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十之一

    卷十 十之一 (第2/3页)

取《尔雅》上句“谓之四海”之文充之。其实此当八蛮、六戎、五狄也。国在九州之外者,明四海不属九州,其州长所不领,故《周礼》曰:“九州之外,谓之蕃国,世一见。”是也。若然,下文蛮荆谓荆州之蛮。《尧典》曰:“流共工于幽州。”注云:“幽州,北裔。”则四海亦有在九州之内者矣。言外者,以大凡化内非州牧所领,则谓之四海之国,其境所居,不妨在九州之内。《禹贡》万里大界,尽以九州目之,故得有荆州之蛮,及幽州为北裔也。《曲礼》曰:“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是虽有大者,爵不过子也。大者曰子,小者曰男而已。《左传》曰:“骊戎,男。”是也。若殷爵三等,无子、男,则四夷之君为伯爵也。而《书序》曰:“武王胜殷,巢伯来朝。”注云:“巢伯,南方诸侯,世一见者。”以武王即位来朝,是九州外为伯。又《虞书》曰“州有十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明四海是九州之外也。何者?既言“州十有二师”,是九州之内立师也。又曰“外薄四海,咸建五长”,是四海在九州之外矣。所引者,《皋陶谟》文也。检郑所注《尚书》经作“外薄”,今定本作“外敷”,恐非也。彼注云:“九州,州立十二人为诸侯之师,以佐其牧。外则五国立长,使各守其职。”此“建五长”,即《下曲礼》所谓子,故彼注云:“子谓九州之外长也。天子亦选其诸侯之贤者以为之子,子犹牧。”是也。案彼上云:“弼成五服,至于五千。”郑以为,禹治水辅成五服,土方万里。以七千里内为九州,七七四十九千里者之方四十九,以其一为畿内,馀四十八,八州分之,各得方千里者六。计一州方百里之国二百,七十里之国四百,五十里之国八百。计一州有一千四百国,以二百国为名山大川不封之地,馀有一千二百国,以百国立一师,故州有十二师。郑又云:“八州九千六百国,又四百国在畿内,以子、男备其数。”是郑计充“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之文。



    蓼彼萧斯,零露湑兮。兴也。蓼,长大貌。萧,蒿也。湑湑然,萧上露貌。笺云:兴者,萧,香物之微者,喻四海之诸侯,亦国君之贱者。露者,天所以润万物,喻王者恩泽,不为远国则不及也。○湑,息叙反。长如字,又张丈反。为,于伪反。既见君子,我心写兮。输写其心也。笺云:既见君子者,远国之君朝见於天子也。我心写者,舒其情意,无留恨也。



    燕笑语兮,是以有誉处兮。笺云:天子与之燕而笑语,则远国之君各得其所,是以称扬德美,使声誉常处天子。



    [疏]“蓼彼”至“处兮”。○正义曰:言蓼然长大者,彼萧斯也。此萧所以得长大者,由天以善露润之,使其上露湑湑然盛兮,以故得其长大耳。以兴得所者,彼四夷之君。此四夷之君所以得所者,由王以恩泽及之,使其恩泽丰多,故令其得所耳。然此萧是香物之微者,天不以其微而不润也,喻四海诸侯乃国君之贱者,王不以其贱而不及也。远国既蒙王泽,乃来朝见,自言己既得朝见君子之王者,我心则舒写尽兮,无复留恨。在国恐不得见,今来得见,则意尽也。朝之后,王又与之燕饮而笑语兮。感王之恩,皆称扬王之德美,是以使王得有声誉,又常处天子之位兮。言为天子所保,不忧危亡也。○传“萧蒿”至“露貌”。○正义曰:《释草》云:“萧,荻也。”李巡曰:“荻,一名萧。”郭璞曰:“即蒿也。”下章“瀼瀼”、“泥泥”皆重言,故此以为“湑湑”也。湑湑,露在物之状,故为萧上露貌。○笺“萧香”至“贱者”。○正义曰:《生民》曰:“取萧祭脂。”《郊特牲》曰:“爇萧合馨香。”是萧为香物也。虽香,而是物之微者,以喻四海诸侯亦是国君之贱者。



    蓼彼萧斯,零露瀼瀼。瀼瀼,露蕃貌。○瀼,如羊反,徐又乃刚反。蕃音烦。既见君子,为龙为光。龙,宠也。笺云:为宠为光,言天子恩泽光耀,被及己也。○被,皮寄反。



    其德不爽,寿考不忘。爽,差也。 



    [疏]“既见”至“不忘”。○正义曰:言远国之君,蒙王恩泽,今皆来朝。既得见君子之王者,为君所宠遇,为君所光荣,得其恩意,又燕见笑语,使四海称颂之不忘也。



    蓼彼萧斯,零露泥泥。泥泥,霑濡也。○泥,乃礼反。既见君子,孔燕岂弟。岂,乐。弟,易也。笺云:孔,甚。燕,安也。○岂,开在反,本亦作“恺”,下同,后“岂弟”放此。弟如字,本亦作“悌”,音同,后皆放此。乐音洛,下篇同。易,夷豉反。



    宜兄宜弟,令德寿岂。为兄亦宜,为弟亦宜。 



    [疏]“既见”至“寿岂”。○正义曰:远国之君既朝见君子,为君子所接遇,故皆甚安,而情又喜乐以怡易也。君子既接,远国得所,而又燕见,以尽其欢,是君子为人之能,宜为人兄,宜为人弟。随其所为,皆得其宜,故能有善德之誉,寿凯乐之福也。



    蓼彼萧斯,零露浓浓。浓浓,厚貌。○浓,奴同反,又女龙反。



    既见君子,鞗革沖沖。和鸾雍雍,万福攸同。鞗,辔也。革,辔首也。沖沖,垂饰貌。在轼曰和。在镳曰鸾。笺云:此说天子之车饰者,诸侯燕见天子,天子必乘车迎于门,是以云然。攸,所也。○鞗,徒彫反。沖,直弓反,徐音同,又音敕弓反。轼音式。镳,彼苗反。



    [疏]“既见”至“攸同”。○正义曰:言远国之君,既见君子之王者,又蒙垂意燕见於己,说其燕见之车饰。君子所乘燕见之车,鞗皮以为辔首之革,垂之冲冲然。其在轼之和铃,与衡镳之八鸾,其声雍雍然。乘是车服,屈己之尊,降接卑贱,恩遇若是,是王为主得所,故宜为万福之所同,皆得归聚之。○传“鞗辔也”至“曰鸾”。○正义曰:《释器》云:“辔首谓之革。”郭璞曰:“辔靶也。”然则马辔所靶之外有馀而垂者谓之革,鞗皮为之,故云鞗革。辔首垂也,鞗革即言冲冲,故知垂饰貌。在轼曰和,和亦铃也,以其与鸾相应和,故《载见》曰“和铃央央”,是也。在镳曰鸾,谓鸾铃置於马之镳。郭璞曰:“镳,马勒傍铁也。”言置铃於马口之两傍,此无文也,故郑不从之。《礼记》注云:“鸾在衡。”《驷铁》笺云:“置鸾於镳,异於乘车。”是郑以乘车之鸾不在镳,知此天子所乘以迎宾,则亦乘车也,鸾不当在镳矣。此笺不易之者,以《驷铁》已明之,此从可知也。○笺“此说”至“然”。○正义曰:既见君子,即言鞗革冲冲,和鸾雍雍,是见君子车上有此饰,故知说天子之车饰也。解所以得见天子车饰者,以诸侯燕见天子,必以车迎於门,是以云然。此既见天子之言为朝见之后,则燕见之,皆是见君子之事,故蒙上既见之文也。知燕见迎诸侯者,以王唯觐礼不下堂而见诸侯耳,其朝宗当迎之,故《秋官·大行人》说车迎之法,宾主步数。彼六服诸侯尚有车迎,则四夷之君车迎可知。燕主欢心,不可不接。既然迎接,不得无车,故《燕礼》云:“若四方之宾,公迎之于大门内。”是燕有迎法也。以唯首章言“燕笑语兮”,是燕时事,故知此见车饰亦是燕时事。案《大行人》上公九命,贰车九乘,介九人,礼九牢,朝位宾主之间九十步,立当车轵,摈者五人。侯、伯以七为节,立当前侯,摈者四人。子、男以五为节,立当车衡,摈者三人。注云:“王立当轸。”又郑注《下曲礼》以春夏受贽於朝,受享於庙,以生气文也。秋冬一受之於庙,杀气质也。郑又以觐礼不出迎,诸侯则冬遇亦不迎。然则秋冬燕见亦无出迎之法也。



    《蓼萧》四章,章六句。 



    《湛露》,天子燕诸侯也。燕,谓与之燕饮酒也。诸侯朝觐会同,天子与之燕,所以示慈惠。○湛,直减反。



    [疏]“湛露”至“诸侯”。○正义曰:作《湛露》诗者,天子燕诸侯也。诸侯来朝,天子与之燕饮,美其事而歌之。经虽分别同姓庶姓二王之后,皆是天子燕诸侯之事也。《蓼萧》序不云天子,此及《彤弓》独言天子者,此及《彤弓》燕赐诸侯之身,既言诸侯,不得不言天子以对之。《蓼萧》序不言诸侯,文无所对,故不言天子也。四章虽皆说天子燕诸侯之事,而皆首章见天子於诸侯之义,下三章见诸侯於天子之事。首章言王燕诸侯,虽至於夜,留与饮燕,无问同姓异姓,皆不醉不归,是天子恩厚之义也。下三章乃分别说之。二章言同姓则成夜饮之礼,非同姓让之则止。三章言庶姓。卒章言二王之后不得成其夜饮,故云善德善仪,言其不至於醉也。首章直言“湛湛露斯”,不指所在之物,总下章云草木也,故下章各言草木以充之。以同姓一类,故广举丰草。庶姓非一族之人,喻以异类之木。二王之后,同为天子所尊,譬之同类之木。各取其所象也。丰草、杞棘言露在,桐、椅不言露在,承上露在,可知天子燕诸侯之义备於此矣。不言异姓与三恪者,兄弟甥舅礼不同,要夜饮之义,非宗不可,则异姓从庶姓礼也。三恪卑於二代,其亦在异姓中。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兴也。湛湛,露茂盛貌。阳,日也。晞,乾也。露虽湛湛然,见阳则乾。笺云:兴者,露之在物湛湛然,使物柯叶低垂。喻诸侯受燕爵,其义有似醉之貌。诸侯旅酬之则犹然。唯天子赐爵则貌变,肃敬承命,有似露见日而晞也。○晞音希。



    厌厌夜饮,不醉无归。厌厌,安也。夜饮,私燕也。宗子将有事,则族人皆侍。不醉而出,是不亲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笺云:天子燕诸侯之礼亡,此假宗子与族人燕为说尔。族人犹群臣也,其醉不出,不醉出,犹诸侯之仪也。饮酒至夜,犹云“不醉无归”,此天子於诸侯之义。燕饮之礼,宵则两阶及庭门皆设大烛焉。○厌,於盐反,《韩诗》作“愔愔”,和悦之貌。渫,息列反。



    [疏]“湛湛”至“无归”。○正义曰:湛湛然在物上者,露斯也。此物得露而湛湛然,柯叶低垂,非见日之阳则不得乾而舒放也。以兴诸侯受王燕饮而嵬瓘然威仪纵弛,非天子之赐爵,则不承命而严肃也。是王燕诸侯恩厚,至於厌厌安闲之夜,尚与燕饮。其意殷勤以留宾客,言不至於醉不得归也。○传“湛湛”至“阳日”。○正义曰:此在物而湛湛,是盛也。兴王隆厚於诸侯,故以盛为喻。以阳为乾物,故知日也。○笺“露之”至“而晞”。○正义曰:露之所霑,必在草木。此言所在,以总下文,故笺亦顺经直言在物。物正谓下章丰草、杞棘也。柯谓枝也。露在於叶,则令柯亦低,故言柯叶低垂,草木通然,非木柯而草叶也。此燕诸侯之诗,露比王燕诸侯;物得露而低,犹诸侯得酒而醉,故喻诸侯受燕爵,其威仪有似醉之貌也。其醉必在燕末,诸侯旅酬则然。以举行旅酬、燕末之事,故以露见日而乾,喻诸侯有承命之事燕之。天子有命,唯赐爵耳,故言“唯天子赐爵则貌变,肃敬承命,有似露见日而乾也”。○传“夜饮”至“渫宗”。○正义曰:《楚茨》云:“备言燕私。”传曰:“燕而尽其私恩。”明夜饮者,亦君留而尽私恩之义,故言燕私也。解夜饮之意,言宗子将有事,族人皆入侍,宗子或与之图事,则当饮之酒。若宗子不饮之酒,使不醉而出,是不亲族人也。若族人饮宗子酒,至醉仍不出,是渫慢宗子也。言此者,明宗子之义,族人虽醉,尚留之饮。族人之义,虽不至醉,亦当辞出,不得尽宗子之意。是主法自当留宾,宾则可以辞主去。天子於诸侯,义亦当然。《书传》曰:“既侍其宗,然后得燕。燕私者何?已而与族人饮。饮而不醉是不亲,醉而不出是不敬。”与此传同。毛、伏俱大儒,当各有所据而言也。○笺“天子”至“大烛焉”。○正义曰:申毛之意,言传所称宗子饮族人之事者,以天子燕诸侯之礼亡,此假宗子与族人燕为说耳。以天子比宗子,族人比群臣,是假讬之也。族人至醉,而有出、有不出之二涂,犹诸侯至醉,亦当辞出。若不辞出,是渫慢王也,是以诸侯皆当辞出。但王得其辞,异姓则听之出,同姓则留之饮也。又解燕饮当以昼,所以淫饮至夜,犹云不醉不归者,此天子於诸侯之义。言天子与诸侯为主,虽终日而未尽欢,故留之夜饮,使至於必醉也。燕饮之礼,宵则两阶及庭门皆设大烛,是燕必至夜,故欲留之夜饮也。《燕礼》曰:“宵则庶子执烛於阼阶上,甸人执大烛於庭,阍人为烛於门外。”是两阶门庭皆有烛也。彼两阶与门言执烛,唯庭言大烛,此云皆设大烛者,因彼有大烛,总而言之。



    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丰,茂也。夜饮必於宗室。笺云:丰草,喻同姓诸侯也。载之言则也。考,成也。夜饮之礼,在宗室同姓诸侯则成之,於庶姓其让之则止。昔者,陈敬仲饮桓公酒而乐,桓公命以火继之。敬仲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於是乃止。此之谓不成也。○饮桓,於鸩反。



    [疏]“湛湛”至“载考”。○正义曰:湛湛然者,彼露斯也。此露在彼丰草之上,丰草得露则湛湛然,柯叶低垂,以兴王之燕饮於彼同姓诸侯,此同姓诸侯得王燕饮,则威仪宽纵也。王与欢酣,至於厌厌安闲之夜,留之私饮,虽则辞让,以其宗室之故,则留之而成饮,不许其让,以崇亲厚焉。○笺“夜饮”至“不成”。○正义曰:郑以经言“载考”,言“则成”,对有不成者。既天子欲留之,而有不成者,明是宾让之也,故言“夜饮之礼,在宗室同姓诸侯则成之,於庶姓让之则止”也。独言庶姓,除同姓皆耳,故以庶姓总之。昔者,陈敬仲饮桓公酒,至於是止。庄二十二年《左传》有其事,引之以证异姓不得成夜饮之义,故云此之谓不成也。饮桓公酒者,桓公至敬仲之家,而敬仲饮之酒也,故《郑志》答张逸云:“时桓公馆敬仲,若哀公馆孔子之类。”杜预亦云:“桓公贤敬仲之故,幸贤人之家。”是也。言卜昼、不卜夜者,服虔云:“臣享君必卜,示敬慎也。”此燕诸侯,王为之主,彼桓公饮酒,敬仲为主,而得证此者,君适其臣,君为主人,其进退在君所裁,敬仲之辞与诸侯之让同,故得为证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显允君子,莫不令德。笺云:杞也棘也异类,喻庶姓诸侯也。令,善也。无不善其德,言饮酒不至於醉。



    [疏]“湛湛”至“令德”。○正义曰:湛湛然者,露斯。此露在此杞棘之木,此杞棘之木得露则湛湛然,柯叶低垂,以兴王之燕饮在彼庶姓之诸侯,此庶姓诸侯得王燕饮,皆威仪宽纵也。此庶姓明信之君子,虽得王之燕礼,饮酒不至於醉,莫不皆善其德,使之无过差。



    其桐其椅,其实离离。岂弟君子,莫不令仪。离离,垂也。笺云:桐也椅也,同类而异名,喻二王之后也。其实离离,喻其荐俎礼物多於诸侯也。饮酒不至於醉,徒善其威仪而已,谓《陔》节也。○椅,於宜反,木名也。陔节,古哀反,字亦作“裓”,音同戒也。



    [疏]“其桐”至“令仪”。○正义曰:其桐也,其椅也,言二树当秋成之时,其子实离离然垂而蕃多,以兴其杞也,其宋也,二君於王燕之时,其荐俎众多,而於王为客,加其厚恩故也。此二王之后,乐易之君子,虽得王之燕礼,饮酒不至於醉,莫不善其威仪,令可观望也。○笺“其实”至“陔节”。○正义曰:以此变在言,其实当燕之时,唯酒与荐俎,酒则樽不属宾,宾所专者,唯荐俎耳。昭二十五年,“宋乐大心曰:‘我於周为客。’”是二王之后,其尊与诸侯殊绝,故知荐俎礼物多於诸侯也。此美天子之燕诸侯无不醉之理,故燕饮,宾醉乃出,是燕末必醉也。此与上章善威仪,笺皆云不至醉者,言其蕴藉自持,不至醉乱。内实困酒,空善外仪,故云“徒善其威仪而已”。又言善仪早晚,谓《陔》节,当奏《陔夏》之节,犹善威仪,以其美,人必举其终,故知当“陔”之节也。《燕礼》:“宾醉,北面坐,取其荐脯以降。奏《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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