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第一百九十儒林一

    列传第一百九十儒林一 (第2/3页)

、淮之众困于调发,理须镇安而矜存之。且土木之功未息,而夺攘之盗公行,外国治兵,不远边境,使者虽至,宁可保其心乎?昔陈胜起于徭戍,黄巢出于凶饥,隋炀帝勤远略而唐高祖兴于晋阳,晋少主惑小人而耶律德光长驱中国。陛下俯从奸佞,远弃京师,涉仍岁荐饥之墟,修违经久废之祠,不念民疲,不恤边患。安知今日戍卒无陈胜,饥民无黄巢,英雄将无窥伺于肘腋,外敌将无观衅于边陲乎?



    先帝尝议封禅,寅畏天种,寻诏停寝。今奸臣乃赞陛下力行东封,以为继成先志。先帝尝欲北平幽朔,西取继迁,大勋未集,用付陛下,则群臣未尝献一谋、画一策,以佐陛下继先帝之志者,反务卑辞重币,求和于契丹,蹙国縻爵,姑息于继迁,曾不思主辱臣死为可戒,诬下罔上为可羞。撰造祥瑞,假托鬼神,才毕东封,便议西幸,轻劳车驾,虐害饥民,冀其无事往还,便谓成大勋绩。是陛下以祖宗艰难之业,为奸邪侥幸之资,臣所以长叹而痛哭也。夫天地神祇,聪明正直,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未闻专事笾豆簠簋,可邀福祥。《春秋传》曰:「国之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愚臣非敢妄议,惟陛下终赐裁择。



    后天下数有灾变,又言:「古者五载巡守,有国之事尔,非必有紫气黄云,然后登封,嘉禾异草,然后省方也。今野雕山鹿,郡国交奏,秋旱冬雷,群臣率贺,退而腹非窃笑者比比皆是。孰谓上天为可罔,下民为可愚,后世为可欺乎?人情如此,所损不细,惟陛下深鉴其妄。」



    六年,又上疏曰:「陛下封泰山,祀汾阴,躬谒陵寝,今又将祠于太清宫,外议籍籍,以谓陛下事事慕效唐明皇,岂以明皇为令德之主耶?甚不然也。明皇祸曹之迹有足为深戒者,非独臣能知之,近臣不言者,此怀奸以事陛下也。明皇之无道,亦无敢言者,及奔至马嵬,军士已诛杨国忠,请矫诏之罪,乃始谕以识理不明,寄任失所。当时虽有罪己之言,觉寤已晚,何所及也。臣愿陛下早自觉寤,抑损虚华,斥远邪佞,罢兴土木,不袭危乱之迹,无为明皇不及之悔,此天下之幸,社稷之福也。」帝以为「封泰山,祠汾阴,上陵,祀老子,非始于明皇。《开元礼》今世所循用,不可以天宝之乱,举谓为非也。秦为无道甚矣,今官名、诏妙、郡县犹袭秦旧,岂以人而废言乎?」作《解疑论》以示群臣。然知奭朴忠,虽其言切直,容之而弗斥。



    久之,以父老请归田里,不许,以知密州。居二年,迁左谏议大夫,罢待制。还,纠察在京刑狱。是时初置天庆、天祺、天贶、先天、降圣节,天下设斋醮张燕,费甚广。奭又请裁省浮用,不报。复出知河阳,又求解官就养,迁给事中,徙垧州。



    天禧中,朱能献《乾祐天书》。复上疏曰:



    朱能者,奸憸小人,妄言祥瑞,而陛下崇信之,屈至尊以迎拜,归秘殿以奉膊,上自朝廷,下及闾巷,靡不痛心疾首,反唇腹非,而无敢言者。



    昔汉文成将军以帛书饭牛,既而言牛腹中有奇书,杀视得书,天子识其手迹。又有五利将军妄言,方多不仇,二人皆坐诛。先帝时有侯莫陈利用者,以方术暴得宠用,一旦发其奸,诛于郑州。汉武可谓雄材,先帝可谓英断。唐明皇得《灵宝符》、《上清护国经》、《宝券》等,皆王鉷、田同秀等所为,明皇不能显戮,怵于邪说,自谓德实动天,神必福我。夫老君,圣人也。傥实降语,固宜不妄,而唐自安、史乱离,乘舆播越,两都荡覆,四海沸腾,岂天下太平乎?明皇虽况得归阙,复为李辅国劫迁,卒以忧终,岂圣寿无疆、长生久视乎?以明皇之英睿,而祸患猥至曾不知者,良由在位既久,骄亢成性,谓人莫己若,谓谏不足听#心玩居常之安,耳熟导谀之说,内惑宠嬖,外任奸回,曲奉鬼神,过崇妖妄。今收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缄默。既惑左道,既紊政经,民心用离,变起仓卒。当是之时,老君宁肯御兵,宝符安能排蒲邪?今朱能所为,或类于此,愿陛下思汉武之雄材,法先帝之英断,鉴明皇之踪祸,庶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



    未几,能果败。奭又尝请减修寺度僧,帝虽未用其言,尝令向敏中谕令陈时政访失奭以纳谏、恕直、轻徭、薄敛四事为言,颇施行焉。



    仁宗即位,宰相请择名儒以经术侍讲读,乃召为翰林侍讲学士、知审官院,判机子监,修《真宗实录》。丁父忧,起复,兼判太常寺及礼院,三迁兵部侍郎、龙霞阁学士。每讲论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覆规讽。仁宗意或不在书,昺则拱默以酃,帝为竦然改听。尝画《无逸图》上之,帝施于讲读阁。时章宪明肃皇后每五收一御殿,与帝同听政,奭言:「古帝王朝朝暮夕,未有旷日不朝。陛下宜每日御殿,以览万机。」奏留中不报。然帝与皇太后尤爱重之,每进见,未尝不加礼。



    三请致仕。召对承明殿,敦谕之,以年逾七十固请,泣下,帝亦恻然,诏与冯知讲《老子》三章,各赐帛二百匹。以不得请,求近郡,优拜工部尚书,复知兖州。诏须宴而后行,又留数月,特宴太清楼,近臣皆预,帝作飞白大字以赐二府,而小字赐诸学生,独奭与晁迥兼赐大小字。诏群臣即席赋诗,太后又别出禁中卒器劝酒。翌日,奭入谢,又命讲《老子》,赐袭衣、金带、银鞍勒马。及行,赐隅瑞圣园,又赐诗,诏近臣皆赋。以恭谢恩改礼部尚书,既而累表乞归,以太子速傅致仕。疾甚,徙正寝,屏婢妾,谓子瑜曰:「无令我死妇人之手。」卒。奏至,帝谓张士逊曰:「朕方欲召奭还,而奭遂死矣。」嗟惜者久之,罢朝一日,赠左仆射,谥曰宣。



    奭性方重,事亲笃孝。父亡,舐其面以代颒。常掇《五经》切于治道者,为《经典徽言》五十卷。又撰《崇祀录》、《乐记图》、《五经节解》、《五服制度》。尝奉诏与邢昺、杜镐校定诸经正义,《庄子》、《尔雅》释文,考正《尚书》、《论语》、《孝经》、《尔雅》谬误及律音义。



    初,圜丘无外壝,五郊从祀不设席,尊不施幂;七祠时飨饮福用一尊,不设数登,升歌不以《雍》彻;冬至摄祀昊天上帝,外级止十七位,而不以星辰从;飨先农在祈谷之前;上丁释奠无三献;宗庙不备二舞;诸臣当谥者,或既葬乃请。奭吭援古奏正,遂著于礼。又请冬至罢祀五帝,大雩设五帝而罢祠昊天上帝。事下有司议,不合而止。



    瑜,官至工部侍郎致仕。



    王昭素,开封酸枣人。少笃学不仕,有至行,为乡里所称。常聚徒教授以自给,李穆与弟肃及李恽皆常师事焉。乡人争讼,不诣官府,多就昭素决之。



    昭素博通《九经》,兼究《庄》、《老》,尤精《诗》、《易》,以为王、韩注《易》及孔、马疏义或未尽是,乃著《易论》二十三篇。



    开宝中,穆荐之朝,诏召赴阙,见于便殿,时年七十七,精神不衰。太祖问曰:「何以不求仕进,致相见之晚?」对曰:「臣草野蠢愚,无以裨圣化。」赐坐,令讲《易·乾卦》,召宰相薛居正等观之,至「飞龙在天」,上曰:「此书岂可令常人见?」昭素对曰:「此书非圣人出不能合其象。」因访以民间事,昭素所言诚实无隐,上嘉之。以衰老求归乡里,拜国子博士致仕,赐茶药及钱二十万,留月余,遣之。年八十九,卒于家。



    昭素颇有人伦鉴。初,李穆兄弟从昭素学《易》,常谓穆曰:「子所谓精理,往往出吾意表。」又语人曰:「穆兄弟皆令器,穆尤沈厚,他日必至廊庙。」后果参知政事。



    昭素每市物,随所言而还直,未尝论高下。县人相告曰:「王先生市物,无得高取其价也。」治所居室,有椽木积门中,夜有盗者抉门将入,昭素觉之,即自门中潜掷椽于外,盗者惭而去,由是里中无盗。家有一驴,人多来假,将出,先问僮奴曰:「外无假驴者乎?」对云「无」,然后出。其为纯质若此。



    子仁著,亦有隐德。



    孔维,字为则,开封雍丘人。乾德四年《九经》及第,解褐东明、鄢陵二主簿。开宝中,礼部再奏为考试官,调滁州军事推官。太宗即位,擢授太子左赞善大夫、知河南县,通判滑、梓二州。太平兴国中,就拜国子《周易》博士,代还,迁《礼记》博士。七年,使高丽,王治问礼于维,维对以君父臣子之道,升降等威之序,治悦,称之曰:「今日复见中国之夫子也。」九年,判国学事。雍熙初,迁主客员外郎。三年,擢为国子司业,赐金紫。



    会将有事于籍田,维起《周礼》至于《唐书》,凡沿革制度并录之以献,观者称其博。又上书请禁原蚕以利国马。直史馆乐史驳之曰:



    《管子》云:「仓禀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是以古先哲王厚农桑之业,以其为衣食之原耳。一夫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一妇不蚕,天下有受其寒者。故天子亲耕,后妃亲蚕,屈身以化下者,邦国之重务也。《吴都赋》曰:「国赋再熟之稻,乡贡八蚕之绵。」则蚕之有原,其来旧矣。今孔维请禁原蚕以利国马,徒引前经物类同气之文,不究时事确实之理。夫所市国马来自外方,涉远驰驱,亏其秣饲,失于善视,遂至玄黄,致毙之由,鲜不以此。今乃欲禁其蚕事,甚无谓也。唐朝畜马,具存监牧之制,详观本书,亦无禁蚕之文。况近降明诏,来年春有事于籍田,是则劝农之典方行,而禁蚕之制又下,事相违戾,恐非所长。



    臣尝历职州县,粗知利病,编民之内,贫窭者多,春蚕所成,止充赋调之备,晚蚕薄利,始及卒岁之资。今若禁其后图,必有因缘为弊,滋彰挠乱,民岂皇宁。涣汗丝纶,所宜重慎。



    上览之,遂寝晚蚕之禁。维复抗疏曰:



    按《周礼·夏官·司马》职禁原蚕者,为伤马也。原,再也。天文,辰为马。《蚕书》,蚕为龙精,月直大火,则浴其种。是蚕与马同气,物莫能两大,故禁再蚕以益马也。又郭璞云:「重蚕为原,今晚蚕也。」臣少亲耕桑之务,长历州县之职,物之利害,尽知之矣。蚩蚩之氓知其利而不知其害,故有早蚕之后,重养晚蚕之茧,出丝甚少,再采之叶来岁不茂,岂止伤及于马,而桑亦损矣。臣自县历官,路见坰野之地官马多死,若非明援典据,助其畜牧,安敢妄有举陈哉。



    按《本草》注:「以僵蚕涂马齿,则不能食草。」物类相感如此。《月令》仲春祭马祖,季春享先蚕,皆谓天驷房星也,为马祈福,谓之马祖,为蚕祈福,谓之先蚕,是蚕与马同其类尔。蚕重则马损,气感之而然也。臣谓依《周礼》禁原蚕为当。



    上虽不用维言,而嘉其援引经据,以章付史馆。籍田毕,拜国子祭酒。淳化初,兼工部侍郎。二年,卒,年六十四。



    维通经术。准旧制,举《九经》,一上不中第即改科。开宝中,维论其事非便,诏礼部自今《九经》同诸科许再赴举。



    太宗尹京日,维为属邑吏,颇以经术受知。即位后,维始升郎署。自以通经,求为司业,即以授之。使外国者皆假服紫,维自高丽还,会东使至,维自耻衣绯,因求见上,诡言:「高丽使问臣获何罪降服,臣无以对。」因泣下。上怜之,即赐以金紫。及为祭酒,又奏言:「朝廷久不置此官,少有知者,臣之亲戚故旧有书信来者,多云祭酒郎中。田敏晋朝任祭酒,仍兼侍郎。愿循前例,兼领是官,庶获美称。」上从之。然缙绅恶其儒者躁求,无退让之风。



    尝建议乞广太学,上以侵坏民舍不许。受诏与学官校定《五经疏义》,刻板行用,功未及毕,被病,上遣太医诊视,使者抚问。初,维私用印书钱三十余万,为掌事黄门所发,维忧惧,遽以家财赏之,疾遂亟,上赦而不问。维将终,召其婿郑革口授遗表,以《五经疏》未毕为恨。



    景德四年,录其孙禹圭同学究出身。



    孔宜,字不疑,兖州曲阜人,孔子四十四世孙。孔子生鲤,字伯鱼。鲤生伋,字子思。伋生白,字子上。白生求,字子家。求生箕,字子京。箕生穿,字子高。穿生谦,字子慎。谦生鲋,字子鱼,以弟子腾为嗣。腾字子襄,值秦难,藏其家书于屋壁。腾生正,字季忠。忠生武。武生延年及安国。延年生霸,字次孺,汉昭帝时为博士,宣帝时为太中大夫,授皇太子经。元帝即位,赐爵关内侯,号褒成君。霸生福。福生房。房生均,字长平,好学有才,为尚书郎,平帝元始元年,封均为褒成侯,食邑二千户,追谥夫子为褒成宣尼公。王莽以均为太尉,三以疾辞,得还,莽败,失国。后汉世祖建武十四年,复封均子志为褒成侯,谥元成。志生损,袭爵,和帝永元四年,徙封损为褒亭侯。损卒,子曜嗣侯、邑千户。子完嗣,邑百户。完早卒无子,以弟子羡袭爵。



    羡仕魏为议郎,黄初二年,封宗圣侯、邑百户。羡生震,晋武帝泰始三年,徙封奉圣亭侯,邑二百户,历太常、黄门侍郎。震生嶷。嶷生抚,举孝廉,辟太尉掾,历豫章太守。抚生懿。懿生鲜,有度量,好学,宋文帝元嘉十九年,袭封奉圣侯。鲜生乘,博学有才艺,后魏孝文延兴初举孝廉三年,封乘为崇圣大夫,复十户,以供洒扫。乘生灵珍,袭爵,历秘书郎,太和十九年,改封崇圣侯,邑百户。灵珍生文泰。文泰生渠,北齐文宣帝天保元年,改封恭圣侯。后周宣帝大象二年,追封孔子为邹国公,以渠袭爵,邑百户。



    渠生长孙,隋文帝复封长孙为邹国公。长孙生嗣哲,应制举,历泾州司兵参军、太子通事舍人,大业四年,改封绍圣侯、邑百户。嗣哲生德伦,唐太宗贞观十一年,封褒圣侯,邑百户,朝会位同三品,复其子孙。则天天授二年,赐德伦玺书、衣服。德化生崇基,袭侯,中宗神龙元年,授朝散大夫。崇基生璲之,玄宗开元中,历国子四门博士、邠王府文学、蔡州长史。二十七年,诏追谥孔子为文宣王,改封褒圣侯禘之为袭文宣公,兼兖州长史。璲之生萱,袭封,历兖州泗水令。萱生齐卿,德宗建中三年,诏以齐卿为兖州司马,陷于东平,卒。至宪宗元和十三年,平李师道,其子惟晊归鲁,诏以惟晊为兖州参军,奉夫子祀,复五十户,以供洒扫。惟晊生策,会昌元年,历国子监丞、尚书博士。大中元年,宰相白敏中奏岁给封户绢百匹,充春秋奉祀。自璲之至策,五世并袭封文宣公。策生振,懿宗咸通四年,举进士甲科,历兖州观察判官,至刑部员外郎。振生昭俭,历衮州司马、曲阜令。自策至昭俭,三世岁给封绢,以供享祀。昭俭生光嗣,哀帝天祐中,为泗水主簿,奉孔子祀。



    光嗣生仁玉,九岁通《春秋》,姿貌雄伟。后唐明宗长兴元年,以为曲阜主簿,三年,迁龚丘令,袭文宣公,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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