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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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相于后哲。卿自识拔不明,求之不至,奈何厚诬四海乎!」群臣咸悦。



    晋荆州刺史司马休之据江陵,雍州刺史鲁宗之据襄阳,与刘裕相攻,遣使求援。兴遣姚成王、司马国璠率骑八千赴之。



    弼恨姚宣之毁己,遂谮宣于兴。会宣司马权丕至长安,兴责丕以无匡辅之益,将戮之。丕性倾巧,因诬宣罪状。兴大怒,遂收宣于杏城,下狱,而使弼将三万人镇秦州。尹昭言于兴曰:「广平公与皇太子不平,握强兵于外,陛下一旦不讳,恐社稷必危。小不忍以致大乱者,陛下之谓也。」兴弗纳。赫连勃勃攻杏城,兴又遣弼救之,至冠泉而杏城陷。兴如北地,弼次于三树,遣弼及敛曼嵬向新平,兴还长安。



    姚成王至于南阳,司马休之等为刘裕所败,引归。休之、宗之等遂与谯王文思,新蔡王道赐,宁朔将军、梁州刺史马敬,辅国将军、竟陵太守鲁轨,宁朔将军、南阳太守鲁范奔于兴。



    勃勃遣其将赫连建率众寇贰县,数千骑入平凉。姚恢与建战于五井,平凉太守姚兴都为建所获,遂入新平。姚弼讨之,战于龙尾堡,大破之,擒建,送于长安。初,勃勃攻彭双方于石堡,方力战距守,积年不能克。至是,闻建败,引归。



    休之等至长安,兴谓之曰:「刘裕崇奉晋帝,岂便有阙乎?」休之曰:「臣前下都,琅邪王德文泣谓臣曰:'刘裕供御主上,克薄奇深。'以事势推之,社稷之忧方未可测。」兴将以休之为荆州刺史,任以东南之事。休之固辞,请与鲁宗之等扰动襄阳、淮、汉。乃以休之为镇南将军、扬州刺史,宗之等并有拜授。休之将行,侍御史唐盛言于兴曰:「符命所记,司马氏应复河、洛。休之既得濯鳞南翔,恐非复池中之物,可以崇礼,不宜放之。」兴曰:「司马氏脱如所记,留之适足为患。」遂遣之。



    扬武、安乡侯康宦驱略白鹿原氏胡数百家奔上洛,太守宋林距之。商洛人黄金等起义兵以掎宦,宦乃率众归罪。兴赦之,复其爵位。



    时白虹贯日,有术人言于兴曰:「将有不祥之事,终当自消。」时兴药动,姚弼称疾不朝,集兵于第。兴闻之怒甚,收其党殿中侍御史唐盛、孙玄等杀之。泓言于兴曰:「臣诚不肖,不能训谐于弟,致弼构造是非,仰惭天日,陛下若以臣为社稷之忧,除臣而国宁,亦家之福也。若垂天性之恩,不忍加臣刑戮者,乞听臣守籓。」兴惨然改容,召姚赞、梁喜、尹昭、敛曼嵬于谘议堂,密谋收弼。时姚绍屯兵雍城,驰遣告之,数日不决。弼党凶惧。兴虑其为变,乃收弼,囚之中曹,穷责党与,将杀之。泓流涕固请之,乃止。兴谓梁喜曰:「泓天心平和,性少猜忌,必能容养群贤,保全吾子。」于是皆赦弼党。



    灵台令张泉又言于兴曰:「荧惑入东井,旬纪而返,未余月,复来守心。王者恶之,宜修仁虚己,以答天谴。」兴纳之。



    正旦,兴朝群臣于太极前殿,沙门贺僧恸泣不能自胜,众咸怪焉。贺僧者,莫知其所从来也,言事皆有效验,兴甚神礼之,常与隐士数人预于宴会。



    兴如华阴,以泓监国,入居西宫。因疾笃,还长安。泓欲出迎,其宫臣曰:「今主上疾笃,奸臣在侧,广平公每希顗非常,变故难测。今殿下若出,进则不得见主上,退则有弼等之祸,安所归乎!自宜深抑情礼,以宁宗社。」泓从之,乃拜迎于黄龙门樽下。弼党见兴升舆,咸怀危惧。尹冲等先谋欲因泓出迎害之,尚书姚沙弥曰:「若太子有备,不来迎侍,当奉乘舆直趣公第。宿卫者闻上在此,自当来奔,谁与太子守乎!吾等以广平公之故,陷身逆节。今以乘舆南幸,自当是杖义之理,匪但救广平之祸,足可以申雪前愆。」冲等不从,欲随兴入殿中作乱,复未知兴之存亡,疑而不发。兴命泓录尚书事,使姚绍、胡翼度典兵禁中,防制内外,遣敛曼嵬收弼第中甲杖,内之武库。



    兴疾转笃,兴妹伪南安长公主问疾,不应。兴少子耕兒出告其兄愔曰:「上已崩矣,宜速决计。」于是愔与其属率甲士攻端门,殿中上将军敛曼嵬勒兵距战,右卫胡翼度率禁兵闭四门。愔等遣壮士登门,缘屋而入,及于马道。泓时侍疾于谘议堂,遣敛曼嵬率殿中兵登武库距战,太子右卫率姚和都率东宫兵入屯马道南。愔等既不得进,遂烧端门。兴力疾临前殿,赐弼死。禁兵见兴,喜跃,贯甲赴贼,贼众骇扰。和都勒东宫兵自后击之,愔等奔溃,逃于骊山,愔党吕隆奔雍,尹冲等奔于京师。兴引绍及赞、梁喜、尹昭、敛曼嵬入内寝,受遗辅政。义熙十二年,兴死,时年五十一,在位二十二年。伪谥文桓皇帝,庙号高祖,墓曰偶陵。



    尹纬,字景亮,天水人也。少有大志,不营产业。身长八尺,腰带十围,魁梧有爽气。每览书传至宰相立勋之际,常辍书而叹。苻坚以尹赤之降姚襄,诸尹皆禁锢不仕。纬晚乃为吏部令史,风志豪迈,郎皆惮之。坚末年,祅星见于东井,纬知坚将灭,喜甚,向天再拜,既而流涕长叹。友人略阳桓识怪而问之,纬曰:「天时如此,正是霸王龙飞之秋,吾徒杖策之日。然知己难遭,恐不得展吾才志,是以欣惧交怀。」



    及姚苌奔马牧,纬与尹详、庞演等扇动群豪,推苌为盟主,遂为佐命元功。苌既败苻坚,遣纬说坚,求禅代之事。坚问纬曰:「卿于朕何官?」纬曰:「尚书令史。」坚叹曰:「宰相之才也,王景略之俦。而朕不知卿,亡也不亦宜乎!」



    纬性刚简清亮,慕张子布之为人。冯翊段铿性倾巧,苌爱其博识,引为侍中。纬固谏以为不可,苌不从。纬屡众中辱铿,铿心不平之。苌闻而谓纬曰:「卿性不好学,何为憎学者?」纬曰:「臣不憎学,憎铿不正耳。」苌因曰:「卿好不自知,每比萧何,真何如也?」纬曰:「汉祖与萧何俱起布衣,是以相贵。陛下起贵中,是以贱臣。」苌曰:「卿实不及,胡为不也?」纬曰:「陛下何如汉祖?」苌曰:「朕实不如汉祖,卿远萧何,故不如甚也。」纬曰:「汉祖所以胜陛下者,以能远段铿之徒故耳。」苌默然,乃出铿为北地太守。



    苌死,纬与姚兴灭苻登,成兴之业,皆纬之力也。历辅国将军、司隶校尉、尚书左右仆射、清河侯。



    纬友人陇西牛寿率汉中流人归兴,谓纬曰:「足下平生自谓:'时明也,才足以立功立事;道消也,则追二疏、硃云,发其狂直,不能如胡广之徒洿隆随俗。'今遇其时矣,正是垂名竹素之日,可不勉欤!」纬曰:「吾之所庶几如是,但未能委宰衡于夷吾,识韩信于羁旅,以斯为愧耳。立功立事,窃谓未负昔言。」兴闻而谓纬曰:「君之与寿言也,何其诞哉!立功立事,自谓何如古人?」纬曰:「臣实未愧古人。何则?遇时来之运,则辅翼太祖,建八百之基。及陛下龙飞之始,翦灭苻登,荡清秦、雍,生极端右,死飨庙庭,古之君子,正当尔耳。」兴大悦。及死,兴甚悼之,赠司徙,谥曰忠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