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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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四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真宗咸平二年正月盡是年六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四十四
帝 號 宋真宗
年 號 咸平二年(己亥,999) 全 文
春正月甲子,詔尚書丞郎、給舍舉升朝官可守大州者各一人,限一月以名聞,俟更三任有政績,當議銟其善舉,有贓私罪亦連坐之。
乙丑,命禮部尚書溫仲舒知貢舉,御史中丞張詠、刑部郎中知制誥師頏同知貢舉,刑部員外郎董龜玉、太常寺博士王涉同考試及封印卷首,仍當日入院。禮部貢院封印卷首自此始。 樞密直學士、禮部侍郎楊徽之,以衰疾求解職,甲戌,授兵部侍郎,依前兼秘書監。及占謝,便殿命坐,屏左右勞問久之,且曰:「圖書之府,清淨無事,可以養性也。」徽之純厚清介,守規檢,尚名教,尤疾非道以干進者,自為郎官、御史,朝廷即以舊德目之。嘗言:「溫仲舒、寇準用搏擊取貴仕,使後輩務習趨競,禮俗寖薄。」世謂其知言,亦以是寡合于世云。
二月乙酉朔,賜故彰信節度使周渭家錢十萬,錄其子太廟齋郎建中為乘氏主簿,令百日外赴任。上謂渭有清節,召還,將復用之,詔下而渭已卒,故優□焉。
丙申,以太師、贈尚書令、韓王忠獻公趙普配饗太祖廟廷。
辛丑,太常丞、判三司催欠司王欽若,表述上登位以來,放天下逋欠錢物千餘萬,釋繫囚三千餘人,(實錄、本紀及食貨志並云繫囚三十餘萬【一】,恐數太多,今從欽若本傳。)請付史館,上謂近臣曰:「茲事先帝方欲行之,朕奉成先志耳【二】。」因命學士院召試欽若。及覽所試文,謂輔臣曰:「欽若非獨敏于吏事,兼富于文詞,今西掖闕官,可特任之。」即拜右正言、知制誥。
己酉,上謂宰相曰:「聞朝臣中有交結朋黨、互扇虛譽,速求進用者。人之善否,朝廷具悉,但患行己不至耳。浮薄之風,誠不可長。」乃命降詔申警,御史臺糾察之。
秘書監楊徽之薦著作佐郎、通判泰州戚綸文學純謹,宜在儒館。三月甲寅,以綸為秘閣校理。綸父同文,隱居教授,學者不遠千里而至,登科者凡五十六人,徽之與門人追號同文曰堅素先生。
丙辰,命度支郎中裴莊等分詣江南、兩浙,發廩粟賑饑民,除其田租。莊使還,言池州、興國軍得良吏,餘無足稱者。且言:「朝廷所命知州、通判,率以資考而授,至有因循偷安,無政術而繼得親民者。其素蘊公器,有政績者,偶緣公坐則黜司冗務。真偽莫辨,僥倖滋深。自今望遴選其人,勿以資格授,其有政績者,優加恩禮。」
癸亥,詔:「今歲舉人頗觽,若依去年人數取合格者,慮有所遺落,進士可增及七十人,諸科增及一百八十人。」禮部尋以孫暨等二百五十人名聞,內諸科一舉者六人特黜去之,餘並賜及第。
京西轉運副使、太常博士、直史館朱台符上言:
臣聞「蠻夷猾夏」,帝典所載,商、周而下,數為邊害。其人無禮義,繫之而無所用;厥土多澤鹵,得之而不可居。聖王知其然也,或振旅薄伐,勢不窮極,或和親修好,意在信縻。歷代經營,斯為良策。至于秦築長城而黔首叛亂,漢絕大漠而海內虛耗,逞一時之心,為萬代之笑,此商鑒不遠也。
頃者晉氏失御,而中原亂離,犬羊之性益驕,邊圉之憂孔棘。太祖深鑒往古,酌取至道,與民休息,遣使往來。二十年間,罕聞入寇。大省戍邊之卒,不興出塞之兵。關隘寧謐,府庫充溢,信深得制禦之道也。
幽薊之地,實為我疆,尚隔混同,所宜開拓。太宗平晉後,因其兵勢,將遂取之。人雖協謀,天未厭亂,螗蜋拒轍,用稽靈誅。重興弔伐之師,又作遷延之役。自茲厥後,大肆凶鋒,略擄邊民,攻拔城寨,長驅深入,莫可禁止。當是時也,以河為塞,而趙、魏之間,幾非國家所有。既阻歡盟,乃為備禦,屯兵馬,益將帥,芻粟之飛輓,金帛之委輸,贍給賞賜,不可勝數。由是國之食貨,匱于河朔矣。
陛下自天授命,與物更始,授繼遷以節鉞,加黎桓以王爵,咸命使者,鎮撫其邦。惟彼契丹,未蒙渥澤,非所以柔遠能邇,昭王道之無偏也【三】。今已訖諒闇,將終祥禫,中外延頸,觀聽德音。臣愚以為宜以此時赦契丹之罪,擇有文武才略、習知邊境辨說之士,為一介之使【四】,以嗣位服除,禮當修好鄰國,往告諭之。彼十年以來不復犯塞,以臣料之,力有不足,志欲歸嚮,而未得其間也。今若垂天覆之仁,假來王之便,必歡悅慕義,遣使朝貢,因與之盡棄前惡【五】,復尋舊盟,利以貨財,許以關市,如太祖故事,結之以恩,彼必思之【六】。兩國既和,則無北顧之憂,可以專力西鄙,繼遷當自革心而束手,是一舉而兩獲也。
西北無事,然後備邊之兵,可議減省。夫邊兵省然後費用可節,費用節然後賦斂可緩,賦斂緩然後黎庶可安,黎庶安然後政化可致。原其根本,非他也,在安邊弭兵而已。設使尚稔其惡,盈貫罔悛者,不過二塗,或皇華至邊,拒而不納,或留我行人,不遣復命,亦未至于失大體,損威重,而示弱敵人,貽羞國家也。然背義絕約,曲在彼矣。又使天下之人,知陛下為元元故,日新改作,屈萬乘之尊以圖長久,庶幾就安利,去危殆,則聖德巍巍,與天無極,億兆之民,愈歸心而懷惠矣,又何傷於明哉。陛下若欲訓兵練將,與之力爭,臣不敢復有所云也。若欲繼好息民,以安社稷,不以此際乘便而行之,慮他日噬臍,無名發端。 昔揚雄有言曰:北方之國【七】,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致,故其不服,中國未得高枕安寢也。何者?天性忿鷙,形容魁健,其強難屈,其和難得,真中國之雄敵也。矧苞桑之繫,安不忘危,兵家之勝,貴于不戰。今守文繼統,欲致太平,法堯、舜之垂衣,體禹、湯之罪己,好生惡殺,務德化頑,事有損一毫以利天下者,又可不思制變,而與不識禮義之俗,爭先後、角氣力哉?
昔西漢高后時,尉佗自號南粵武帝,發兵攻長沙邊邑,黃屋稱制,與中國侔。及孝文即位,先遣陸賈馳書諭之,佗乃頓首,願為藩臣,奉貢職。夫漢文帝,天子之尊也,尉佗,小國之君也,其所以然者,為中國勞苦,且以息戰伐也。今契丹之勁過于南粵,陛下之聖出于漢文,跡而行之,事豈相遠哉?誠朝廷之大計,不可忽也。台符又自請使北,時論稱之。(本傳云咸平元年契丹為梗,經武聖略云契丹犯邊。按元年契丹未動,觀台符此疏可知也。疏云已訖諒闇,將終祥禫,則台符上疏時,乃二年春矣。今附三月末。)
閏三月丙戌,宰相張齊賢等言:「春候已殘,雨澤未降,此乃臣等燮理無效,願示譴黜,以塞天下之責。」上曰:「朕獲纘承基緒,賴卿等輔翼,慮政有闕失,宜相規以道,無惜極言也。」
初,秦悼王旅葬涪陵,于是,詔擇汝、鄧間地改葬。 皇太后居西宮嘉慶殿,己丑,宰相引漢、唐故事,上宮名曰萬安,從之。 庚寅,詔有司力役之無名、營繕之不急者,悉罷之。(實錄在己丑日,今從本紀。)
宰相張齊賢言于上曰:「臣受陛下非常之恩,當以非常報。」因述皇王帝霸之說,上曰:「朕謂皇王之道非有跡,但庶事無撓,則近之矣。」
上以亢旱,詔中外臣庶並直言極諫,詔書略曰:「朕累降詔書,大開言路,頗多叢脞,罔副詢求。思得讜言,以答天戒,善者必加甄賞,否者亦為優容,勿尚靡詞,復談鄙事。」時有上封指中書過失,請行罷免者,上覽之不悅,謂宰相曰:「此輩皆非良善,止欲自進,當譴責以警之。」李沆進曰:「朝廷比開言路,苟言之當理,宜加旌賞,不則留中可也。況臣等非材,備員台輔,如蒙罷免,乃是言事之人有補朝廷。」上曰:「卿真長者矣。」(寶訓以此事繫之咸平二年,今附此。)
以河北轉運使、右諫議大夫索湘為戶部使。湘在河北時,屬郡有幹釀者,歲輸課甚微,而不逞輩多聚飲其中為奸盜,湘奏廢之。德州舊率民馬以備驛傳,又役民為步遞,湘罷其事,悉以官兵卒代之。會內殿崇班臨渙閻日新建議,請于靜戎、威虜兩軍置場鬻茶,收其利以資軍用。湘上言:「若是,則奪民利。臣恐榷場商旅,自茲阻絕,甚非便也。」遂止。又言事者請許榷場商旅以茶藥等物,任於北界販易,復招募北界商旅于雄、霸州市易,北人既獲厚利,則邊患可息矣。詔湘詳議以聞。湘言:「北邊自興榷場,商旅臻僟【八】,制置深得其宜。今若許其交相販易,則緣邊商人深入北界,竊以為非便。又北界商人若至雄、霸,其中或雜以奸偽,何由辨明?況邊民易動難安,蕃人之情宜有信制,望且仍舊為便。」會有詔經度復修定州新樂、蒲陰兩縣【九】,湘以其地迭雀,非屯兵之所,遂奏罷之。
湘質朴少文而長於吏事,歷任邊部,所至必廣儲蓄為備豫計,出入軍旅間,頗著能名。先自京輦茶至榷場,最為煩擾,又多所損敗,湘建議請許商旅緣江載茶詣邊郡入中【一○】,既免道塗之耗,復有征算之益。又威虜、靜戎軍,歲燒邊草地以處南牧【一一】,言事者又請于北寨山麓中興置銀冶,湘以為召寇,亦奏罷之。
詔三館寫四部書二本來上,一置禁中之龍圖閣,一置後苑之太清樓,以備觀覽。(此據本志,實錄但云寫一本置禁中,不及龍圖閣也。東京記云大中祥符初建龍圖閣,據此則咸平初,閣已建矣。)
京西轉運副使朱台符上疏曰:
臣聞皇天無親,王者無私,上下合符,有如影響,若王政缺于下,則天譴見於上。竊惟陛下受先帝之顧命,膺兆民之樂推,大孝彰聞,小心畏謹,動遵禮法,不愆舊章,所宜得天心,獲嘉應。而踐阼以來,二年之內,彗星一見,時雨再愆者,豈非凶醜未盡服,政令未盡順,天所以示茲警戒也。
夫災變之來,必以類應,故彗星見者,兵之象也,時雨愆者,澤未流也。今北狄未賓,西羌作梗,荊蠻有猖狂之寇,江、浙多饑饉之民,慮其來犯邊陲,變為盜賊,蜂屯蟻聚之觽須俟討平,鼠竊狗盜之髃亦勞逮捕,此彗星之所以見也。自即位肆赦,臨朝聽政,覃恩宥罪,施惠及物,然未嘗蠲免殘租,許行榷利,山海之貨悉歸于上,酒稅之饒不流於下,元元之民未盡蒙渥澤,此時雨之所以愆也。陛下宜深維二者之所以然,設備以禦之,修政以厭之。不然,則事有可慮者。聖朝享國四十年,括地一萬里,經營非不久,統御非不觽,而治或未至,政或有闕,意者,法術、制度尚有可改而更張者乎?臣雖不敏,輒敢條奏其事。
臣聞農者國之本也,其利在粟多;兵者國之命也,其功在戰勝,此兩者存亡所繫也。方今患在農少而粟不多,兵多而戰未勝。農少則田或未墾,兵多則用常不足,故儲蓄空虛,而聚斂煩急矣。民利盡歸于國【一二】,國用盡入于軍,所以民困而國貧也。周公之制,穀積九年,此堯、湯水旱而民所以無饑色也。今郡國闕三年之糧,貧民無終歲之食,稼一不熟,則有饑死者,軍儲自贍不足,何暇賑之乎?且地方百里,每畝收粟一斛,歲計得粟五百四十萬斛,今甸服之內,凡方百里者百,所得曾不能供足軍食,而區區運糧于江、淮間,終歲所得不過百里之出者。由是而論,有以見農政之不修也。臣愚以為宜省徭役以□其力,驅游惰以增其觽,男悉心於畎畝,女盡力於蠶桑,種必刈穫,養必紡績,不出數年,自然家有餘食,而人有兼衣矣。賈誼有言曰:「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今驅民而歸之農,皆著於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轉而緣南畝,則人樂其所矣。此農政之修也。
國家養兵百萬,士馬精強,器甲堅利,可謂無敵于天下矣。然自拒馬失律以還,夏廷逆命之後,軍聲不振,廟勝無聞,一紀於茲,蒙恥未雪。何者?將帥弗用命而委任不專也,卒既驕惰而不習知邊事也,有以見軍政之不修也。夫將帥者,王之爪牙,登壇授鉞,鑿門推轂【一三】,閫外之事,將軍裁之,所以克敵而致勝也。近代動相牽制,不許便宜,兵以奇勝而節制以陣圖,事惟變適而指蹤以宣命,勇敢無所奮,知謀無所施,是以動而奔北也。孫武曰:「不知軍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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