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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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命天章閣侍講、史館檢討王洙及樞密院都承旨、右監門衛將軍戰士寧編修樞密院例策。編修例策,按韓琦傳乃是再入樞密為使時,事在嘉祐元年八月。
己亥,詔曰:「比多浮薄之人,託為衣冠之後,娶皇族女,而至有寒饑不能自養者,豈朕所以敦骨肉之愛也?其令大宗正司,自今凡與宗室約婚,並先體量行義、貲業以聞。」
諫官孫甫言:「自昔之有天下者,未嘗一日去兵,雖然,兵無良將,與去兵同。祖宗朝養兵不多而取勝於中外者,有良將也。今日養兵多而未嘗勝者,以無將也。非無將也,不知其才而任之也,其人可將千人,而授以萬人,欲不取敗得乎【九】?今韓琦歷經略、招討、部署之任最久,田況曾為經略判官,近皆還自陝西,邊將之才,無容不知。請詔琦等條四路將臣能否,為上中下三等,其最下者黜之,庶幾將帥得人,而勝可取也。」
庚子,樞密副使韓琦、知制誥田況等言:「竊知張子奭曾諭西界,令盡還前所侵延州地,而終未聽從。此於朝廷所繫者大。且栳栲、塞門、安遠、黑水等寨,自為賊所破,直至延州更無障蔽,其承平、長寧、安南等寨【一○】,亦當時倉卒棄之。今若遂不修復,則斥堠至迫而邊民不敢耕植,豈得為延州之利乎?又聞賊更欲每年入中青鹽十萬斛,今只以解鹽半價約之【一一】,已及二十餘萬貫,并所許歲幣,僅四十餘萬,此乃與北敵之數相當。議者又欲許其入中青鹽,卻復所侵邊地,臣竊思之,亦恐未為完計也。緣青鹽即於保安軍入中,必難盡易,當須官自輦置別州,且疲敝之後,可復興此勞役乎?自來緣邊屬戶,與西界蕃部交通為常,大率以青鹽價賤而味甘,故食解鹽者殊少。邊臣多務寬其禁以圖安輯,惟漢戶犯者,坐配隸之刑,曾無虛月。今若許入中青鹽,其計官本已重,更須增價出賣,則恐緣邊蕃漢,盡食西界所販青鹽【一二】,無由禁止;解鹽之利,日漸侵削,而陝西財用不得不屈矣。是使西賊畜銳俟時,禍變不測,其勢必然。今急於議和者,但徼目前苟且,而不顧貽患於國家,欲乞朝廷熟慮。今來所許歲幣已厚,須是盡還延州侵地,方與納和。其欲入中青鹽,決不可許。若西賊緣此未肯納款,即乞早議修復城寨,為一路經遠保守之計。」
歐陽修言:「臣自去年春,蒙恩擢在諫列,便值朝廷與西賊初議和好,臣當時首建不可通和之議,前後凡十餘次論列。然天下之士,無一人助臣言,朝廷之臣,無一人採臣說。今和議垂就,禍胎已成,而韓琦自西來,方言和有不便之狀,余靖自北至,始知敵利急和之謀。見事何遲,雖悔無及。當臣建議之際【一三】,觽人方欲急和,以臣一人,誠難力奪觽議。今韓琦、余靖親見二敵事宜,中外之人,亦漸知通和為患,臣之前說,稍似可採。但願大臣不執前議,早肯回心,則於後悔之中,尚有可為之理。臣計西賊無故而請和者,不止與北敵通謀,共困中國,兼欲詐謀款我,并力以吞唃畼囉、摩旃、瞎□之類諸族,地大力盛,然後東向以攻中國耳。今若未見有他計拒其來和,則當賜以詔書,言唃畼囉等皆受朝廷官爵,父子為國藩臣,今若講和,則不得攻此數族。且攻此數族【一四】,是賊本心所貪,聞我此言,必難聽約。用此為說,亦可解和。臣所以區區惟願未和者,蓋臣愚慮知不和患輕,易為處置,和後患大,不可枝梧。臣前後奏章,論列已備,此乃天下安危大計,聖心日夜所憂。臣為言事之官,見利害甚明,若不極言,罪當誅戮。」
辛丑,權御史丞王拱辰言:「賞罰者,朝廷之所以令天下也。此柄一失,則善惡不足以懲勸。今滕宗諒在邊,盜用公使錢,不俟具獄,止削一官,皆以謂所坐太輕,未合至公。張亢本列武臣,不知朝廷大意,不欲以督過之,臣不復言。宗諒則不然,事既發,乃將所支文歷,悉皆焚去。原心揣情,慢忽朝廷,非亢之比。臣所以不避而固爭者,誠恐來者相效,而陛下之法遂廢矣。臣明日更不敢入朝,乞賜責降一小郡,以戒妄言。」監察御史裏行李京又言:「滕宗諒在慶州所為不法,而朝廷止降一官,移知虢州。近聞興元府西縣又奏,宗諒差兵士百八十七人,以驢車四十兩,載茶三百餘籠出引,逐處不得收稅。宗諒職在近侍,而亂法太甚,仍慮昨來推劾狀中,猶未及販茶之事,宜奪天章閣待制,以懲貪墨之人。」
壬寅,知光化軍、水部員外郎韓綱除名,英州編管。兵馬監押許士從,追三官,舒州編管。以東頭供奉官陳曙為禮賓副使,左班殿直李方為內殿崇班,三班借職賈昌言為左班殿直,並閤門祗候;左班殿直楊能為東頭供奉官【一五】。綱、士從坐棄城,曙等賞誅賊功也。
諫官歐陽修等言:「風聞朝廷近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體量州縣官吏酷虐軍民者。臣料朝旨如此,必是因韓綱酷虐,近致光化兵士作亂,故有所指揮。切以昨來光化兵變,雖因韓綱自致,其如兵亦素驕,處置之間,須合中道。韓綱自當行法,驕兵亦合討除,如此兩行,方為得體。今若明行號令,編約官吏,則驕兵增氣,轉更生心,長吏畏避,無由行事【一六】。其所降與轉運司文字,竊慮朝夕之間,傳播中外,扇動髃小,引惹事端。然已失之令,既不可追,伏乞速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密切稟行,不得漏洩,所貴別不生事。」修等上言,不得其時,因韓綱被罪附見,更須考詳。
修又言:「去年五月詔敕節文:『諸路轉運並兼按察使。或貪殘老昧,委寔不治者,逐旋具狀聞奏。若因循不切按察,致官吏貪殘,刑獄枉濫,民庶無告,朝廷察訪得知,並當勘罪,嚴行黜降。』近賊張海等入金州,劫軍資甲仗庫,蓋知州王茂先老昧,所以放賊入城。及張海等到鄧州,順陽縣令李正己用鼓樂迎賊入城飲宴,留賊宿縣,恣其劫掠,其李正己亦是老昧。京西按察使陳洎、張□,自五月受朝廷詔書,半年內並不按察一人。如王茂先、李正己並顯然容庇,不早移換。及光化軍韓綱在任殘酷,致兵士作亂,亦不能早行覺察。其陳洎、張□,自合依元降詔敕,重行黜降,中書又不舉行,使國家號令,棄作空文,天下禍亂,貽憂君父,蓋由上下互相蒙庇之罪也。若明降詔敕,顯有違者,並不舉行,則今後朝廷號令,徒煩虛出。伏望出於聖斷,以警後來。」
又言:「古人於作事之初【一七】,尚或借人行法,況洎等首自違犯,理合舉行,宜於革弊之初,先行勵觽之事。或謂洎等於少人之際,且要任使,即乞各與降官,依舊差遣,以責後效,徐議復資,亦使過之術也。尚慮議者謂淮南王倫賊後,不曾行遣轉運使。蓋淮南新授詔書,未及按察,而賊已卒至,又部內官吏如晁仲約等,本非昏老,不比京西慢賊經年,不能翦滅,直至養成凶勢。又洎等部內官吏,顯是昏老誤事之人,受詔半年【一八】,故違不舉,較其事體,與淮南不同。今若以淮南不曾行遣,便捨洎等不問,則今後犯者,又指洎等為例。是則朝廷命令,永廢不行。伏惟陛下聰明睿斷,惟是則從,尚恐大臣務收私恩,不顧國體,若能不惜暫降洎等一兩資官,存取朝廷綱紀,以礪中外,則庶幾國威復振,患難可平。」洎尋自河東轉運使降知懷州,□改知鄧州。按陳洎以二年三月為京西漕,三年八月改淮南漕,據御史臺記,陳洎改淮南漕未行,又改河東,尋坐為京西漕不察光化繆征,黜懷州。范仲淹宣撫河東【一九】,復起為京東漕。張□以三年五月為京西漕,後緣張海掠所部,改知鄧州,□辭親老且病。言者以為避事,謫守衛州,范仲淹時在朝,言□非避事者,乃許侍養。尋以憂去。洎降知懷州,□知鄧州,必具緣修劾章也。但實錄不書,□傳又不詳,不知是何月日,今附見,俟考。
武成節度使、同平章事、駙馬都尉柴宗慶卒。幸其第臨奠,輟視朝三日,遣中使護喪事。宗慶性貪鄙,積財鉅萬,而自奉□糲,至食閭閻下賤之食,優人以為戲,宗慶雖知,莫能改也。初客大名府右族李宗佑家,宗佑善交公卿,與宗慶為遊道,其得選尚,宗佑尤有力。及貴,不能報。無子,臨終願以資產送官。上以其女尚幼,不許。知禮院曾公亮謂宗慶選尚,榮貴逾四十年,寵祿光大,晚能求上積俸以裨軍用,為追補前過,諡榮密。
廣西環州隸宜州羈縻,領思恩、都亳二縣【二○】。蠻區希範者,思恩人也。狡黠,頗知書。嘗舉進士,試禮部。景祐末,與其叔正辭應募,從官軍討安化州叛蠻。既而希範擊登聞鼓,求錄用,事下宜州,而知州馮伸己言其妄,編管全州。正辭亦嘗自言功,不報。二人皆觖望。希範後輒遁歸,與正辭率其族人及白崖山酋蒙趕、荔波洞蠻謀為亂,將殺伸己,且曰:「若得廣西一方,當建為大唐國。」會有日者石太清至,因使之筮,太清曰:「君貴不過封侯。」乃令太清擇日殺牛建壇場,祭天神,推蒙趕為帝,正辭為奉天開基建國桂王,希範神武定國令公、桂州牧,皆北嚮再拜,以為受天命。又以區丕續為宰相【二一】,餘皆偽立名號,補署四十餘人。正月甲子,率觽五百破環州,劫州印,焚其積聚,以環州為武成軍;又破帶溪寨,下鎮寧州及普義寨,有觽一千五百。是月癸卯,事聞,詔轉運、鈐轄司亟發兵捕繫之,無得深入。
乙巳,以上清宮田園、邸店賜國子監。
丁未,詔審官院,自今磨勘轉運使、提點刑獄朝臣,更不限舉主人數【二二】,只據在任勞績取旨。 戊申,遣入內供奉官王昭明往宜州,召募勇敢人入峒捕擊蠻賊。 徙知虢州滕宗諒知岳州,用御史中丞王拱辰之言也。己酉,宣拱辰赴臺,拱辰因入見,上諭曰:「言事官第自振職,勿以朝廷未行為沮己,而輒請解去以取直名。自今有當言者,宜力陳無避。」拱辰頓首謝。 始,梁堅劾宗諒枉費公用十六萬緡。及遣中使檢視,乃宗諒始至涇州日,以故事犒賚諸部屬羌;又間以饋遺遊士故人【二三】。宗諒恐連逮者觽,因悉焚其籍,以滅姓名。然宗諒所費,才三千緡,堅并諸軍月給言之,故云十六萬。參知政事范仲淹力辨之。會堅死,臺官執堅奏劾宗諒不已【二四】,故宗諒再黜,然終賴仲淹之力,不奪職也。 辛亥,詔:「舊制諸道榷酤課滿三萬貫,舉官監臨,歲滿而課贏者,特獎之。如聞州縣吏不務民政,多干請為監臨官,自今滿五百萬以上,方聽舉官。」
壬子,都官員外郎皮仲容提舉陝西路銀銅坑鑄錢事。
癸丑,徙知永興軍、資政殿學士、禮部侍郎任中師知陳州。
甲寅,罷陝西四路都部署、經略安撫招討使,復置逐路都部署、經略安撫招討使,從韓琦之議也。以陝西四路都部署、經略安撫招討使、資政殿學士、禮部侍郎鄭戩為永興軍都部署、知永興軍。
初,命戩知永興軍,仍兼四路都部署,諫官歐陽修言:
自聞此命,外人議論皆以為非,在臣思之,實亦未便。竊以兵之勝負,全由處置如何。臣見用兵以來,累次更改,或四路都置部署,或分而各領一方,乍合乍離,各有利害。惟夏竦往年所任,鄭戩今日之權,失策最多,請試條列。
臣聞古之善用將者,先問能將幾何?今而不復問戩能將幾何,直以關中數十州之廣,蕃漢數十萬之兵,沿邊二三千里之事,盡以委之,此其失者一也。 或曰:「戩雖名都部署,而諸路自各有將,又其大事不令專制,必稟朝廷。」假如邊將有大事,先稟於戩,又稟於朝廷,朝廷議定下戩,戩始下於沿邊,只此一端【二五】,自可敗事,其失二也。 今大事戩既不專,若小事又不由戩,則部署一職,虛名可廢。若小事一一問戩,則四路去永興軍數百里,其寨柵遠者及千里,使戩一一處分合宜【二六】,尚有遲緩之失,萬一耳目不及,處置失宜,則為害不細。其失三也。 若大小事都不由戩,而但使帶其權,豈有數十州之廣,數十萬之兵,二三千里之邊事,作一虛名,為無權之大將。若知戩可用,則推心用之,若知不可用,則善罷之,豈可盡關中之大,設為虛名,而以不誠待人?其失四也。
今都部署名統四路,而諸將事無大小,不稟可行,則四路偏裨,各見其將不由都帥,上下相效,皆欲自專。其失五也。
今都部署是大將,反不得節制四路【二七】,而逐路是都帥部將,卻得專制一方。則委任之意,大小乖殊,軍法難行,名體不順,其失六也。
若知戩果不可大用,但不敢直罷其職,則是大臣顧人情、避己怨。如此作事,何以弭息人言?其失七也。
料朝廷忽有此命,必因韓琦等近自西來,有此擘畫。琦等身在邊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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