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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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閤門祗候一任在京,一任在外。」從之。仍令常選留十二人在京。



    甲午,葬仁宗神文聖武明孝皇帝于永昭陵。



    皇城使、果州團練使張茂則為內侍省押班。



    司馬光、呂誨言:「祖宗舊制,內臣年未五十,不得為內侍省押班。茂則年方四十八。陛下踐祚之初,尤宜謹守祖宗法度,以御左右之臣,示天下至公。若茂則果有才幹可用,雖更留此闕二年,俟其年及,然後授之,又何晚也?臣恐茂則一開此例,內臣攀援求進者多,畫一之法,從此隳壞,人人相效,不可禁止,不若正之於事初也。」



    十一月己亥,虞主至自山陵,皇太后迎奠于瓊林苑。太后乘大安輿輦,如肩輿而差大,無扇筤,不鳴鞭,侍衛皆減章獻明肅皇太后之半,所過起居者或呼萬歲。



    庚子,虞于集英殿。先是,五虞皆在途,及是六虞猶用在途之禮,上不親祭。知制誥祖無擇、知諫院司馬光奏請親虞,御史中丞王疇亦以為言。下禮院詳議,謂宜如無擇等奏,乃詔翊日親虞。既而上不豫,卒令宗正卿攝事。光即奏:「臣昨言虞祭者孝子之事,非臣下所得攝,乞陛下親行其禮。陛下幸聽臣,命有司設親祭之禮也,而陛下今復不出,在列之臣,無不愕然自失。且昨有司不為陛下設親祭之禮,猶可謂有司之失,若今日之事,則咎將誰歸?此皆由臣蠢愚,以彰陛下之過,臣之罪重,惟陛下裁之!臣聞易曰:『不遠復,無祗悔,元吉。』孔子曰:『過而不改,是謂過矣。』伏望陛下來日雖聖體小有不康,亦當勉強親祭,以解中外之惑。」然上竟以疾故,訖九虞不能出也。



    司馬光言:「臣先以醫官宋安道等診候御脈日久,方術無驗,乞行降黜,別擇良醫,使專其事,考其功暛,以行賞罰。自後寂然不聞朝廷施行,臣以為聖體已安,不敢復言。今睹陛下不親虞祭,乃知疾疹殊未痊平,臣子之心,何敢寧處!竊聞宋安道等每奏皇太后及語大臣,皆云陛下六脈平和,體中無疾。今乃疾狀如此【一三】,安道等不惟方術無暛,論其面慢之罪,亦宜誅殛矣。且安道等侍先帝疾至於今日,而猶免于貶竄,宜其無所懲戒,不肯盡心也【一四】。臣不知朝廷何意再三惜此數人,不為國家正賞罰之法,快天下之心也。夫以四海之廣,舍此數人之外,豈無良醫?患在上之人不求,求而不得,得而不使,使而不專故也。臣又聞病人能自知其病者,未甚病也;憎良藥而不受者【一五】,病在內拒之也。今竊聞陛下不安如此,而常自謂無疾,則病已深矣。醫有良藥,而陛下不服,則已為病所拒矣。若陛下不早覺悟,而更求名醫,強進良藥,縱陛下不自惜,奈宗廟社稷何!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前有鼎鑊而不敢避者也。伏望陛下察臣兩次所奏,罷斥醫人之無功者,召募四方名醫【一六】,委大臣精選一名,使之專診御脈,聽用其言,服食其藥,以旬月之期,察其能否如前所云,以保養聖神,為天下生民之福。」呂誨言:「恭惟聖體違豫日久,太醫雖觽,傳聞療治調護,俱未得宜。又聞所進湯藥,聖意頗倦服餌,致醫者不得盡其術。臣竊疑醫官倡是言以為自全之計,又慮人觽相倚,依違度日,中外之心,徒益憂紊。臣欲乞皇太后宸旨,委兩府選擇善方脈者一二人,俾專其事;所進湯藥,輪大臣一員,淮陽王同內臣、御醫供侍。如此開悟上意,服餌精專,必見功效,其醫官當重加賞。或又無驗,即嚴加責罰。賞罰既明,孰不用心?所貴中外知治療調護之宜,人心自安。」呂誨疏不得其時,附見司馬光後。



    甲辰,上親祭虞主而不哭,名曰卒哭。舊無卒哭之禮,於是用呂夏卿議,始行之。



    丙午,祔仁宗神主于太廟,樂曰大仁之舞【一七】,以王曾、呂夷簡、曹瑋配享廟庭。配享議實錄載八月癸酉,今附此。



    庚戌,詔州軍長吏舉精於醫術者令赴闕。



    甲寅,賜太常少卿孔叔詹金紫。叔詹監裁造務,以勞當遷,上不欲以卿監賞管庫之勞,故有是賜。自是以為例。



    是月司馬光上皇太后疏曰:臣聞聖人之德,使四海之外,編戶之民,皆輻湊而歸之,如孝子之奉父母,其故何哉?推仁愛惻怛之誠以加之也【一八】。故詩曰:「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夫四海至遠也,編戶至微也,誠之至也,猶可以為父母,況閨門之內,血氣之親乎!昔漢明德馬皇后無子,明帝使養賈貴人之子炟【一九】以為太子,且謂之曰:「人不必生子【二○】,但患愛養不至爾。」后於是盡心撫育,勞瘁過于所生。及明帝崩,太子即位,是為章帝。章帝亦孝性淳篤【二一】,恩性天至,母子慈愛,終始無纖芥之間,前史載之,以為美談。臣恭惟仁宗皇帝憂繼嗣之不立,念宗廟之至重,以皇帝仁孝聰明,選擢宗室之中,使承大統。不幸踐祚數日,遽嬰疾疹,雖殿下撫視之慈,無所不至,然醫工不精,藥石未效。竊聞鄉日疾勢稍增,舉措語言不能自擇,左右之人一一上聞,致殿下以此之故,不能堪忍,兩宮之間,微相猜望【二二】,髃心憂駭,不寒而慄。方今仁宗新棄四海,皇帝久疾未平,天下之勢,危於累卵【二三】,惟恃兩宮和睦以自安,如天覆而地載也,豈可效常人之家,爭語言細故,使有絲毫之隙【二四】,以為宗廟社稷之憂哉!臣是用日夜焦心隕涕,側足累息,寧前死而盡言,不敢幸生而塞默也。



    伏以皇帝內則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則殿下之外甥貋,自童幼之歲,殿下鞠育於宮中,天下至親,何以過此!又仁宗立為皇子,殿下豈可不以仁宗之故,特加愛念,包容其過失耶!況皇帝在藩邸之時,以至踐祚之初,孝謹溫仁,動由禮法,此殿下所親見而明知也。苟非疾疢亂其本性,安得有此過失哉!夫心者,神明之主也。若其有疾【二五】,則精爽迷亂,冥然無知,言語動作,不自省記,不識親簄,不擇貴賤,此乃有疾者之常,不足怪也。殿下聰明睿智,天下之禮,無所不通,豈可責有疾之人以無疾之禮也?今殿下雖日夕憂勞,徒自困苦,終何所益?以臣愚見,莫若精擇醫工一二人【二六】,以治皇帝之疾,旬月之間,察其進退,有效則加之以重賞,無效則威之以嚴刑。未愈之間,但宜深戒左右,謹於侍衛,其舉措言語有不合常度者,皆不得以聞,庶幾不增殿下之憂憤。殿下惟□釋聖慮,和神養氣,以安靖國家,紀綱海內。俟天地垂佑,聖躬痊復,然後舉治平之業以授之,不亦美乎!古之慈母,有不孝之子,猶能以至誠惻隱,撫存愛養,使之內媿知非,革心為善,況皇帝至孝之性,稟之于天,一旦疾愈,清明復初,其所以報答盛德,豈云細哉!臣之愚慮苦言盡此而已。光又以疏諫帝曰:



    臣兩曾上疏,以陛下受仁宗之天下,欲報之德,當奉侍皇太后孝謹,撫諸公主慈愛,勿使姦邪之人有所離間,致兩宮有隙,以上貽宗廟之憂,下為髃生之禍。叩心瀝膽,極其懇惻,未審臣言得達聖聽,或萬機之繁,未嘗奏御也。此乃成敗之端,安危之本,不可不察。



    臣聞漢章帝【二七】乃賈貴人之子,明帝使明德馬皇后母養之,后盡心撫育,勞瘁過于所生。章帝亦孝性淳篤,恩性天至,母子慈愛,終始無纖芥之間。馬氏三舅,皆為卿、校、列侯;賈貴人終不加尊號,賈氏親族【二八】,無受寵榮者。此前世美事,今日所當法也。



    詩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二九】。欲報之德,昊天罔極!」然則父母之恩,不獨以其生己也,拊畜長育,居其大半也。陛下自齠齔之年,為太后所鞠育,恩亦至矣,又況今日為仁宗皇帝之嗣,承海內之大業乎!臣謂陛下宜夙興夜寐,昏定晨省,親奉甘旨,承順顏色,無異于事濮王與夫人之時也。



    近者道路之言,頗異于是,紛紛藉藉,深可駭愕。臣竊惟陛下孝恭之性,著于平昔,豈一旦遽肯變更?蓋鄉者聖躬未安之時,舉動言語,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訛傳,妄為增飾,必無事實。雖然,此等議論,豈可使天下聞之也!周書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欽德。」古人有言曰:「禦寒莫如重裘,彌謗莫如自修。」陛下疾疹未平,固無如之何。若既愈之後,臣愚伏望陛下親詣皇太后閣,克己自責,以謝前失,溫恭朝夕,侍養左右,先意承志,動無違禮,使大孝之美純粹光顯,過于未登大位之時。如此則上下感悅,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傳之言,何能為損也!古之至孝者,雖有不慈之母,猶能使之感悟驩悅,回心易慮,況皇太后聖善之德,著聞四方,自陛下有疾以來,日夜泣涕,禱於神祇,憂勞困瘁,以冀陛下之安寧,如耕者之望收,涉者之求濟。陛下豈不思有以慰安之也?呂誨上皇太后書曰:  臣竊以兩漢而後,諸侯王入繼聖統者甚觽,或以功,或以賢,或以親,或以黨。四者之繼【三○】,隆替所繫。以功與親賢者,何嘗不興隆於寶緒;由黨附而至者,未有不基乎禍亂。哀、平、桓、靈之類是也,千百載而下,為之監戒。  今上生而敏睿,天資英哲。先帝知其歷數在躬,又當近屬,實以親而賢授之寶器。及誕告于外,歡聲翕然。殿下以積勳之後,配德仁宗,主宣陰教【三一】,天下蒙福。自上潛德之初,殿下鞠育保護者三十年矣。先皇厭代,宣導遺旨,掌握機柄,佐佑聖嗣,克安天步,永我帝業,丕功茂實,固不待愚臣一二而談也。上違豫以來,重煩聽斷,庶務允輯,中外賴焉。  比聞流議喧傳,上疾未間,言或荒忽,承顏之禮,時有所闕,殿下幾至不能容覆。外臣罔測,謂之然矣。然竊慮小人乘間,幸兩宮如是,陰為交鬥,以生他事。殿下察其素履,知其有疾,故當責中臣之輔助【三二】,擇太醫之調理。又聞上意自倦服藥,以致醫工久無效驗,或者苦其瞑眩【三三】,斯亦常情。誠恐奉御之人,但能備禮,不敢強之以服餌,積日之深,其誤不細。惟殿下廣乎容納之度【三四】,忘其惰慢之禮,親閱湯劑,力為調治【三五】,強之以嚴威,照之以恩愛,如此人神和悅,得不降祐!上之起居,必遂安適。不然恩禮中闋,慈孝兩失,人言不已,天下何觀?其如先帝何!三十年保育之功,一朝而棄,臣竊為殿下惜之。臣重思療治之法,即如是言,萬世之計,敢不為殿下陳論!  漢馬皇后畢明帝世,克全美德,以至鞠養章帝,勞瘁過於所生,母子慈愛,始終無纖芥之隙,章帝終為賢聖之主,其保助亦已明矣。史冊書美,世遠益光。臣伏願殿下循修以為法度,念先帝之顧託,體聖躬之憂危【三六】,宮中間言,不可不察。方四海顒顒,日期振治,萬機取決,不可遲疑。雖神宇暫勞,而宋祚安矣。俟上躬和平還居,清淨燕間,和洽壽考,豈不休哉!況淮陽王及諸孫天資純篤,宜均撫育,以盡愛慈。繼繼承承,本根為重,儲副之位,安可暫虛!殿下宜上承天意,下順人心,謀及輔臣,助成君德,早議建立,旁絕闚□,則廟社之福,天下之幸也!



    □以書勸帝盡孝道,親藥物,開陳切至,多人所難言。又乞蚤建東宮,其書曰:「陛下踐祚以來,聖體違豫,雖天光臨下,而德音鮮聞,萬機之事,未嘗可否,悉付中書、密院,皇太后關決於中。自非輔臣承旨,兩制、近侍亦不得造簾箔之下,況缙遠之臣耶!如是爵賞刑威一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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