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七 绛侯周勃世家第二十七

    卷五十七 绛侯周勃世家第二十七 (第3/3页)

先导,以备非常,故执此鸟之象,因以名官也。”



    孝文且崩时,诫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文帝崩,拜亚夫为车骑将军。



    孝景三年,吴楚反。亚夫以中尉为太尉,【正义】:汉书百官表云:“太尉,秦官,掌武。元狩四年置大将军大司马。”即今十二卫大将军及兵部尚书也。东击吴楚。因自请上曰:“楚兵剽轻,【索隐】:汉书亚夫至淮阳,问邓都尉,为画此计,亚夫从之。今此云“自请”者,盖此亦闻疑而传疑,汉史得其实也。剽音疋妙反。轻读从去声。难与争锋。原以梁委之,【索隐】:谓以梁委之於吴,使吴兵不得过也。亦有作餧音,亦通。绝其粮道,乃可制。”上许之。



    太尉既会兵荥阳,吴方攻梁,梁急,请救。太尉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而守。梁日使使请太尉,太尉守便宜,不肯往。梁上书言景帝,景帝使使诏救梁。太尉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兵弓高侯等【索隐】:韩穨当也。【正义】:弓高,沧州县也。绝吴楚兵後食道。吴兵乏粮,饥,数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於太尉帐下。太尉终卧不起。顷之,复定。後吴奔壁东南陬,集解如淳曰:“陬,隅也。”【索隐】:音子侯反。太尉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吴兵既饿,乃引而去。太尉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而与壮士数千人亡走,保於江南丹徒。【索隐】:地理志县属会稽。【正义】:括地志云:“丹徒故城在润州丹徒县东南十八里,汉丹徒县也。晋太康地志云‘吴王濞反,走丹徒,越人杀之於此城南’。徐州记云‘秦使赭衣凿其地,因谓之丹徒。凿处今在故县西北六里。丹徒岘东南连互,盘纡屈曲,有象龙形,故秦凿绝顶,阔百馀步,又夹阬龙首,以毁其形。阬之所在,即今龙、月二湖,悉成田也’。”汉兵因乘胜,遂尽虏之,降其兵,购吴王千金。月馀,越人斩吴王头以告。正义越人即丹徒人。越灭吴,丹徒地属楚。秦灭楚後,置三十六郡,丹徒县属会稽郡,故以丹徒为越人也。凡相攻守三月,而吴楚破平。於是诸将乃以太尉计谋为是。由此梁孝王与太尉有卻。



    归,复置太尉官。五岁,迁为丞相,景帝甚重之。景帝废栗太子,丞相固争之,不得。景帝由此疏之。而梁孝王每朝,常与太后言条侯之短。



    窦太后曰:“皇后兄王信可侯也。”景帝让曰:“始南皮、章武侯【集解】:瓚曰:“南皮,窦彭祖,太后兄子。章武侯,太后弟广国。”先帝不侯,及臣即位乃侯之。信未得封也。”窦太后曰:“人主各以时行耳。【索隐】:谓人主各当其时而行事,不必一一相法也。【正义】:人主作“人生”。自窦长君在时,竟不得侯,死後乃其子彭祖顾得侯。【索隐】:许慎注淮南子云:“顾,反也。”吾甚恨之。帝趣侯信也!”景帝曰:“请得与丞相议之。”丞相议之,亚夫曰:“高皇帝约‘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今信虽皇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景帝默然而止。



    其後匈奴王徐卢等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劝後。丞相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陛下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景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徐卢等为列侯。【索隐】:功臣表唯徐卢封容城侯。亚夫因谢病。景帝中三年,以病免相。



    顷之,景帝居禁中,召条侯,赐食。独置大胾,【集解】:韦昭曰:“胾,大脔也。音侧吏反。”【索隐】:脔音李转反。谓肉脔也。无切肉,又不置櫡。条侯心不平,顾谓尚席取櫡。【集解】:应劭曰:“尚席,主席者。”【索隐】:顾氏按舆服杂事云“六尚,尚席,掌武帐帷幔也”。櫡音箸。汉书作“箸”。箸者,食所用也。留侯云“借前箸以筹之”。礼曰“羹之有菜者用梜”。梜亦箸之类,故郑玄云“今人谓箸为梜”是也。景帝视而笑曰:“此不足君所乎?”【集解】:孟康曰:“设胾无箸者,此非不足满於君所乎?嫌恨之。”如淳曰:“非故不足君之食具也,偶失之。”索隐言不设箸者,此盖非我意,於君有不足乎?故如淳云“非故不足君之食具,偶失之耳”。盖当然也,所以帝视而笑也。若本不为足,当别有辞,未必为之笑也。孟康、晋灼虽探古人之情,亦未必能得其实。顾氏亦同孟氏之说,又引魏武赐荀彧虚器,各记异说也。条侯免冠谢。上起,条侯因趋出。景帝以目送之,曰:“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



    居无何,条侯子为父买工官尚方【集解】:徐广曰:“一作‘西’。”【索隐】:工官即尚方之工,所作物属尚方,故云工官尚方。甲楯五百被【集解】:徐广曰:“音披。”骃案:如淳曰“工官,官名也”。张晏曰“被,具也。五百具甲楯”。可以葬者。取庸苦之,不予钱。庸知其盗买县官器,【索隐】:县官谓天子也。所以谓国家为县官者,夏王畿内县即国都也。王者官天下,故曰县官也。怒而上变告子,事连汙条侯。【索隐】:汙音乌故反。书既闻上,上下吏。吏簿责条侯,【集解】:如淳曰:“簿问责其情。”条侯不对。景帝骂之曰:“吾不用也。”【集解】:孟康曰:“不用汝对,欲杀之也。”如淳曰:“恐狱吏畏其复用事,不敢折辱。”【索隐】:孟康、如淳已备两解,大颜以孟说为得。而姚察又别一解,云“帝责此吏不得亚夫直辞,以为不足任用,故召亚夫别诣廷尉,使责问”。召诣廷尉。【正义】:景帝见条侯不对簿,因责骂之曰:“吾不任用汝也。”故召诣廷尉,使重推劾耳。馀说皆非也。廷尉责曰:“君侯欲反邪?”亚夫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邪?”吏曰:“君侯纵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吏侵之益急。初,吏捕条侯,条侯欲自杀,夫人止之,以故不得死,遂入廷尉。因不食五日,呕血而死。国除。



    绝一岁,景帝乃更封绛侯勃他子坚为平曲侯,续绛侯後。十九年卒,谥为共侯。子建德代侯,十三年,为太子太傅。坐酎金不善,元鼎五年,有罪,国除。【集解】:徐广曰:“诸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皆在元鼎五年,但此辞句如有颠倒。”【索隐】:既云“坐酎金不善”,复云“元鼎五年有罪国除”,似重有罪,故云颠倒。而汉书云“为太子太傅,坐酎金免官。後有罪,国除”,其文又错也。按:表坐免官,至元鼎五年坐酎金又失侯,所以二史记之各有不同也。



    条侯果饿死。死後,景帝乃封王信为盖侯。



    太史公曰:绛侯周勃始为布衣时,鄙朴人也,才能不过凡庸。及从高祖定天下,在将相位,诸吕欲作乱,勃匡国家难,复之乎正。虽伊尹、周公,何以加哉!亚夫之用兵,持威重,执坚刃,穰苴曷有加焉!足己而不学,【索隐】:亚夫自以己之智谋足,而虚己学古人,所以不体权变,而动有违忤。守节不逊,索隐守节谓争栗太子,不封王信、徐卢等;不逊谓顾尚席取箸,不对制狱是也。终以穷困。悲夫!



    【索隐述赞】绛侯佐汉,质厚敦笃。始击砀东,亦围尸北。所攻必取,所讨咸克。陈豨伏诛,臧荼破国。事居送往,推功伏德。列侯还第,太尉下狱。继相条侯,绍封平曲。惜哉贤将,父子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