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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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逃戶來歸,至是,欲請和故也。其兩戶乃新招到,曾體問不願歸者,其十五戶蓋治平間所招不經體問者。王安石言:「訪得王廣淵,既退還西界礓石、鬧訛堡地,給田與熟戶數少故逃去。」馮京曰:「西人或有謀,當是怨彼背叛,故送來令我殺之。」安石曰:「西人不候理索,送來乃得計。」上問所以措置,文彥博曰:「兩戶新經體問,自合依法【一一】。十五戶除頭首外,可矜貸配近裏。」安石曰:「兩戶誠合依法,然法皆斬,謂宜貸其女弱。若彊壯要走,女弱何緣不隨?徒行誅戮,有損仁政。餘十五戶必廣淵措置乖方,給地不足,致其逃叛。此事但可責廣淵,恐十五戶不須行法。」上曰:「若釋之,今後逃叛何可復禁?」安石曰:「但顧我恩信方略如何,不在誅戮此數十口,然後能使人不逃叛。」上曰:「西人將銀彩來招去,亦未必是廣淵措置乖方。」安石曰:「此事難根問,然付以一路,若能檢御,何緣致得人走投外界?但根問必見詣實【一二】。」上曰:「已令李憲體問,且指揮未得斷遣,候李憲體問到商量。」安石曰:「十五戶必然措置失所故叛,並合責廣淵。若體問見失所之狀,因而撫存此蕃戶,給足田土,只令在邊居住,彼既為西人執送,必無復叛之理,既自謂必死,蒙恩更生,則必有如報秦穆公食駿馬之志。兼其餘蕃戶見朝廷待之如此,豈不感悅?不然,徒誅戮此輩,有傷仁政,于邊防大計實無所補。」上悅。李憲後來體問如何,當考。
甲子,詔河北軍馬番上河東屯戍者,二年一替。舊制,河北軍馬不出戍。上慮其驕惰,乃命更去于河東駐泊,而減更期一歲以優之。
賜江南東路轉運副使韓鐸、新權提點刑獄張稚圭銀絹二百,以提舉開江寧府張公凸上欒家磯、馬鞍山河道故也,仍降詔獎諭。
乙丑,權鹽鐵副使、兵部郎中陳經知潤州,度支郎中、同知審官西院王克臣權發遣鹽鐵副使。經以病求出,王安石請用羅拯代之,上欲且留拯為發運使,曰:「克臣可代經也。」安石曰:「善。」
詔近遣董詵相度添填河東馬遞鋪兵士,趙子幾、蔡天申相度京西差役【一三】及案視水利,並令體量逐路監司、提舉司有措置不如法及弛慢不職事以聞。董詵是何人、何官,當考。
詔環慶荔原堡、大順城降羌每口給地五十畝【一四】,首領加倍,不足,以裏外官職田及逃絕田充,又不足即官買地給之。王安石以環慶奏臧嵬等給田圖進呈【一五】,曰:「雖見圖,然無由知臧嵬等所得地足與未足。據所給價錢,即是非良田【一六】,恐未足存濟。今臧嵬等自拔內附,若令失所,即恩信不孚,于邊事所損不細。臣以謂倍以錢買蕃戶地,多給與頃畝,須管優足;未買得地,即且振以糧食,令無失所。況見在人只數百口,不及千口,就以千口計之,每口除見地外歲給兩石物,一歲所給才二千石;倍價買地,不過費數百緡。」或疑無地可買,安石曰:「若以倍價買,必可買,料邊人亦必有典賣地者,今以倍價招之,何患無地?」上以為然,曰:「須明說與王廣淵,彼不知朝廷意如此,即不敢如此擘畫。」此月七日、十五日、十七日。
知雄州張利一言:「遼人修城隍,點閱甲兵,必有奸謀,宜先事為備。」上曰:「彼或為自防之計。」王安石曰:「誠如此。無事而使人疑之,殆也。若因此更示以繕完點閱之形,則彼以我為真有謀彼之心,更生其計。惟靜以待之,彼將自定也。」此十七日事。 丙寅,詔西作坊鑄京師諸門銅符契三十四。令三司給左契付諸門,右契付內鑰匙庫,依法勘同請納;其開朝門牌六面,亦隨銅契發放【一七】。上以京城門禁不嚴,素無符契,命樞密院約舊制更造銅契,中刻魚形,以門名識之,分左右給納,以戒不虞,而啟閉之法密于舊矣。兩紀並書此。
丁卯,詔太子中允、館閣校勘陳侗同判登聞鼓院,罷樞密院檢詳,以御史張商英言「侗行能不足,宮邸有妻族之親,每休沐相從,宴飲無度」故也。
試國子四門助教張延年換額外翰林醫學,特免試,從岐王顥請也。詔自今陳乞醫官院職名,不許免試,上以醫官免試容有倖進,故申嚴舊制。
王安石惡李評,必欲去之,既辨其上壽新儀不可用,謂閤門吏不當劾,而閤門吏因言評所修新儀率不可用,遇不可即擅改非一。于是,中書取新儀看詳,其間如改元會殿前三帥起居等皆非是。及三帥論其不可,評乃擅令用舊儀而不奏,至中書責問,仍迫取吏人狀云「使副已令申舉」,然至今不曾申舉,吏又云「實未嘗見使副指揮」。又沈衡判刑部,評已令告謝,及杜紘判刑部,評乃止之,中書詰其故,輒抵云「儀制在中書,無所檢用,方欲申稟」,然中書先所取儀制乃其副也。安石具以白上,曰:「評誕謾大抵類此。前改蔡挺文字,猥云吏人不言,臣聞評擅改使副文字多矣。陛下以為不可,即歸咎吏人不言。」上曰:「評所改,皆非使副簽署者。昨改蔡挺文字,則吏人狀謂評果不知。」安石曰:「吏人狀安可為據?大臣尚畏評中傷,不敢與校,何況吏人,豈敢證評不直?」上曰:「人中傷評者卻多,如御史言評與□充結親,評與充乃不成親。」安石曰:「御史言事誠疏略,又非特此一事。然漢元帝以劉向、京房疏略,遂信石顯為忠。今評欺罔狀明甚,陛下但推鞫,即評雖巧說【一八】,亦必不能自蔽。」上曰:「第恐評有說。」安石曰:「陛下若偏聽則評必有說,若推鞫則明見欺罔之狀。」上曰:「元會事已多時。」安石曰:「事固多時,中書久未進呈者,正為無因耳。而評乃因杜紘事反誣中書久留儀制,故不得不以聞。評欺罔如此,又安可縱!」上曰:「此誠有罪,令送宣徽院取勘。」已而上批:「閤門失檢點三事,尋召問評等,更無他辭,並各引罪,縱加推鞫,不過如此。其狄諮【一九】,張誠一止是偶失點檢,罪可矜恕,皆由評故,致此滋蔓,若不罷去,事必愈多,煩費推求,何日窮己?可令評更不管勾閤門事,餘悉放罪。」七月戊戌當考。要錄云:安石曰:「評所定閤門儀制不可行。」上心主評議,安石力爭,上終右評。評擅改樞密副使蔡挺文字,安石指此證評為欺,上曰:「豈以評為忠良,但人難求備。如評肯盡力亦少。」安石曰:「既非忠良,蔽欺陛下耳目,豈可不略檢察,必破去之?」至是,上乃令評更不得管勾閤門。
己巳,王安石謁告,上令馮宗道撫問,安石因附表劄請解機務,上復令宗道齎手詔封還表劄,趣安石入見。 大食勿巡國使辛押陀羅進助修廣州城錢糧,仍乞統察蕃長司,詔勿受其狀,令廣州相度所乞以聞。是年月【二○】,勿巡國入貢,大食國不與焉。辛押陀羅乃勿巡使者,不知何故卻稱大食勿巡?會要于大食國亦載此,時政記同,當考。 辛未,詔雄州兩地供輸戶,凡有科率名件,並依舊例,不得令帶納椓箔及增他賦。
詔荊湖路轉運副使孫珪、江南東路轉運副使韓鐸等可並降敕獎諭。初,諸路廂軍沿五代舊制,軍額參雜,請給不一,上命樞密院合併,而鐸等以兩路廂軍合為一軍,最先成書故也。
是日,王安石入見,上怪安石求去,安石曰:「疲疾不任勞劇,兼任事久,積中外怨惡多。又人情容有壅塞,暫令臣辭位,既少紓中外怨惡,又上下或有壅塞,陛下可以察知。若察知臣不為邪,異時復驅策,臣所不敢辭也。」上曰:「卿從來豈畏人怨惡者?人情有何壅塞?卿心別有所懷,何不道?」安石曰:「臣所懷具此。」上曰:「得非為李評事?評自言閤門事偶失提掇,便致失事,今既有失檢點事,固合勘。」安石曰:「臣所懷具如奏狀所陳,非有他也。」上曰:「卿無乃謂朕有疑心?朕自知制誥知卿,屬以天下事,如呂誨比卿少正卯、盧杞,朕固知卿,不為誨所惑,豈更有人能惑朕者?朕于卿斷無疑心,即不須如此。」安石曰:「臣平生操行本不為人所疑,在仁宗朝知制誥,只一次上殿,與大臣又無黨。及蒙陛下拔擢,曾未及一兩月,初未曾有施為,呂誨乃便以方盧杞,就令臣所存如杞,亦須有所施為,其罪狀明白,乃可比杞,今既未有一事,便以比杞,此不待陛下聰明然後可知其妄。若任事久,疑似之跡多,而讒誣之人,材或過于呂誨,即臣未敢保陛下無疑也。」上曰:「呂公著與卿交遊至相善,然言韓琦必以兵討君側惡人,朕亦不為公著所惑。」安石曰:「公著此言,亦非特陛下聰明然後可辨;明明在上,豈有如此之理!」上曰:「卿知性命之理,非有心于功名爵祿。然君臣之義,卿必不廢。朕于卿未有失,卿又實無病,何緣便有去就?」安石曰:「臣非敢言去就,但乞均勞逸而已。」上曰:「卿之所存,雖朋友未必知。至于觽人見朕于卿相知如此,亦皆不知其所以。朕與卿相知,近世以來所未有,所以為君臣者形而已,形固不足累卿;然君臣之義,固重于朋友,若朋友與卿要約,勤勤如此,卿亦宜為之少屈。朕既與卿為君臣,安得不為朕少屈?」安石曰:「臣荷陛下知遇,固當以死報陛下,誠以疾病。又古今異宜,大臣久擅事未有無釁者,及其有釁然後求去,則害陛下知人之明,又傷臣私義,此臣所以不免違忤陛下。」上曰:「周公為成王所疑,故逃居東,及成王不疑則歸周。縱朕于卿有疑,今既相見無疑,卿亦可止。」又曰:「如亢瑛至微賤,尚敢言卿,上下何由壅塞?卿不須慮此。」安石固乞退,上固留之,比三四退,上又固留,約令入中書不復乞。安石曰:「日旰不敢久勞聖體,容別具奏至中書。」遂出,復具劄子乞罷。上令馮宗道齎手詔封還劄子,曰:「卿已許朕,何故又入?以卿素守,豈可食言也?」安石復具奏,而閤門等處皆有旨不許收接安石文字。陳瓘論曰:熙寧八年,安石再為宰相,其年七月,頒三經義考天下。當是之時,安石與呂惠卿同在中書,已反目而不相語矣。明年,神考以御史中丞鄧綰姦回頗辟,怒而出之,安石求去,亦不留也。觀其人,讀其書,不論其時可乎?臣今取三經義考安石及雱解經之微意,先論其時,然後以日錄合之,譏薄之言藏于經義,詆誣之語肆于私史。追思神考所以眷待安石之意,臣能流涕而已矣!雱所撰書義,以謂聖人君子不可疑而遠之也,疑而遠之則違天矣;又以謂人君不明,可惑以非義,則于周公忠聖不能無疑;又以謂成王不明,為小人所惑,故疑周公;又謂成王易惑,疑忠聖之人。而安石所撰士師八成義【二一】,以謂守正特立之士,以邪誣而不容于時,此禍本之所注而大盜之所以作也。蔡卞繼述之說,其本在此。守此意者謂之守正,不然則指為邪朋;立此說者謂之特立,不然則指為流俗。非我類者皆邪朋也,異我說者皆邪誣也。于是,用其所謂守正特立之士,廢其所謂邪朋邪誣之人,從而喜曰「禍本消矣,大盜息矣」。此卞之所謂國是也。人主不得違,同列不敢議,惇、布在其術內而不知也。臣昨在諫省,嘗進中說一卷,但論蔡卞力主安石;及觀日錄,然後知罪乃始于安石、王雱假詩、書以文其姦。安石托聖訓以肆其詆,三經、日錄誣偽相應,蓋雱以易惑之語誣薄神考,所以甚明其父之忠聖而不可疑也。安石自聖,遂以其詐悖之身僭比周公,而以含糊不分明之語上詆先烈者,不可一二數。聖主繼志述事,事亡追遠;三經包藏之說,日錄誣訕之言,其亦忍聞之乎!向使安石不著日錄,則私意之在三經及他書者未盡露也。今三經、日錄前唱後應,枝葉粲然,非無文義,而大理乖舛,奸名犯教,習用其說者終為身患。臣于王氏之學,安敢無改往自新之意也。陳瓘尊堯餘言曰:臣竊考日錄,安石書神考聖訓曰:「所以為君臣者形而已,形固不足以累卿。朕既與卿為君臣,卿宜為朕少屈。」嗚呼,果自神考之訓乎?托訓如此,縱而不辨,臣恐自今以後,事君以形者顰笑進止,皆無真實之心矣;自尊大者驕很傲上,皆有難屈之氣矣。此等托訓之言,為臣子者安可以不辨哉!
壬申,上又令勾當御藥院李舜舉召安石入見,安石欲附舜舉表劄,舜舉不可乃已【二二】。
癸酉,安石自齎表入見,上不肯視,復以授安石,敦譬令就職,曰:「朕自得卿文字,累日惶惑,卿且念朕如此。」安石固請,勿許,是日早出。 屯田員外郎高旦罷將作監丞,送審官東院,以御史張商英言旦不治職事、多遊權門故也。晁補之銘旦墓。
成都府、利州路走馬承受潘孝和言:「屯駐雄威兵樂昇、王慶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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