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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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五十九 (第1/3页)
起訖時間 起神宗熙寧八年正月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二百五十九
帝 號 宋神宗
年 號 熙寧八年(乙卯,1075)
全 文
春正月【一】甲午朔,不視朝。
丁酉,四方館使、康州刺史王道恭知雄州。先是,馮行己赴闕,上批:「雄州最當北邊衝要,不可久闕正官,中書、樞密院可速同選擬進呈。」因有是命。
戊戌,詔秦鳳路轉運判官劉定、提舉常平等事章楶提舉賑救饑民。初,定言涇原路民闕食,常平米不足,乞借省倉渭州二萬石、涇州德順軍鎮戎軍萬石,許之。至是,又詔定等提舉。定,七年九月九日使涇原。
庚子,樞密副使、右諫議大夫蔡挺為資政殿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挺先以疾賜告,至是從所乞也。
權同判軍器監、集賢校理俞充權發遣成都府路轉運副使。初,中書擬差判將作監范子奇,上批:「子奇方知工作次第,未可輟。」故以命充。
參知政事、右諫議大夫馮京守本官知亳州,權發遣戶部副使王克臣追一官,司封郎中、集賢校理丁諷落職監無為軍酒稅,著作佐郎、祕閣校理王安國追毀出身以來文字、放歸田里,內殿承制楊永芳追一官,汀州編管人鄭俠改英州。御史臺吏、前慶州錄事參軍楊忠信,檢院吏孔仲卿,撫州進士□無至,並決杖編管,忠信郴州【二】,仲卿邵州,無至永州,忠信仍除名,永不睳用。俠既竄汀州,人多憐之,或資其行。呂惠卿憾俠不置,且惡馮京異議,欲藉俠以排去京并及王安國,乘間白上曰:「俠書言青苗、免役、流民等事,此觽所共知也;若言禁中有人被甲登殿詬罵,此禁中事,俠安從知此?蓋俠前後所言,皆京使安國導之。」禁中有人被甲登殿事,據俠言行錄,當是宿州狂人孫真也,事見九年五月三日戊午。據林希野史載,孫真事乃是九年四月一日,與鄭所言絕不相關,當別有被甲登殿者,非孫真也。野史「真」作「珍」,其注在九年五月三日真決配沙門島【三】時。 上亦疑焉,他日,問京曰:「卿識鄭俠乎?」對曰:「臣素不識俠。」侍御史知雜事張琥聞之,陰訪求京與俠交通狀。或語以京嘗從俠借書,遺之錢米,琥即劾奏:「京,大臣,與俠交通有跡,而敢面謾云不識。又俠所言朝廷機密事,非京告教,何得聞此?」上以章示京,京對「實不識,乞下所司辨」。琥又言:「俠自言京為之主。按京身為輔弼,政事有所未便,自當廷議可否,豈宜懷貳,陰結小人?若京實無此,俠當坐誣大臣之罪。俠雖逐,而京之事狀未明,乞追俠付獄窮治。」詔送御史臺,京乃言:「俠事因琥案劾【四】,則御史官屬不得無嫌,且朝廷不過欲見臣與俠有無往還問遺實跡耳。乞治于他司,或遣官就御史臺根究。」詔知制誥鄧潤甫同推究。琥請遣奉禮郎舒亶乘驛追俠於陳州,索其橐中文字,悉封上之。獄官又掠治俠,令具疏所以交通者,皆捕送獄。僧曉容善相,多出入京家,亟收繫考驗,取京門歷閱視賓客,無俠名。潤甫【五】等深探俠辭,多所連引,獄久不決,臺官皆不得歸家【六】。舊錄: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丙辰,上批:「御史臺推鄭俠事,追逮命官甚觽,而承制官司並不鎖臺守宿,間歸私家,可令具狀以聞。」朱本簽貼云【七】:本臺奏每夜輪三院直官與差制官一員或二員,皆宿,各不接見賓客。進呈訖,合刪。今附注此。
上以其枝蔓,有詔趣結絕,琥又言:「俠事連京,理須考實,而證左有所畏望,未肯盡情通說。勘司又被旨催迫,無緣窮究。況俠毀斥朝政,姍罵大臣,非有所恃,安敢如此?若不推見事情,明正國典,則小人朋比,何以禁止?乞令盡理根究。」從之。時十二月丙戌也。
俠素師事王雱【八】,而議論常與雱異,與安國同非新法,安國親厚之。嘗謂安國曰:「俠前後以書諫丞相,不聽,得無為人所誤?」安國曰:「安國言且不聽,子言彼豈肯信乎?彼作一事,必得四海九州怨怒,然後行之,何謂為人所誤。」及俠上書,安國索其草視之,俠不與,安國曰:「能言之者子也,能揄揚、流布于人者我也。子必以其草示我【九】。」俠曰:「已焚之矣。」俠詣登聞檢院上書,諷判檢院,延坐與啜茶【一○】,詢其所言,稱獎之。諷又嘗見京語及俠,京稱俠文辭甚佳,小臣不易敢爾。俠監安上門時,克臣為鹽鐵副使薦之。其逐也,有求於克臣,克臣命長子公約【一一】諭次子駙馬都尉師約饋之,師約曰:「師約連姻帝室,不敢與外人交,請具白金,大人自遺之。」克臣從之,遺俠以白金三十兩。俠往辭安國,安國謂曰:「子可謂獨立不懼矣。」于是,臺司鞫諷、安國及克臣子公約等,安國初不承,獄吏引俠使證之,俠見安國笑曰:「平甫居常自負剛直,議論何所不道,今乃更效小人欲為詆讕邪?」安國即承。永芳、忠信、仲卿、無至皆嘗與俠游者也。獄既具,上以京大臣,令推究官取信否狀,并問克臣、京等,皆引罪。潤甫及中丞鄧綰疏:「俠肆意謗訕朝廷,議罪投之遠方,此人臣之所共嫉。克臣以戚里受國厚恩,知俠國之所棄,而資給之。安國以下士擢置文館,而獎激狂妄,非毀其兄。及永芳、忠信等傳言惑觽,尤為可惡。雖犯在赦前,及元非朝旨推究之人,據其情狀,不可不懲。」遂罷京政事,俠遠徙,諷等皆得罪,曉容勒歸本貫。呂惠卿議當俠大辟,上曰:「俠所言非為身也,忠誠亦可念,豈宜深罪?」始,惠卿事安石如父子,安國負氣,惡其憸巧,數面折之,惠卿切齒。及安石罷相,引惠卿輔政,惠卿遂欲代安石,恐其復來,乃因俠獄陷安國,亦以沮安石也。安國既貶,上降詔諭安石,安石對使者泣。及再入相,安國猶在國門,由是安石與惠卿交惡。俠雖薦京宜為宰相,然實不識京。俠又稱元絳、孫永、王介凡四人,自言識絳,餘皆未識,而琥等獨斥京,蓋希惠卿風旨也。此段用王安國本傳、司馬光記聞、朱墨兩錄,并鄭俠言行錄刪修。鄭俠言行錄云:俠既停門局,本候郊霈調官出京,曰:「見髃臣誣罔天聽,懷不能已。」復取唐書魏徵、姚崇、宋璟及李林甫、楊國忠、盧□傳為兩軸,題其一曰正直君子社稷之臣事業圖,其一曰邪曲小人容悅之臣事業圖跡。在位臣僚欺君誤國之事,暗合林甫輩而反于姚、宋者,各以類標題,復為書上之:「事皆畫一。如大臣對御,以三路流民之因【一二】,皆為南北下各有田,若北旱則南,南荒又北。此皆誣罔上聽。臣乞勘會河東北、陝輔之民,自去冬今春流移至今不已,何人是南方有田者?又聞大臣奏對,多以天旱民流、百物失所、四方背畔、兵革不息為有天數。臣乞問其人為學周公邪【一三】,學孔子邪,學孟子邪?周公作無逸,歷陳人君之享國,或三四十年,或五六年,皆由『嚴恭寅畏天命』。『治民祗懼【一四】』則有永;『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則有短。又曰『惟不欽厥德,乃早墜厥命』。使周公相陛下,而天旱民流、百物失所、四方兵革不息如此,周公曰天數乎?孔子告哀公曰:『存亡禍福,皆己而已,天災地妖【一五】,不能加也。』孟子告梁惠王曰:『殺人以刃與政,有以異乎?』又曰:『王無罪歲。』使孔、孟相陛下,而天旱民流、百物失所、兵革不息如此,孔子、孟子亦曰天數乎?然則髃臣所為學者,皆非周公、孔子、孟軻之道,而所以相陛下者,皆非周公、孔子、孟軻之存心,則陛下獨立無臣,何以為天下?臣所謂無臣者,非無髃臣也,無大臣也。所謂大臣者,非謂大□高蓋、日食萬錢以自肥腯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而已。若高爵重祿則總歸於己,清資美職則分授子弟,中使相望於衢路,黃金並聚於私室,而天旱民流、百物失所、四方背侮、兵革不息,則曰天數,此為大臣,則屠沽僕隸,誰不克為?」又言:「當今臺諫譬如芻靈木偶人耳。」又言:「禁中有被甲登殿等事,願陛下登宣德門宣示臣庶。臣之所言是邪,乞懲戢近臣,毋得公肆欺誕以危社稷;所言非邪,乞斬臣於觽人之前,以塞流言洶洶之路。」奏入,執政大怒,言于上,以為謗訕朝廷,追毀出身以來文字,送汀州編管。俠既行,呂惠卿入對,上問:「鄭俠一小官,如青苗、免役等事,容于道路聞之,至如被甲登殿、禁中君臣對面言之,何聞之速且詳?」惠卿對曰:「俠前後所言,皆馮京手錄禁中事,使王安國持示導之使言也。」京與惠卿同列,議多矛盾,惠卿諂事荊公,為安國所疾,屢諷其兄不寤,故惠卿並中之。京一日早朝,留身奏事,上問:「卿,大臣,知朝廷有不便事,何惜自言,乃委令鄭俠入文字?緣小官論列朝廷大事,理自不順,略行貶竄,物論甚不然。」京惶駭對曰:「臣與鄭俠素不相識。」上方疑之,御史知雜張琥劾京備位輔弼,乃結交小人,使謗訕朝政。京奏鄭俠去貶所未遠,乞追回對証,使虛實有歸。遂付臺推勘。俠行至太康,忽見奉禮郎舒亶來搜衣橐【一六】,橐中有銀三十兩,乃王度支克臣所贐;又得諫疏二帙【一七】,皆先朝名臣奏矒及韓、范、司馬等所言新法不便事,題曰「楊君所贈」。楊君者,名忠信,時為御史臺知班,嘗應四月一日詔書言新法不便,俠監門日,忠信來謁,曰:「御史臺職在諫爭,皆緘口不言,足下一監門爾,乃上書不已,是言責在監門而臺中無人也。」探懷中書授俠曰:「以此為正人助。」是時,御史皆惠卿黨,必欲文致京與安國之罪。京素不識俠,見其數言事,屢對判檢院丁諷稱之。俠每遣門人□無至詣檢院投匭,輒咨嗟曰:「當今臺諫不言,鄭監門乃能屢入文字邪!」且為無至言馮參政再三稱獎之語,然實未嘗使安國傳道禁中事,諸所從得,乃內殿崇班楊永芳語也。先是,永芳與俠鄰居,每言新法不便,且憤大臣誣罔之語,多為俠發之。俠罷門局時,于太廟街行,邂逅祕閣校理王安國,安國馬上舉鞭揖俠曰:「賢可謂獨立不懼。」因隨俠至所居,借前後奏草,俠答以未嘗存留,安國言:「亦見閣下與家兄書,家兄主張太過,雖安國之言亦不見聽,況閣下乎?」俠曰:「不意丞相一旦為小人所誤,以至於此。」安國曰:「是何為小人所誤!家兄所見不同,自以為人臣子,不當避四海九州之怨,使四海九州之怨盡歸於己,方是臣子盡忠于國家。」俠曰:「未聞堯、舜在上,夔、契在下,而有四海九州之怨。」安國以為然。至是赴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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