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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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憂也。如此,則備宿衛,典兵馬,適足以啟天下之惑,動天下之憂,甚非重宗廟,安臣民,備萬一之計。臣謂今日之宜,要令兩善,莫若解茂實兵權,處以外郡,於茂實不失富貴,而朝廷得遠嫌疑,此最策之善者也。昔王郎自稱劉子輿,盧芳自號劉文伯,因疑飾偽,未必皆有犯上之心,但流言驅扇,髃情眩惑,使之然爾。臣忝近列,方當遠出,心之所疑,不敢不極論。乞以臣言密付執政商量。」敞時受命知永興。久之,茂實乃罷。



    庚戌,御崇政殿錄繫囚,雜犯死罪以下遞降一等,徒以下釋之。又遣官簄決三京。



    詔:凡府號、官稱犯父祖名而非嫌名及二名者,不以官品高下,並聽迴避。  初,翰林學士、知審官院賈黯言:「伏見大理寺丞雷宗臣除太子中舍,以父名乞迴避,從其請。臣按曲禮曰:『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釋者曰:『嫌名,謂音聲相近,禹與雨,邱與區也【一二】。偏為二名不一一諱也。』據律文,諸府號、官稱有犯祖、父名而冒榮居之者,徒一年。釋曰:府有正號,官有名稱【一三】。府號者,若父名『衛』,不得於諸衛任官;或祖名『安』,不得任長安縣職之類。官稱者,或父名『軍』,不得作將軍;或祖名『卿』,不得為卿之類。又諸上書若奏事犯祖廟諱者,杖八十,若嫌名及二名偏犯者,不坐。今按宗臣父名顯忠,而避中字,於禮所謂嫌名。臣謂既許避免,若復有如此而不避者,豈得犯冒榮之律?如前代故事,東晉以王舒為會稽內史,舒父名會【一四】,求易他郡,時議以字同音異,於禮無嫌,復改『會』為『鄶』,舒遂行。後又以舒子允之為會稽內史,允之亦乞更授,詔曰:『祖諱孰若君命之重?』下八座詳之,給事中譙王無忌以春秋之義,『不以家事辭王事』。夫王命之重,不得崇其私,又故事,無祖名辭命之制,唐賈曾除中書舍人,父名忠,固辭,議者以『中』是曹司之名,又與曾父名音同字別,於禮無嫌。至於國朝,雖雍熙中嘗下詔:『凡除官內有家諱者,除三省、御史臺五品、文班四品以上,許用式奏改【一五】,餘不在此制。』然推尋國初迄于近年,或小官許改,或大臣不從,或雖二名、嫌名而有許避者,或止犯單諱而有不許者。如建隆初,慕容延釗除同平章事,以父名章,改為同中書門下二品【一六】;□廷祚【一七】以父名璋,改為同中書門下二品【一八】;趙延進除起復雲麾將軍,以延進父名暉,改授起復光祿大夫;天聖中,著作佐郎王傳父名著,奉禮郎張子奭父名宗禮,以傳為大理寺丞,子奭為太祝,皆請避而許者。如淳化中,畢士安父名義林,除翰林學士;天聖中,韓億父名保樞【一九】,除樞密直學士;景德中,王繼英父名忠,賜推忠功臣;天禧中,寇準父名湘,除襄州節度使;天禧中,劉筠父名繼隆,除龍圖閣學士;近年楊偉父名自牧,為髃牧使,皆曾固辭,此又雖請避而不許者【二○】。前後許與不許,繫之一時,蓋由未嘗稽詳禮律,立為永制。請約雍熙詔書,自幾品官以上,每有除授若犯父祖名諱,有奏陳者,先下有司詳定。若於禮律當避者,請改授之,餘不在避免之限【二一】。」上令太常禮院、大理寺同定奪而言:「父祖之名,為子孫者所不忍道。不繫官品之高下,並聽回避。」故以律文申明之。



    詔河北沿邊安撫司禁北人捕魚於界河。初,界河屬我境,而北人潛入河中捕魚採葦,雄州移文涿州詰之,契丹驅所犯人榜境上。隆緒之統和二十四年,亦自約束。久之,北人或由海口載鹽入界河,涉雄、霸,抵涿、易者,邊吏因循不能止。於是宮苑使、忠州刺史趙滋知雄州,遣巡兵捕殺之,且破其船,乃復捕魚之禁。趙滋先以宮苑使知保州,四月甲戌領忠州刺史、知雄州也。



    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初,司天言當食六分之半。是日未初,從西食四分而雲陰雷電,頃之雨。渾儀所言不為災。



    權御史中丞王疇言:「頃歲日食於正陽之月,陛下避殿撤食,奉天抑己。方其食時,實亦陰晦,然於雲氣之間尚有見者,固不得同不食。當時有司乃稱食不及分,而宰臣集班表賀,甚失陛下祗畏奉天之意。今日食之初,殊為晴徹,既為陰雲所掩,方遂不見,亦不得與日不食同也。雖陛下至誠修德,答變感天,必不欲徼異為祥,然恐有司或援近例乞班賀者,臣故得以先事而言也。」



    同判尚書禮部司馬光言:「近世以來,每有日食之變,曆官皆先奏月日時刻及所食之分數,至或為陰雲所蔽,或食不滿分,公卿百官奉表稱賀。臣以為日之所照,周篃華夷【二二】,雲之所蔽,至為近狹【二三】。雖京師不見,四方必有見者。此乃天戒至深,不可不察。漢成帝永始元年【二四】九月日食,四方不見京師見【二五】,谷永以為百姓屈遏,禍在外也。臣愚以為永之所言似未協天意。夫四方不見京師見者,禍尚淺也,四方見京師不見者,禍變深也。日者,人君之象,天意若曰人君為陰邪所蔽,災慝甚明,天下皆知其憂危,而朝廷獨不知也。由是言之,君人者尤宜側身戒懼,憂念社稷,而髃臣欲相率稱賀,豈得不謂之上下相蒙,誣罔天譴哉!又所食不滿分者,乃曆官術數之不精,當治其罪,亦非所以為賀也。臣職在禮部,掌髃臣慶賀表章,不敢不言。」於是詔百官毋得稱賀。胡宿請祭社或附此。



    庚申,賜草澤章友直銀百兩、絹百匹,以篆國子監石經成也除試將作監主簿,不理選限,辭不就,故有是賜。友直,建安人,得象之族也。得象為宰相,嘗欲官之,友直謝去,終其身不仕。



    丁卯,徙知鳳翔府、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崔嶧知河中府。嶧所至貪污,比老益甚。在鳳翔,轉運使薛向按之急,不得已移河中。未幾,遂以刑部侍郎致仕。  詔還曹利用所沒田宅。利用既昭雪,其家累有請于朝,至是用祫享赦書而盡還之。



    癸酉,樞密院奏:近揀四百料錢近下禁軍填近上禁軍,所有轉軍分例物,即三分特支一分。詔支一半【二六】。此據會要是六月二十二日事,故附癸酉日。  甲戌,富弼起復禮部尚書、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弼辭不拜。故事,執政遇喪皆起復,弼謂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上五遣使起之,卒不從命。



    或言弼初與韓琦同在二府,左提右挈,圖致太平,天下謂之韓、富。既又同為宰相,琦性果斷,弼性審謹。琦質直,語或涉俗。俗謂語多者為絮,嘗議政事,弼疑難者數四,琦意不快,曰:「又絮耶!」弼變色曰:「絮是何言與?」又嘗言及宰相起復故事,琦曰:「此非朝廷盛典也。」於是弼力辭起復,且言:「臣在中書,蓋嘗與韓琦論此。今琦處嫌疑之地,必不肯為臣盡誠敷奏,願陛下勿復詢問,斷自宸慮,許臣終喪。」琦見之不樂。自是二人稍有間云。此據司馬氏記聞【二七】及蘇氏別志,又參取弼所上劄子。然謂弼與琦自此稍有隙,恐未必爾,更須詳考。



    上既許弼終喪,弼以表謝,因言:「竊聞新授提點銀銅場、職方員外郎張述累有封章,乞立儲貳,其詞太過,頗涉匪彞。事合婉微,述乃傷於逼迫;語當祕密,述乃極於張皇,傳聞四方,無不驚駭。伏緣張述前知泗州,絕無政舉,臣在中書日,亦曾見其闕失事狀。本官必是恐朝廷不用,遂強作此事,雖云納忠而獻直,實掩過以取名。果若憂國愛君,豈肯如此喧布!況提點銀銅場,將來例入職司,如述小人,不合升獎。臣切恐好進之輩,更相倣效,妄陳禍福,頻撓聖聰。陛下或致憂隱,切於求嗣,即於天聽,卻成不便。臣今雖不在陛下左右,實則日久憂慮,寢食不安也。且念自古帝王未有不任情喜怒,殺害臣民。恭惟陛下臨御已四十年,未嘗枉怒一人,況於刑誅,固無分毫枉濫,惟是仁慈□恕,甚於父母之愛赤子,天下蒙被陛下大恩大惠,深入骨髓,上蒼觀覽,豈無報應!明知聖嗣非晚降育,臣今所願者,惟願陛下勤於政事之外,凡百節謹。目前愛玩,多方制伏其心;至於宴飲間動風發氣之物,亦宜揀擇,不令進御。澄神靜思,助以平和之藥,必享萬壽無疆之慶,永為宗社之主。皇嗣之晚,未足為慮,此乃必然之理也。」



    弼又言:「竊恐陛下左右親近者,知陛下求嗣心切,一向希寵望幸,各有誕育之意,人人爭進,則陛下雖欲制伏其心,不可得也;雖欲保惜聖躬,亦不可得也。如此,則臣實為陛下憂之,為宗廟社稷憂之。臣嘗為上相,義同股肱,當與國家共其禍福,不得不憂及此也。陛下若不以臣為狂妄,即乞以臣此意,一一宣諭親近之人,臣必料親近者皆有保惜聖躬之心,各便省悟,而能長守富貴,即於陛下,自然無憂,實天下之幸也,宗廟社稷之幸也!聖嗣既係天命,自有天時,不可以人力強致。臣受陛下深恩,出於懇切,不覺語及於此。臣不敢避死,陛下若肯聽納,然後賜臣以死,實亦甘心。」上復以優詔答焉。按實錄,明年正月甲戌,徙知洺州、職方員外郎余藻為江、浙等路提點鑄錢坑冶。又按英宗實錄,治平元年二月己巳,江、浙等路提點鑄錢坑冶、屯田郎中余藻提點廣西刑獄,職方員外郎張述提點江、浙等路鑄錢坑冶。述蓋代藻者,嘉祐六年未受命也,不知富弼上疏時,述何由已帶提點銀銅場職任。或恐余藻在洺州時,張述已先除提點銀銅場,而實錄偶不詳,或因富弼言遂罷述,後乃更除也,當考。



    張述疏曰:此據張唐英政要附見,不知即富弼所指者否,當考。



    臣讀書為儒,歷覽經史,而效官州縣,惟有忠義,常盡瘁於職業。自登朝列,伏見皇嗣未立,中外憂之。十餘年間,已五次上書,所言皆指陳宗廟社稷可安可危之事。自知卑微,天聽高邈,伏慮衡石程書之時,不足感悟宸聽,又恐言詞激切,觸犯忌諱,為左右隱蔽。臣伏念三聖寶位傳付陛下,陛下在位既四十年,未有繼嗣,未審陛下曾仔細思之耶?若仔細思之,則憂宗廟社稷,俾繼嗣不絕矣。若未仔細深思之耶,不當因循,委順天命。一祖二宗傳付陛下寶位,欲其宗廟社稷,世世嗣續不絕,則陛下方為孝矣。臣愚敢引杜太后之言,庶激切感悟陛下之心。杜太后臨終,以藝祖得天下,謂無長君,所以藝祖得之。藝祖奉杜太后之言,所以不忍傳之子,而傳之太宗是也。向使世宗在位更十數年,少帝嗣立,藝祖豈得有應天順人之事乎!陛下當思之。



    陛下昔誕育豫王,若天意與陛下,則今已成立矣。近聞一年中誕四公主,若天意與陛下,則其中有皇子也。上天之意如是矣,陛下合當悟之。陛下在位四十年,當其安寧萬歲時,宜審擇藝祖、太宗賢皇子孫,且立為皇子,但且異其爵位,職之官政,係天下之望,陛下詳察有賢德可傳付,則立之,所以謹重大事,俾宗廟社稷得其主矣。而況天地之大,五行休王,皆有數在天地之中,固不可逃其數也。一旦卒有萬一不可諱,倉皇之際,危急之間,寶位神器欲使宮闈、左右、中官、兩府遞相觀望而謀之,豈陛下之心輕宗廟基業如是之易也!當陛下安康之時,不能詳擇為之,欲至倉皇之際,顧令左右取次謀之,此則陛下不謹重三聖之基業,同尋常之事爾。夫繼嗣有賢有不賢,則朝政有治有亂,社稷宗廟有安有危,陛下之心固亦知之矣。



    今陛下在位歲久,萬幾之政,稔聞熟見,但欲凝神淵默,垂拱仰成。威福賞罰,雖曰出自朝廷,即陛下不專矣。賞罰不專於己,而威福漸移於下,臣愚實憂之。書曰:「惟辟作福。」漸之時義大矣哉!「履霜堅冰」,蓋言漸之不已,則東漢陵夷之禍,復見于今矣。臣愚生不能有益聖世,所以吐肝瀝膽,犯忌諱,狂言僭說,庶有感悟陛下之心。若有所感悟,而能擇繼嗣,紹隆宗廟社稷,俾世世祭享不絕,臣雖赴鼎鑊,萬死之日,猶生之年,而名不朽,挂於忠義之列,所求遂矣。宋朝要錄云:同修起居注司馬光同知諫院【二八】。  丁丑,命翰林學士□奎、王珪同詳定茶法。實錄:明年正月丁丑乃命王珪。今從會要。



    戊寅,度支判官、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王安石知制誥。初,安石辭起居注,既得請,又申命之,安石復辭至七八乃受【二九】。於是徑遷知制誥,安石遂不復辭官矣。嘗有詔,令今後舍人院不得申請除改文字。安石與同列言:



    竊以為舍人者,陛下近臣,以典掌誥命為職司,所當參審。若詞頭所批事情不盡而不得申請,則是舍人不復行其職事,而事無可否,聽執政所為,自非執政大臣欲頃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前日具論,冀蒙陛下省察,而至今未奉指揮。臣等不知陛下以為是而不改乎?將不必以為是,而特以出于執政大臣所建而不改乎?將陛下視臣等所奏未嘗可否,而執政大臣自持其議而不肯改乎?以為是而不改,則臣等考尋載籍以來,未有欲治之世,而設法蔽塞近臣論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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