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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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所聚已二千餘人,於二千人中,殺七八十人,是二十分之一,其餘時暫鳥散,必須復集。臣見自古蠻蜑為害者,不聞盡殺,須是招降。昨緣邵飾等失信於黃捉鬼,遂恐更難招誘。今若因畋小勝,示以恩威,正是天與招服之時,機不可失。若令畋自作意度,招取大頭項者,因取小勝,傳布捷聲,其餘諸處結集者,分行招誘,藉此聲勢,必可盡降,旬日之間,湖南定矣。若失此時,漸向夏熱,以我病暑之兵,當彼慣習水土之賊,小有敗耱,則彼勢復堅,不惟為害湖南,必慮自此貽朝廷憂患。今於未了之間,便行厚賞,則諸處巡檢捕賊官等見畋獲賞,爭殺平人,而畋等自恃因戰得功,堅執不招之議,朝廷亦恃畋小勝,更無招輯之心,上下失謀,必成大患。其楊畋等,伏乞且降敕書獎諭,授與事宜,俟彼招安,便行厚賞。今湖南賊數雖多,然首惡與本賊絕少,其餘盡是枉遭殺戮,逼脅為盜之徒,在於人情,豈忍盡殺?惟能全活人命多者,則其功更大。仍乞明說此意,諭與楊畋,其賞典宜少遲留,庶合事體。」
余靖言:「訪聞荊湖南路州軍,以髃盜之故,去山二十里,禁民不得耕種,即不知出自何人指揮,此乃驅民為盜耳。竊以中民以下,素無蓄積,朝夕之費,盡出耕桑,一歲不耕,饑寒並至。今賊既焚燒其廬舍,劫掠其資穀,官又禁其耕種,蕩然無所歸矣。欲不為盜,不可得也。且衡、郴、道、永,相去僅千里,皆山也。賊之初起,往來山中百人耳。自官吏舉兵驅逐,而近山之民皆殺之,其不殺而幸存者,又禁其耕。千里之民,皆失其業,若不歸賊,將何所歸!故半年之中,聚至三四千。是知欲擒賊,而遂驅民為賊者也。伏乞特降指揮,切責湖南監司、帥臣并諸州長吏,疾速出牓告諭人戶,並令依舊任便耕種。其先曾窩盤賊人及驅率在賊中者,亦令招輯,倍加安撫。其先降宣命招收賊徒,自依前來指揮。」
又言:「訪聞湖南初以錢絹購斬蠻賊首級,軍人利於厚賞,道上逢人,即以為賊而殺之,至有頭插標識,以免官軍之害者。由是標識者,賊人殺之,無標識者,則官軍殺之。其中等以上民,猶能攜家屬入城郭以避害。中民以下,入城則食盡,故亡入賊中。今又頓兵九疑,以盡殺為期,則一方之民,永陷塗炭矣。伏乞朝廷特推恩意,抽迴九疑之軍,其蠻人首領,許以官封,平民各令歸業,以示陛下含忍之德。」
又言:「臣所奏湖南捉賊兵士等貪得厚賞,枉殺平民,尋聞楊畋殺賊有功,已推賞典,楊畋五年二月己亥,乃轉太常博士,賜五品服,此時未聞。靖云「已推賞典」,恐是當時嘗有此議,既而不行。其不行,或緣歐陽修之言,當考。恐謂臣言迂闊,未即施行;又恐以楊畋到後,必無此事。伏緣賊自可殺,民自可生,賞功罰罪,兩不可廢。臣之所聞,皆出南來士人之口。自楊畋到湖南,後乃支斬賊賞錢【四】,所以軍人冒利貪殺,不分玉石,感傷和氣。伏乞特降宣敕指揮,凡民不持兵器,非與官軍鬥者,皆不得殺。輒敢持民首以冒賞者,以故殺罪罪之;知而不告,從所部犯法不告之條,仍坐主將,以肅軍令。」
又言:「風聞湖南蠻賊,攻燒城郭,為害不止者。竊以賊本山獠,居在巖險,嘯聚亡命,出行鈔掠。數年以來,未甚為害,去冬今春,氣焰漸盛。其故何也?蓋緣官軍枉殺良民,以貪厚賞,近山百姓,皆入賊中。楊畋等攻賊巢穴,意在蕩除,由是賊出攻城,以爭死命。雖聞朝廷屢令招撫,而楊畋鷙勇,但欲淨盡賊徒。臣愚以為憑朝廷之力,取數千之賊,勝之未足為武,不勝適足為羞。今來民皆逃亡,賊無蓄積,必須急戰,乃見勝負,若能盡賊,但恐百姓亦盡。臣竊料賊勢已窮,欲降久矣,但緣楊畋固執前議,賊亦恨之,畋不罷去,賊必疑貳。臣謂宜因楊畋待罪之際,楊畋待罪,或因孤漿峒之敗也,當考敗在何時。別與差遣。假此為說,招諭蠻人,但言畋不曉朝廷素來招納之意,多行殺戮,今專委良將,惠懷吾民。百姓因此可以復歸,山獠因此可以綏撫。事定之後,用畋不遲。臣累奏官軍枉殺平民,朝廷未信,今來廣南東路亦奏連州土丁因備湖賊事,枉殺鹽商四十餘人,推此可知湖南之害。伏乞朝廷詳酌大計,不可重惜楊畋而輕荊南一路百姓。」
范仲淹等意欲復古勸學,數言興學校,本行實。詔近臣議。於是翰林學士宋祁,御史中丞王拱辰,知制誥張方平、歐陽修,殿中侍御史梅摯,天章閣侍講曾公亮、王洙,右正言孫甫、監察御史劉湜此八人姓名【五】,據李清臣史稿。等合奏曰:「伏奉詔書議,夫取士當求其實,用人當盡其才。今教不本於學校,士不察於鄉里,則不能覈名實;有司束以聲病,學者專於記誦,則不足盡人材。此獻議者所共以為言也。謹參考觽說,擇其便於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於學校,然後州縣察其履行,則學者修飭矣。故為設立學舍,保明舉送之法【六】。夫上之所好,下之所趨也。今先策論,則文詞者留心於治亂矣;簡程式,則閎博者得以馳騁矣;問大義,則執經者不專於記誦矣。其詩賦之未能自肆者雜用今體,經術之未能亟通者尚如舊科,則中常之人,皆可勉及矣。此所謂盡人之材者也。故為先策論過落,簡詩賦考式【七】,問諸科大義之法,此數者其大要也。其州郡彌封謄錄,進士、諸科貼經之類,皆苛細而無益,一切罷之。法行則申之以賞罰。如此,養士有本,取才不遺,為治之本也。」
乙亥,詔曰:
儒者通天地人之理,明古今治亂之源,可謂博矣。然學者不得騁其說,而有司務先聲病章句以拘牽之,則夫英俊奇偉之士,何以奮焉?士有純明朴茂之美,而無□學養成之法,其飭身勵節者,使與不肖之人雜而並進,則夫懿德敏行之賢,何以見焉?此取士之甚弊,而學者自以為患,議者屢以為言。比令詳酌,仍詔政事府參定。皆謂本學校以教之,然後可求其行實;先策論,則辨理者得盡其說;簡程式,則閎博者可見其才。至於經術之家,稍增新制【八】,兼行舊式,以勉中人。煩法細文,一皆罷去。明其賞罰,俾各勸焉。如此,則待才之意周,取人之道廣。夫遇人以薄者,不可責其厚也。今朕建學興善,以尊子大夫之行;而更制革弊,以盡學者之才。教育之方,勤亦至矣。有司其務嚴訓導,精察舉,以稱朕意。學者其進德修業,無失其時。凡所科條,可為永式。 其令曰:
州若縣皆立學,本道使者選屬部官為教授,三年而代;選於吏員不足,取於鄉里宿學有道業者,三年無私譴,以名聞。士須在學習業三百日,乃聽預秋賦【九】;舊嘗充賦者,百日而止。親老無兼侍,取保任,聽學於家,而令試於州者相保任。所禁有七:曰隱憂匿服;曰嘗犯刑責;曰行虧孝弟,有狀可指;曰明觸憲法,兩經贖罰【一○】,或不經贖罰,而為害鄉黨;曰籍非本土,假戶冒名;曰父祖干十惡四等以上罪;曰工商雜類,或嘗為僧道。皆不得預。 進士試三場,先策,次論,次詩賦,通考為去取,而罷帖經墨義。又以舊制用詞賦,聲病偶切,立為考式,一字違忤,已在黜格,使博識之士,臨文拘忌,俯就規檢,美文善意,鬱而不伸。如白居易性習相近遠賦、獨孤綬放馴象賦,皆當時試禮部,對偶之外,自有義意可觀,宜許倣唐體,使馳騁於其間。士子通經術,願對大義者,試十道,以曉析意義為通,五通為中格;三史科取其明史意,而文理可采者;明法科試斷案,假立甲乙罪,合律令,知法意,文理優,為上等。此即仲淹等十事,其三曰精貢舉也,略已見三年九月丁卯。
戊寅,延州蕃官巡檢、右班殿直折保忠為右侍禁。保忠,舊名馬山,賜今名。龐籍在延州,委之防拓青澗川,用其部族為蕃捉生,即綏德廢縣置營居之,累以功補殿直。時西賊數百騎突境上,保忠率兵拒鬥,獲其首級、器甲甚觽,特遷之。尋又封其母李氏為福昌縣太君,籍言李氏頗知義訓故也。封李氏乃七月庚辰,今附見。
詔開封府吏受賄,雖會疏決,毋以例原。
己卯,上於邇英閣出御書十三軸,凡三十五事:一曰遵祖宗訓,二曰奉真考業,三曰祖宗艱難,不敢有墜,四曰真宗愛民,孝思感噎,五曰守信義,六曰不巧詐,七曰好碩學,八曰精六藝,九曰謹言語,十曰待耆老,十一曰進靜退【一一】,十二曰求忠正,十三曰懼貴極,十四曰保勇將,十五曰尚儒籍,十六曰議釋老,十七曰重良臣,十八曰廣視聽,十九曰功無跡,二十曰戒喜怒,二十一曰明巧媚,二十二曰分希旨,二十三曰從民欲,二十四曰戒滿盈,二十五曰傷暴露兵,二十六曰哀鰥寡民,二十七曰訪屠釣臣,二十八曰講遠圖術,二十九曰辨朋比,三十曰斥諂佞,三十一曰察小忠,三十二曰監迎合,三十三曰罪己為民,三十四曰損躬撫軍,三十五曰一善可求,小瑕不廢。顧丁度等曰:「朕觀書之暇,取臣僚上言及進對事目可施於治者,書以分賜卿等。」度及曾公亮、楊安國、王洙等拜賜,因請注釋其義,帝許之。 庚辰,降知潁州、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柳植為右諫議大夫、知黃州,坐不能察軍賊張海發所部也。 錄唐尚父郭子儀裔孫元亨為永興軍助教。
壬午,太子中允、國子監直講石介直集賢院兼國子監直講,樞密副使韓琦乞召試,特除之。
癸未,詔禁軍料錢滿五百有犯階級者,自今毋得作情理可閔奏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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