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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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八十九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仁宗嘉祐四年正月盡是年六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八十九 帝 號 宋仁宗
年 號 嘉祐四年(己亥,1059)
全 文 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遣官祭社。知制誥劉敞言:「臣前論先期避殿不中古典【一】,未蒙省察。今又聞遣官祭社,稽之於經,亦未見此禮。蓋社者,上公之神,髃陰之長,故曰日食則伐鼓於社,所以責上公,退髃陰。今反祀而請之,是屈天子之禮,從諸侯之制,抑陽扶陰,降尊貶重,此乃日之所由改變,非承天戒、尊朝廷之意也。且禮者先王訓民事君,不可不謹,前事之失,習俗未久,苟為因循,則憲章廢矣。惟陛下稽古正名,審所施為,毋以禮假人也。」楊畋傳云:嘉祐三年冬,河北地震,明年日食,正旦畋復上疏,請早立皇嗣,以答天戒。按正史、實錄,河北地震乃二年二月,而三年冬無河北地震事,今不取。 右正言□及言:「日食者,陰陽之戒,在人事則臣陵君,妻乘夫,四夷侵中國。今大臣無姑息之政,非所謂臣陵君,失在陛下淵默臨朝,使陰邪未盡屏也。后妃無權橫之家,非所謂妻乘夫,失在左右親倖驕縱亡節也。羌戎順服,非所謂四夷侵中國,失在將帥非其人,為敵所輕也。」因言孫沔在并州,苛暴不法,燕飲無度;龐籍前在并州,輕動寡謀,輒興堡寨,屈野之衄,為國深恥。沔卒坐此廢。五月丙午當考。
丁酉,髃臣表請御正殿,復常膳,不許。三請,乃許之。
自去年雨雪不止,民飢寒,死道路甚觽。詔遣官分行京城,視孤窮老病者,人賜百錢,小兒五十,畿縣委令佐,賑以糜粥。 知開封府歐陽修言:「三元放燈,不出典禮,蓋自前世習俗所傳。陛下俯徇觽心,欲同民樂,勉出臨幸,非為嬉遊,若乃時歲豐和,人物康富,以為樂事,亦是人情。今自立春以來,陰寒雨雪,小民失業,坊市寂寥,寒凍之人,死損不少,薪炭食物,其價增倍,民憂凍餓,何暇遨遊?臣本府日閱公事內,有投井、投河不死之人,皆稱因為貧寒,自求死所。今日有一婦人凍死,其夫尋亦自縊。竊惟里巷之中,失所之人,何可勝數?昨日聖恩差官俵錢,正為如此。目下陰雪未解,假使便得晴明,坊市不免泥淖,聖駕所歷,衝冒風寒。況方以日蝕避殿減膳,聖心憂畏,中外所知。欲乞特罷放燈;所有常年酌獻之禮,若至日未得晴和,亦乞差大臣攝事。見今供擬遊幸及修道路寒凍兵士,亦乞放罷,庶幾上副陛下畏天憂民之心。」從之。 辛丑,契丹使辭,命宰相韓琦押燕於都亭驛,以上未御殿也。本紀云辛丑御正殿,復常膳。按此則未也,當考。按復常膳,御正殿,宋史俱載辛丑日,此云未御殿,固與本紀參差。然是書丁酉日已載許髃臣表請御殿復膳矣,則一書前後又矛盾也,註亦未細檢。
壬寅,賜在京諸軍班特支錢。始,賜孤窮老疾之民,用錢千萬,或言於上曰:「今百姓已受賜,而不及諸軍,諸軍其觖望矣。」故復有是賜,凡用一億五千萬。
三司使張方平上所編驛券則例,賜名曰嘉祐驛令。初,內外文武官,下至吏卒,所給券皆未定,又或多少不同。遂下樞密院,取舊例下三司掌券司,會萃多少而纂集之,并取宣敕、令文專為驛券立文者,附益刪改凡七十四條,上中下三卷,以頒行天下。三年三月始編。 甲辰,翰林學士胡宿權知貢舉。
太子中允、天章閣侍講、管勾太學胡瑗病不能朝。戊申,援太常博士,致仕。瑗歸海陵,諸生與朝士祖餞東門外,時以為榮。及卒,詔賻其家。集賢校理錢公輔,率太學諸生百餘人即佛舍為位哭,又自陳師喪,給假二日。
己酉,祠部郎中、崇文院檢討官呂公著為天章閣侍講。公著以疾辭,乞改命直祕閣司馬光、度支判官王安石。不報。 觀文殿大學士、左僕射陳執中屢以疾請老,不許。自亳州徙河南,又徙曹州,皆不行,道京師,稱篤,乃賜告就第,上遣使賜以茗藥。
二月丁卯,授陳執中司徒、岐國公致仕,遇大朝會,許綴中書門下班,出入如二府儀。議者謂執中前惡杜衍,一章遂從所乞,富弼矯其失,累表乃許之。 戊辰,度支副使、戶部員外郎唐介為天章閣待制、知諫院。介乞解言職,見皇祐五年十月。今復領言職,足以表仁宗切于聽言,故特書此,其他不同此。
始,命韓絳、陳旭、呂景初即三司置局議弛茶禁【二】,其十月三司言:「茶課緡錢歲當二百四十四萬八千,嘉祐二年才及一百二十八萬,又募人入錢,皆有虛數,實為八十六萬,而三十九萬有奇【三】是為本錢,才得子錢四十六萬九千而已,其輦運靡費喪失【四】與官吏、兵夫廩給雜費又不與焉。至於園戶輸納,侵擾日甚,小民趨利犯法,刑辟益蕃,獲利至小,為弊甚大。宜約至和之後一歲之數,以所得息錢均賦茶民,恣其買賣,所在收算。請遣官詢察利害以聞。」詔遣司封員外郎王靖等分行六路,及還,皆言如三司議便。三司奏茶課歲入數,及遣使察六路利害,本志在去年十月,而實錄不云,今附見于此。
己巳,詔曰:「古者山澤之利,與民共之,故民足於下,而君裕於上,國家無事,刑法以清。自唐建中時始有茶禁【五】,上下規利,垂二百年。如聞比來為患益甚,民被誅求之困,日惟咨嗟;官受濫惡之入,歲以陳積。私藏盜販,犯者實繁,嚴刑重誅,情所不忍。是於江湖之間幅員數千里為陷藊以害吾民也。朕心惻然,念此久矣。間遣使者往就問之,而皆驩然願弛其禁,歲入之課,以時上官。一二近臣,件析其狀,朕猶若慊然,又於歲輸裁減其課,使得饒阜,以相為生,徱去禁條,俾通商利。歷世之弊,一旦以除,著為經常,弗復更制,損上益下,以休吾民。尚慮喜於立異之人,緣而為姦之黨,妄陳奏議,以惑官司,必寘明刑,無或有貸。」初,所遣官既議弛禁,因以三司歲課均賦茶戶,凡為緡錢六十八萬有奇,使歲輸縣官。比輸茶時,其出幾倍。朝廷難之,為損其半,歲輸緡錢三十三萬八千有奇,謂之租錢【六】,與諸路本錢悉儲以待邊糴。自是唯臘茶禁如舊,餘茶肆行天下矣。五年三月末,歐陽修、劉敞云。
庚午,廣南經略司言交阯寇欽州思稟峒。 壬申,降提點河北刑獄、祠部郎中龐汝弼知華州,坐嘗知遂州補畫工陳乂為傳神學究也。 癸酉,詔吏部流內銓,嘉祐二年同進士出身及諸科同出身並放選。
甲戌,廣西安撫都監蕭注言:「交阯寇思稟、古森、貼浪等峒,掠十九村人畜不可勝數,欲下廣州截留進奉異獸人,候取索人畜數足,遣還本道。苟不聽命,即發兵深討。」詔本路安撫使蕭固、轉運使宋咸、提點刑獄李師中同蕭注處置。
乙亥,詔三司:「以天下廣惠倉隸司農寺,逐州選募職、曹官各一人專監。每歲十月,別差官檢視老弱疾病不能自給之人,籍定姓名,自次月一日給米一升,幼者半升,每三日一給,至明年二月止;有餘,即量諸縣大小而均給之。」
河東經略安撫使孫沔請廢府州西安、靖化、宣威、清塞、百勝、中候及麟州橫戎、神林、惠寧、肅定、鎮川、臨塞【七】等十二堡寨使臣,其兵馬糧草,令旁近大寨番遣人守護之;復創麟州西裴家垣寨,積糧草以應接麟州。詔存府州中候、百勝寨【八】,麟州鎮川寨,餘從之。
丁丑,工部郎中董沔為刑部郎中。沔嘗為京西轉運使,捕劇賊二十人,特遷之。 置館閣編定書籍官,以祕閣校理蔡抗陳襄、集賢校理蘇頌、館閣校勘陳繹,分昭文、史館、集賢院、祕閣書而編定之。抗,挺兄;頌,紳子;繹,開封人也。初,右正言、祕閣校理□及言:「祖宗更五代之弊,設文館以待四方之士,而卿相率由此進【九】,故號令風采,不減漢、唐。近年用內臣監館閣書庫,借出書籍,亡失已多。又簡編脫略,書吏補寫不精,非國家崇尚儒學之意。請選館職三兩人,分館閣人吏編寫書籍。其私借出與借之者,並以法坐之。仍請求訪所遺之書。」乃命抗等仍不兼他局,二年一代,別用黃紙印寫正本,以防蠹敗。熙寧八年二月四日,編校四館書畢。
己卯,詔:「如聞陝西民間多濫鑄大錢,以至市易不通。其以見行當三大銅錢、大鐵錢並當小鐵錢之二【一○】。本路官員已支三月俸者,即計其數貼支【一一】。」先是,議者欲變大鐵錢當一,提點刑獄、祠部員外郎、集賢校理陸詵言:「民間素重小銅錢而賤大鐵錢,他日以一當三猶輕之,今令與小錢均直,則大錢必廢。請以一當二,則公私所損無幾,而商賈可以通行,兼盜鑄計其物直無贏,則必自止。而陝西舊藏饒州大錢,聞緣民間久不敢用,今既無盜鑄,則亦可以兼行,四者皆便。」又言既更錢法,前日民負官緡者,法應加數追納【一二】,望三分蠲其一。詔悉行之。此據陸詵傳。自是盜鑄乃止。然令數變,兵民耗於資用,類多咨怨,久之始定。此據本志。
丙戌,減罷京東路鄆、齊等七州軍【一三】管界巡檢及駐泊兵士,以知制誥劉敞之言,而本路安撫、轉運司相度以為便也。實錄云置巡檢,今從會要。
丁亥,廣南西路轉運使、屯田郎中宋咸上所注揚子及孔叢子,賜三品服。
戊子,降吏部郎中、天章閣待制、知隨州劉元瑜為禮部員外郎、知信州。坐失舉也。
詔:「減諸路指使、使臣,皇祐元年敕十人者,今留七人;不及七人,留四人;四人留三人;三人已下如舊。」
庚寅,詔禮部貢院進士曾經御試五舉、諸科六舉、進士省試六舉、諸科七舉、年五十以上者【一四】,具名以聞。
癸巳,御崇政殿,試禮部奏名進士及明經諸科,及特奏名進士、諸科。
三月戊戌,命翰林學士韓絳、權知開封府陳旭、文章閣待制唐介,與三司減定民間科率以聞。
己亥,三司使、吏部侍郎張方平為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尚書左丞、知陳州。先是,京城富民劉保衡開酒場,負官麴錢百餘萬,三司遣吏督之,保衡賣產以償。方平因買其邸舍,保衡得錢即輸官,不復入家。會保衡姑訟保衡非劉氏子,亡賴豪縱,壞劉氏產。下吏按驗,具對以實。御史中丞包拯遂劾奏方平身主大計,而乘勢賤買所監臨富民邸舍,無廉恥,不可處大位,故命出守。尋改知應天府。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吏部侍郎、集賢殿修撰宋祁為三司使。 辛丑,諫官□及言:「執政之臣,每因遷拜,奏所帶人吏數多,以至補班行尚留私家給使。請自今宰臣至樞密使以上,奏本廳人吏五人,樞密使以下三人,止陞名次,無得過三人。」從之。
丁未,御崇政殿,賜進士鉛山劉輝等一百三十一人【一五】及第,三十二人同出身;諸科一百七十六人及第、同出身;特奏名進士、諸科六十五人同出身,及諸州文學長史授官如三年閏十二月丁丑詔書【一六】。本紀云:賜進士諸科及第、同出身三百三十九人,其數不合。
壬子,徙知揚州馮京知廬州。京前為館職,與劉保衡鄰居,嘗以銅器從保衡貸錢,保衡無錢,轉以銀器質於人,代之出息;又嘗從保衡借什物以供家用,獄辭連及之。京,宰相富弼貋也,聞之自劾,乞徙小郡,故有是命。實錄及京本傳並不載此【一七】,今從司馬氏日記。
戊午,翰林侍讀學士、吏部郎中呂溱為禮部郎中、知舒州。河北轉運使李參、提點刑獄薛向劾溱前守真定,嘗令指使回易公用挾私物,擅取官米麴造酒,并違法過收餽贐也。溱以母前卒舒州,不欲往,改知和州。 己未,新三司使、吏部侍郎宋祁為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龍圖閣學士、集賢殿修撰、知鄭州。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包拯為樞密直學士、權三司使。先是,右司諫□及言祁在定州不治,縱家人貸公使錢數千緡,及在蜀奢侈過度;而拯亦言祁在益部多游宴,且其兄庠方執政,不可任三司,累論之不已。庠因自言身處機密,弟總大計,權任太重,乞除祁外官,故命祁出守而拯代居其位。翰林學士歐陽修言:
臣聞治天下者,在用人知先後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軍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節【一八】。軍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趨賞而爭利,其先材能而後名節者,亦勢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風俗之薄厚,治道之汙隆,在乎用人,而教化行於下也,不能家至而諄諄諭之,故常務尊名節之士,以風動天下而聳勵其媮薄。夫所謂名節之士者【一九】,知廉恥,修禮讓,不利於苟得,不牽於苟隨,而惟義之所處。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為,而惟義之所守。其立於朝廷,進退舉止皆可以為天下法也,其人至難得也,至可重也。為士者當貴名節以重其身,而君人者亦當全名節以養成善士。
伏見陛下近除包拯為三司使,命下之日,外議諠然,以謂朝廷貪拯之材【二○】,而不為拯惜名節。然猶冀拯能執節守義,堅讓以避嫌疑,而為朝廷惜事體。數日之間,遽聞拯已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剛,天姿峭直,然素少學問,朝廷事體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雖初無是心,然見得不能思義,此皆不足怪。若乃嫌疑之跡,常人皆知可避,而拯豈獨不思哉!昨聞拯在臺日,嘗自至中書詬責宰相,指陳前三司使張方平過失,怒宰相不早罷之。既而臺中僚屬相繼論列,方平由此罷去,而以宋祁代之。又聞拯亦曾彈奏宋祁過失,自祁命出,臺中僚屬又交章力言,祁亦因此而罷,而拯遂代其位。此所謂蹊田奪牛,豈得無過!而整冠納履,當避嫌疑者也。如拯材能資望,雖別加進用,人豈間言,其不可為者,惟三司使爾,非惟自涉嫌疑,其於朝廷所損不細。臣請原其本末而言之:
國家自數十年來,士君子務以恭謹靜慎為賢【二一】。及其弊也,循默苟且,偷墮□弛,習成風俗,不以為非,至於百職不修,紀綱廢壞。時方無事,固未覺其害也。一旦黠寇犯邊,兵出無功,而財用空虛,公私困弊,盜賊並起,天下騷然,陛下感悟,思革其弊,進用三數大臣,銳意於更張矣。於此之時,始增置諫官之員,以寵用言事之臣,俾之舉職,由是修紀綱而繩廢壞,遂欲分別賢不肖,進退材不材,而久弊之俗,驟見而駭,因共指言事者而非之【二二】,或以為好訐陰私,或以為公相傾陷,或謂沽邀名譽【二三】,或謂自圖進取,髃言百端,幾惑上聽。上賴陛下至明,察見諸臣本忘身徇國,非為己利,讒間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久而亦漸為信。自是以來二十年間,臺諫之選,屢得讜言之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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