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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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訖時間 起仁宗嘉祐八年七月盡是年十二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一百九十九 



    帝  號 宋仁宗 



    年  號 嘉祐八年(癸卯,1063)   全  文



    秋七月乙巳,侍御史呂誨為起居舍人、同知諫院。



    辛亥,詔:「諸道押即位進奉人各與官,有官者與推恩,勿試。」以乾興押進奉人皆試詩於學士院,已而不合格者,例與官,故有是詔。



    知諫院司馬光奏:「竊見諸路轉運使、提點刑獄、知州軍等,各遣親屬進奉賀登極表至京師,朝廷不問官職高下、親屬遠近,一例推恩,乃至班行幕職、權知州軍,或所遣之人非親屬者,亦除齋郎及差使、殿侍。此蓋國初承五代姑息藩鎮之弊,故有此例。後來人主嗣位之初,大臣因循故事,不能革正。國家爵祿,本待天下賢才及有功效之人,今使此等無故受官,誠為太濫。況近年官吏繁冗,十倍於國初之時,朝廷深知其弊,所以數年前別定制條,減省諸色奏蔭之數。若進表之人皆得一官,則又併增數百入仕之人,自鄉來減省悉為虛設【一】。今縱不能盡罷此等恩澤,其進表人若五服內親者,或乞等第受一官,其無服非親屬者,並量賜金帛罷去,庶幾少救濫官之失。」  同修起居注鄭獬亦以為言,且曰:「昔真宗初即位,有事於南郊,舊例髃臣皆得遷職,而真宗以為僥倖太甚,遂命止加勳階。真宗已常革濫賞於南郊之初,則陛下亦宜絕繆恩於登極之後也。」執政謂已行之詔,難於復改,遂寢其議。



    壬子,初御紫宸殿,退御垂拱殿,中書、樞密奏事。帝自六月癸酉不御殿,至是始見百官,感慟者久之。其後隻日御前殿,雙日御後殿,惟朔望則前後殿皆不御,至祔廟,如故。



    丙辰,夏國主諒祚遣使來弔慰,見于皇儀殿門外。其使者固求入對,弗許。諒祚所上表輒改姓李,賜詔詰之,令守舊約。詔書見王珪集,司馬光日記亦具載之。



    司馬光言:「伏聞夏國所遣使人,前日不肯門見,固求入對,朝廷不許,勒歸館舍。臣愚竊以陛下繼統之初,四夷皆欲瞻望天表,竊覘聖德,又聞向曾不安,意謂未能視朝,所以戎人之心,敢爾桀黠。今若深閉固拒,不聽入見,則必疑有所隱避,益足使之驕慢。況即日陛下已御正殿,臣謂何惜紫庭數步之地,使之稽首拜伏,瞻仰清光,庶幾得識陛下神武之姿,知必能鎮服四夷,歸至其國,轉相告語,使其蜂螘之觽心服氣沮,不敢窺邊。此所謂上兵伐謀,不待戰而屈敵者也。」



    丁巳,契丹使祭大行皇帝于皇儀殿,遂見上于東廂。上慟哭久之,使人言及大行,輒出涕。



    庚申,詔:前敕有司,自四月壬午,放髃臣正衙見,謝、辭宜如故。



    癸亥,契丹使辭於紫宸殿,命坐賜茶。故事,當賜酒五行,自是終諒闇,皆賜茶而已。



    丁卯,詔髃臣當上殿者,今如故。



    戊辰,百官請大行皇帝諡於南郊,用王珪議也。



    初,契丹主宗真母蕭氏愛少子宗元,欲以為嗣。宗真之重熙二十三年,王拱辰報聘,宗真常為拱辰言之。其明年,宗真死,洪基嗣立,以宗元為皇太叔。洪基之清寧三年,蕭氏卒,宗元怙寵,益驕恣,與其相某謀作亂。及相某以貪暴黜,宗元懼,謀愈急。洪基知其謀,陰為之備。是月戊午,宗元從洪基獵於涼淀。洪基讓宗元先行,宗元不可,洪基先行,依山而左。宗元之子楚王洪孝以百餘騎直前,射洪基,傷臂,又傷洪基馬。馬仆,其太師某下馬掖洪基,使乘己馬。殿前都點檢蕭福美引兵遮洪基,與洪孝戰,射殺之。洪基兵與宗元戰,宗元不勝而遁,南趣幽州,一日行五百里,明日自殺。燕京留守耶律明與宗元通謀,聞其敗,領奚兵入城,授甲欲應之,副留守某將漢兵距焉。會使者以金牌至,遂擒斬明。洪基尋亦至。陳王蕭孝友等皆坐誅。先遣來使者數人,悉宗元之黨也,過白溝,並以檻車載去誅之,獨蕭福延以兄福美有功得免。時清寧九年也。此據司馬光日記,其稱相某及太師某、副留守某,皆不得其名故也,當考。



    八月庚辰,王珪議上大行皇帝諡曰神文聖武明孝,廟號仁宗。



    辛巳,詔軍頭司引見公事如故。



    司馬光言:「人君之職,有三而已: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賞,二也;審罪而刑罰,三也。材有短長,故官有能否;功有高下,故賞有厚薄;罪有小大,故罰有輕重。此三者,人君所當用心,其餘皆不足言也。臣伏見國家舊制,百司細事,如三司鞭一胥吏,開封府補一廂鎮之類,往往皆須奏聞。崇政殿所引公事,有軍人武藝、國馬芻秣之類,皆躬親閱視。此蓋國初艱難,權時之制,施于今日,頗傷煩碎。陛下龍興撫運,聖政惟新,臣愚以為宜令中書、樞密院,檢詳中外百司自來公事須申奏取旨及後殿所引公事,其間不繫大體,非人君所宜躬親者,悉從簡省,委之有司。陛下養性安身,專念人君之三職,足以法天地之易簡【二】,致虞舜之無為,誠天下幸甚!」  光又言:「陛下踐祚以來,於今五月,深執謙巽,端拱淵默,髃臣奏事,一無可否,中外之情,深為鬱鬱。向者猶謂聖體不安,今御殿聽政,已遵舊式,出入起居,皆復常度,而獨於萬機,未加裁決,臣竊惑之。臣愚伏望陛下凡兩府及髃臣奏事,稍留神省察,詢訪利害,議論是非,可則行之,否則卻之,使四方翕然瞻仰聖德。億兆髃生【三】,不任大慶!」光上殿劄子二道,不得其日,今附見軍頭司引見公事之後。



    是月,司馬光言:「伏見醫官宋安道等四人,昨以侍先帝醫藥無狀,降授諸州散官,尋以陛下聖體不安,大臣憂恐,權留安道等診候御脈。今已及百餘日,聖體終未平復,安道等方術無驗,較然可知。且其人皆得罪於先帝,臣謂陛下不宜赦其罪戾,留在京師,並乞發遣,令赴貶所。僧智緣本不曉醫,但以妖妄惑觽於江、淮間,自云診脈能知災福,今亦出入禁庭,叨忝章服,察其療疾,實無所益,伏乞奪去紫衣,放歸本州。凡用醫之道,在謹擇其人而專任之,然後良工得盡其術而功效可見。今聞診御脈者常以十數,工拙相雜,是非混淆,發言進藥,更相倚伏,雖有俞、扁之術,將安所施?於是強者自專,弱者附會,雷同比周,共為誑罔。不顧聖體,務為身謀,但云脈氣平和,臟腑無疾。然而傍側之人,竊觀形證,豈得為安寧復舊,如醫官所言哉!日月益深,根底益固,四海憂畏,焦心墜膽。臣愚伏望陛下思一身之安危,繫髃生之禍福,深自重惜,不可因循,博訪京邑四方通醫術者,精擇一人,使之專診御脈,聽用其言,服食其藥。若旬日之間,全無應暛,則斥去不用,別更擇人。如此必遇良醫,痊復有日。臣不勝區區,惟聖慈少加采察。」



    九月庚戌,詔以皇子位為興慶宮。既而知諫院呂誨言唐有此宮名,改曰慶寧。



    辛亥,皇子、光國公仲鍼為忠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淮陽郡王,改賜名頊;樂安郡公仲糾為明州觀察使、祁國公賜名顥【四】;大寧郡公仲恪【五】為耀州觀察使、鄠國公,賜名頵。  己未,永昌郡夫人翁氏削一資。翁氏位有私身韓蟲兒者,自言常汲水,仁宗見小龍□其汲綆而出【六】,左右皆莫見,因召幸焉。留其金釧以為驗,仍遺之物,蟲兒遂有娠。於是,踰十月不產,按問乃蟲兒之詐,得金釧於佛閣土中,乃蟲兒自埋之也。太后以諭輔臣,命杖蟲兒,配尼寺為長髮,而翁氏坐貶。輔臣皆請誅蟲兒,太后曰:「置蟲兒於尼寺,所以釋中外之疑也。若誅蟲兒,則不知者必謂蟲兒實生子矣。」歐陽修私記載此事尤詳,獨以蟲兒乃宮正柳搖真【七】之私身,與司馬光記不同,今從日記。



    壬戌,皇子【八】位伴讀王陶為淮陽郡王府翊善,皇子位說書孫思恭為侍講,太子中允、集賢校理兼史館檢討韓維為太常丞,充記室參軍。陶等請王受拜,不許。呂誨言:「王今未出閣,當且設師友,不宜遂置僚屬。臣欲乞朝廷先正陶等名位【九】,名位既正,則禮分自安。況王年以長,當早令出閣,開府建官。翊善、侍講,自為僚屬,於事體即無不順。」此據呂誨奏議。



    帝既視朝前後殿,而於聽事,拱默謙抑。御史中丞王疇上疏曰:「廟社擁佑陛下起居平安,臨朝以時,僅踰半載,而未聞開發聽斷。德音遏塞,人情缺然。臣嘗論奏,願陛下釋去疑貳,日與二府講評國論,明示可否。而迄今言動寂寥,中外未有所傳。此蓋議論之臣辭情淺狹,不能仰悟君聽。伏望思太祖、太宗艱難取天下之勞,真宗、仁宗憂勤守太平之力,勉於聽決大政,以慰母后之慈,毋疑貳謙抑,自使聖德闇然不光。」



    未幾,又上疏曰:「董仲舒為武帝言天人之際,曰『事在勉強而已』。勉強學問,則聞見廣而智益明;勉強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陛下起自列邸,光有天命,然而祖宗基業之重,天人顧享之際【一○】,所以操心治身,正家保國者,尤在勉強力行也。陛下昔在宗藩,已能務德好學,語言舉動,未嘗越禮,是天性有聖賢之資。自疾平以來,于茲半載,而臨朝高拱,無所可否。髃臣關白軍國之政者日益至,其請人主裁決者日益多,然猶聖心盤桓,無所是非者,何也?得非以初繼大統,或慮未究朝廷之事,故謙抑而未皇耶?或者聖躬尚未寧,而不欲自煩耶?抑有所畏忌而不言耶?苟為謙抑而未皇,則國家萬務,日曠月廢,其勢將趨于禍亂無疑也。若聖躬未寧,則天下之名醫良工,日可召於前,而方技不試,藥石不進,養疾於身,坐俟歲月,非求全之道。苟有畏忌而不言,則又過計之甚也。今中外之事,無一可疑,無一可畏,臣嘗為陛下力言之矣。陛下何不坦心布誠,廓開大明,以照天下?外則與執政大臣講求治體,內則於母后請所未至,延禮賢俊,咨訪忠直,廣所未見,達所未聞。若陛下朝行之,則觽心夕安矣。況陛下向居藩邸,日夕於側者,惟一二講學之師與左右給使之人爾,雖修身行己,賢業日新,而知者無幾,則是為善多而得名常少也。然而終能德成行尊,美名遠聞,此先帝之所以屬心也。今處億兆之上,有一言動,則天下知之,簡冊書之,比之於昔,是善行易顯而美名易成也。然而尚莫之聞者,是不為耳,非不能也。有始有終者,聖賢之能事,在陛下勉強而已。」



    冬十月癸未,左司郎中、知制誥張緓為左諫議大夫。緓在先朝,常建言密定儲副,特錄其功也。此據緓本傳。



    中書奏:「舊制,堂後官至員外郎依舊供職【一一】。至景祐初,令至員外郎與外任,緣堂後官未至提點皆不願出,遂以所當轉官為子孫求恩澤,至今沿以為例。今欲轉至員外郎者,令依舊供職,更不許求恩澤,所有五房提點,例雖次補,亦合擇材。今後如任內職事修舉【一二】,年滿日即依舊供職,推恩任用;如弛慢不職,即不俟年滿,止與堂除知州。」從之。



    東上閤門使、眉州防禦使李端□奏:「近歲閤門祗候以上,領在京差遣,不理資任,是以各圖外任。請令通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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