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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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四十七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仁宗慶曆四年三月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四十七
帝 號 宋仁宗
年 號 慶曆四年(甲申,1044)
全 文
三月乙丑,以殿中侍御史會稽王絲為荊湖南路體量安撫、提舉捉賊,代張庚也。
諫官歐陽修言:「臣伏見近出內庫金帛,賜陝西以救饑民。風聞江、淮以南,今春大旱,至有井泉枯竭、牛畜瘴死、雞犬不存之處,九農失業,民庶嗷嗷,然未聞朝廷有所存□。陛下至仁至聖,憂民愛物之心,靡所不致,但患遠方疾苦,未達天聰,苟有所聞,必須留意。下民疾苦,臣職當言。昨江、淮之間,去年王倫蹂踐之後,人戶不安生業,倫賊纔滅,瘡痍未復,而繼以飛蝗,自秋至春,三時亢旱。今東作已動,而雨澤未霑,此月不雨,則終歲無望。加又近年以來,省司屢於南方斂率錢貨,而轉運使等多方刻剝,以貢羡餘。江、淮之民,上被天災,下苦盜賊,內應省司之重斂,外遭轉運之誅求,比於他方,被苦尤甚。今若不加存□,將來繼以凶荒,則饑民之與疲怨者相呼而起,其患害不比王倫等偶然狂叛之賊也。臣謂民怨已久,民疲可哀,因其困時,宜速施惠,不惟消弭盜賊之患,兼可以悅其疲怨之心。伏望聖慈特遣一二使臣,分詣江、淮名山,祈禱雨澤,仍下轉運司并州縣,各令具逐處亢旱次第奏聞,及一面多方擘畫,賑濟窮民,無至失時以生後患。」
丙寅,遣內侍詣兩浙、江、淮祠廟祈雨。
丁卯,金部員外郎、天章閣侍講楊安國為直龍圖閣,賜三品服;宗正丞、崇文院檢討、崇政殿說書趙師民為天章閣侍講,賜五品服。初,上謂輔臣曰:「安國、師民久侍經筵,其行義淳質,乃先朝崔尊度之比。」因以曪擢之。
己巳,職方員外郎、同判登聞鼓院張堯佐提點開封府諸縣鎮公事。諫官余靖言:「外議皆云:『堯佐識見淺近,依託後宮嬪嬙之勢,已得內降指揮,改賜章服,又從內批與省府差遣。大臣依違,不能堅執,遂與府界提點。』伏惟陛下近歲以來,每事思治,損節淫貨,放減後宮,絕斜封之官,無私謁之寵,此皆日來親行至美之事,安得更使外議籍籍如此?臣深為陛下惜之。大凡嬪御、親靗,但多與財帛,足表恩意。如堯佐進士出身,自當隨其才望,與之差遣。何必躐等,以騰物議?府界提點,比省府判官,固是降等,然呂公弼前亦辭三司判官,就此差遣,未及半年,早已遷陟,議者不論其才,但云故相之子,所以進用太速。將來堯佐若循此例升進,外議亦必謂斜封、私謁之類,竊恐上累聖德。若陛下必欲愛之,不若與有職田一近郡,足以表陛下屈己從公之德,於堯佐資敘,亦無所損也。」
又言:「堯佐,修媛之世父,進用不宜太遽。頃者郭后之禍,起於楊、尚,不可不監。」上曰:「朕豈以女謁進人?蓋因臣僚論薦而後用爾。如物議不允,當更授一郡耳。」上雖有此言,堯佐竟不出。明年閏五月,除戶判。
詔嘗經戰沒及為盜所殺,其子孫補班行而年幼者,並給以俸。 辛未,省廣濟河催綱朝臣一員,仍減歲漕軍儲二十萬石。
壬申,詔:「國家設巡檢、縣尉,以佐郡邑制姦盜也。朕每念其勤勞,而俸入未優,何以責其盡力乎?自今巡檢、縣尉月俸,並特給見錢,更不折支。」 癸酉,祠部郎中、集賢校理錢仙芝貸命決配沙門島,坐知秀州受枉法贓罪當死,特貸之;前兩浙轉運使王琪降知婺州,兩浙轉運使邵飾降知洪州,并坐按發仙芝在諫官奏劾之後也。琪、飾降官在五月庚午,今并書。
甲戌,命鹽鐵副使、戶部員外郎魚周詢,宮苑使周惟德往陝西,同都轉運使程戡相度鑄錢及修水洛城利害以聞。
先是,韓琦以修水洛城為不便,奏罷之,鄭戩固請終役。琦還自陝西,即罷戩四路都部署。戩既改知永興,又極言城水洛之便,役不可罷;命劉滬、董士廉督役如故。知渭州尹洙及涇原副都部署狄青相繼論列,以為修城有害無利,議者紛紛不決,故遣周詢等行視。戩初命涇原都監許遷將兵為修城之援,及戩罷統四路,洙亟召遷還,又檄滬、士廉罷役,且召滬、士廉。蕃部皆遮止滬、士廉等,請自備財力修城。滬、士廉亦以屬戶既集,官物無所付,又恐違蕃部意,別生變,日增版趣役。洙再召之,不從,洙亟命瓦亭寨都監張忠往代滬,又不受。洙怒,命青領兵巡邊,追滬、士廉,欲以違節度斬之。青械二人送德順軍獄,時周詢等猶未至也。蕃部遂驚擾,爭收積聚,殺吏民為亂,又詣周詢等訴。周詢具奏,詔釋滬、士廉,令卒城之。據尹洙乞與鄭戩下獄狀,劉滬、董士廉先送德順軍獄,後有旨送邠州獄,又覆奏李克劄子狀,董士廉繫獄二十餘日,但不知是何月日耳。
參知政事范仲淹言:「涇原路走馬承受趙正奏,內殿崇班劉滬、著作佐郎董士廉,被狄青枷送司理院次。竊緣此二人,元礏四路都部署節制,往修水洛城,即非是二人擅興。及四路罷後,本路部署司抽迴軍馬,其人即合依礏罷修,不合堅執拒抗。臣料其情,蓋本人在彼相殺得功,降下周回蕃部,又已下手修築城寨,懼見中輟之後,本路責其經畫不當,故以死拒抗;一面興修,意望成功,亦求免罪,始末可見,非有他意。況劉滬是沿邊有名將佐,最有戰功,國家且須愛惜,不可輕棄。恐狄青因怒輒行軍法,則邊上將佐,必皆銜冤,謂國家負此有勞之臣,人人解體,誰肯竭力任邊事?其董士廉是朝廷京官,即非將佐,亦將一例枷勘。蓋狄青粗人,未知朝廷事理。萬一二人被戮,逐家骨肉必來訴於闕下,亦更多有臣僚上言紊煩聖聽。雖知將帥行得軍法,即非用兵進退之際,有違節制,自是因爭利害,致犯帥威。昔陳湯矯詔命以破敵,王濬違節制以下□,皆釋罪封侯,以勸將列。伏望聖慈,特遣中使乘驛往彼,委魚周詢、周惟德取勘劉滬所犯因依情罪聞奏,仍送邠州拘管,聽候朝旨。一則惜得二人,不至因公被戮,二則惜得狄青、尹洙,免被二家骨肉稱冤致訟。儻允臣所奏,事可兩全,彰陛下保庇邊將之恩,使武臣效死以報聖德。」
賜荊湖南路捕擊山猺軍士緡錢,仍遣內侍齎手詔體量捉殺次第以聞。諫官歐陽修言:
臣風聞湖南蠻賊,近日漸熾,殺戮官吏,鋒不可當。新差楊畋,銳於討擊,與郭輔之異議,不肯招降。又王絲去時,朝廷亦別無處分,慮絲到彼,與畋同謀。蓋蠻賊止可招攜,卒難翦撲,而畋等急於展效,恐失事機。今深入而攻,則山林險惡,巢穴深遠,議者皆知其不可。若以兵外守,待其出而擊之,則又未見其利。蓋以蠻賊所在依山,在衡永道州、桂陽監之間,四面皆可出寇。若官兵守於東,則彼出於西。若官兵守於南,則彼出於北。四面盡守,則用兵太多,分兵而邀之,則兵寡易敗。此進退未有可擊之便也。今正蠻已為鄧和尚、黃捉鬼兄弟所誘,其餘山民莫猺之類,亦皆自起而為盜。竊聞常寧一縣,殆無平民,大小之盜,一二百夥。推其致此之因,莫猺之俗,衣服、言語,一類正蠻,黃、鄧初起之時,捕賊官吏急於討擊,逢蠻便殺,屢殺平人,遂致莫猺驚惶。以此言之,則本無為盜之心,固有可招之理。然欲諸盜皆降,必須先得黃、鄧。
昨邵飾等邵飾先為湖南憲,慶曆三年四月遷兩浙漕,不知飾殺黃捉鬼果是何時。去年九月,因桂陽監奏蠻猺作過,已略載其事,當是三年四月以前捉鬼被殺也。按余靖五月疏,云知衡州陳執方殺捉鬼,修乃云邵飾等。修既云邵飾等,則陳執方在其間矣。初招黃捉鬼之時,失於恩信,致彼驚逃。尋捕獲之,斷其腳筋,因而致死。今鄧和尚等若指前事為戒,計其必未肯降,如云且招,終恐難得,必須示以可信之事【一】,推以感動之恩。若得黃、鄧先降,其餘指揮可定也。今深入而攻既不可,待其出而擊之又不可,且殺且招又不可,以臣思之,莫若罷兵曲赦,示信推恩,庶幾招之可使聽命。臣亦廣詢南方來者,云我若推信,彼不難招。鄧和尚等大則希一班行,其次不過殿侍足矣。正蠻叛者,得一團主之名亦足矣。莫猺之類,使安耕織,而歲輸皮粟,得為平民,乃彼大幸。今若擊之不已,則其為害愈深。況漸近夏暑,南方燀溼【二】,士卒不習水土,須慮死傷。仍恐迫之太急,則潭、郴、全、邵諸寨向化之蠻,皆誘脅而起,則湖南一路,可為國家之憂。臣欲乞速令兩府大臣,深究招殺之利害,共思長策,決定廟謀。若遷延後時,致彼猖熾,不幸官吏頻遭殺害,則朝廷之體,難為屈法而招,彼以其罪既多,必恐不能自信,則兵久不解,害未有涯。伏望聖明,斷之在早。
修又言:「臣風聞楊畋近與蠻賊鬥敵,殺得七八十人首級,仍聞入彼巢穴,奪其糧儲,挫賊之鋒,增我士氣。畋之勇略,固亦可嘉,然朝廷謀慮事機,宜思久遠。竊恐上下之心,急於平賊,聞此小捷,便謂兵勝,不能鎮靜,外示輕脫。其間二事,尤合深思:一曰不待成功,便行厚賞;二曰謂其可殺,更不肯招。苟如此,則計之大失而事之深害也。今湖南捕賊者,殺一人頭,賞錢十千。官軍利賞,見平人盡殺,平人驚懼,盡起為盜。除鄧和尚、李花腳等數大頭項外【三】,其餘隨大小成夥者,不可勝數。今畋所擊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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