有可能是来这里探皇帝口风的同时,看看她李敏在宗人府呆了一晚上有什么变化。如果没有任何变化,某些人心里怕又要被气死了。

    前面,张公公弓着腰,迎接他们夫妇俩,说:“皇上和淑贵妃,都在屋里等着王爷王妃了,皇上意思是,让王爷王妃都在这儿用早膳。”

    看来万历爷今日是不上早朝了。也好,下了瑞雪,所有文武百官都要把稿子重新打过再禀报。包括之前,不知是谁提议,今年如果雪再没有来,是不是皇帝该办祭祀大典,或是建个什么建筑物来向老天爷祈求下雪。结果,这些计划全打水漂了。

    省了国家银库里的银子,最高兴的是万历爷。万历爷今早上心情应该不错。大皇子的病转危为安,瑞雪下了,唯一问题,太后心里不见的舒坦。但是,太后心里再不舒坦,没有关系,不比大皇子身体好和下瑞雪重要。万历爷好在这一点,很明辨是非。

    太监通报以后,万历爷在屋里丹田十足大吼一声:“快进来。”

    李敏跟随丈夫身后迈进了屋子里。景阳宫她这是第一次来,淑妃的屋子,她更是第一次进来。抬眼之间,只见这屋里摆设是井井有条,不像春秀宫皇后娘娘的屋子里全是花花草草,淑妃应该是谨记她的教训,现在屋里都不摆花了。在冬季,百花凋零,不摆花,倒是符合常理的,眼看万历爷也不见得对此瞧出了什么端倪。

    看到他们夫妇俩进来的万历爷,左手那只抓着淑妃的手,慢慢慢慢地松开,坐直了身子,对着他们两个笑着说:“都来了,看起来气色不错。”

    皇帝这句话,不知道算不算是寒碜他们两个昨晚在地牢里的表现,可以想见的是,皇帝的心情很不错。

    下跪,跪安,皇帝说了平身,赐座。一连串的礼节,做久了都成麻木了。李敏起身之后,与皇帝身边的淑贵妃不巧碰了个眼神。

    在李大夫眼里,这是个自己治过的病人而已。想必在淑贵妃眼里,她李敏一样只是个能治好她病的大夫。女人在大明王朝的地位,仅是如此罢了。如果她李敏没有医术,站在护国公身边,说是个一品命妇,其实和一个花瓶摆设差不多。

    臣子和皇帝肯定是不能同桌的,早膳上来以后,是分成了几份,各自由太监宫女放在了几张小方桌上。

    喝着豆浆的万历爷,眼神像是有意无意扫过了李敏脖子上挂着的伤手,眸子里划过的一抹诧异,像是在说:原来这不是装的。

    伤了右手一个最大的好处在于,本来不算灵便的左手,被逼着变的要与右手一样灵活了。李敏自如地用左手拿起了筷子。

    “昨晚上发生在福禄宫的那场误解,朕都听说了。”万历爷终于开口提起昨晚那件令所有人尴尬不已的事儿,“既然都是误解,隶王以及隶王妃,改明儿上太后福禄宫里,把这事儿都忘了吧。”

    皇帝一语意图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一笔勾销。

    李敏向着皇帝垂首道:“皇上,作为臣子,臣妾理应遵从皇上和太后的旨意。太后昨晚已经和臣妾说了,从今以后,太后如果身子上有任何不适,都不会找臣妾,这点,昨晚在场的所有太医都可以作为人证。”

    一句话,要她忘掉坐牢的事情没有问题,但是,要她忘掉太后承诺过从今以后不找她李大夫看病的事,那可绝对不行。

    万历爷怔了怔:“这——太后亲口说的?”

    “是,皇上倘若不信,可以让人去问问太后。臣妾提起此事,不过是担心今后皇上不知情,像让臣妾去给大皇子治病一样让臣妾去太后那儿给太后问诊,到时候惹得太后生气,臣妾等于知情不报。臣妾担不起此罪。”

    万历爷手里捉的碗落在了桌子上,脸上闪过的那一抹表情明明白白在说: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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