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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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訖時間 起神宗熙寧五年七月盡其月   卷  名 續資治通鑑長編卷二百三十五   帝  號 宋神宗 



    年  號 熙寧五年(壬子,1072)   全  文  秋七月己卯,兵部郎中韓縝【一】為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初,議用縝,王安石請與修撰,上曰:「縝亦無大罪,今復待制如何?」安石曰:「縝虐殺一命官【二】豈得無大罪?姑埙赦乃復,亦不為晚。」上曰:「秦州因循弛慢,縝獨盡力。」安石曰:「『惟辟作福』,若陛下為其不因循特與之,則惟陛下命,但恐不免致人言耳。」上曰:「致人言柰何?」安石曰:「陛下既為其不因循特與之,則不可因人言卻改易。」上曰:「善。」



    權提點成都府路刑獄張唐民提舉保甲。存此要見成都路時已行保甲法。  辛巳,詔河北西路馬軍新額已足,如有人材及等樣,自願置馬投充者【三】,並特招刺,候有闕撥入額。



    壬午,詔以榷貨務為市易西務下界【四】,市易務為東務上界。



    詔開封府日推判官一員監勘公事,以御史蔡確言:「府中每有訴訟,官吏止略取問,而所不能決者即付司獄,謂之入紗子。鞭笞束縛,既得以自專,往往顛倒曲直,使無罪誣服,一有躀異,復加鍛鍊,益甚於前。陛下仁愛元元,去其疾苦,欲使窮陬遐服,政平訟理,而近在京師,咫尺觀闕,民冤吏橫如此,安可不加整治?」故有是詔。



    確又言:「權京西轉運使□幾復在部二年,因循不職,舉動驕恣,觽所輕鄙。去夏巡歷至許州陽翟縣,寓止程戡家,戡之諸子皆出官,惟戡寡妻與婢妾同居。幾復託以連姻,留飲數日,沾醉失度,顛倒衣冠,道路傳笑。是時權提點刑獄賈青至彼,亦預其會,乞加顯黜。」詔令京西北路相度,差役官蔡天申體量以聞。朱本云係進呈訖無行。合刪去。



    樞密院傳上旨,令中書改保甲上番法,十日為一番【五】。王安石言:「保甲十日一番,須一年餘八月乃當一番【六】,若令一月一番,即番愈疏。又昨百姓投狀,或乞半月,或十日一番。既指揮十日一番,今才上番,便降指揮令一月一番,即恐百姓為人扇惑,以為初令十日一番,今才上番,便令一月一番,相次又當令長上番,相次又令刺手而為兵【七】,即恐有髃聚訴免,且乞十日一番。當此時,不從則背約失信,從之則上令不行。謂宜令十日一番,候其習熟,然後徐與商量。緣將來弓手亦可罷,以保甲上番代之,一弓手之給,可給兩人上番。又四城外巡檢尚有四千人,候保甲漸成就,亦可以保甲代之。至時乃與議增上番日數,亦恐須分閑要月分,閑月即令上番二十日或一月,農要之月即令只上番十日。」上曰:「只恐上番日少,教閱難精熟。」安石曰:「今保甲法大閱藝事八等,有等第免夫、體量草及免役錢;指揮上番,又以事藝較取錢物;凶年又以事藝得斛岗賙給,人自競勸,私習事藝,不必上番然後就學。今設科取學究,學究用功至多,然不煩驅就官學,人自競勸者,設利以誘之而已。臣愚以謂保甲數年,非特其藝勝義勇,必勝正兵,緣正兵雖拘之教閱,然挽彊不及等,即自絕於進取,其教閱但應官法而已,非有勸心也。今保甲人人有勸心,此所以終能勝正兵也。」上悅。五年七月,初議令保甲代巡檢兵上番,其上番的時當考。



    先是,知制誥、判司農寺曾布言:「陛下幸使田里之人,因其暇日肄習武事,而推恩獎其能者,賜金復役,蠲其常賦;又擇其藝之優者親臨閱試,升之班籍,以備官使。故不待家喻戶曉而人人自奮,以技相高,驩然趨赴而莫之能禦,畿內盜賊為之衰息,老姦宿惡更相檢察而無所容。近日保戶數以狀請縣,願分番隸巡檢司習武技,提點司以聞朝廷及司農寺,而未敢輒議。臣伏思三代以還,比、閭、族、黨之法既壞,後世有為之君,思有以及此而未能也。陛下下尺紙之令,不動聲色,而期月之閒,其效如此,因民之欲而節文之,使至於成就,其有助於治,豈曰小補之哉!王道之政,未嘗不繇此始也。臣願下提點司及臣章送中書詳審,如可,願付司農具為令。」於是,詔:「主戶保丁願上番於巡檢司者,十日一更,疾故者次番代之,月給口糧、薪菜錢,分番巡警,每五十人輪大保長二、都副保正一統領之。都副保正各別給錢七千,大保長三千。日教閱,夕比之,當番者毋得輒離本所。捕逐劇盜,雖下番人亦聽追集,給其錢斛,事訖遣還,毋過上番人數,仍折除其上番日。巡檢司量留廂軍給使,餘兵悉罷。應上番保丁武技及第三等已上,并記于籍,遇歲凶,五分已上者第賑之,自十五石至三石。」尋又詔尉司上番保丁如巡檢司法。尉司上番如巡檢司法,本志係之十一月,今不別出。曾布云云據兵志,係之五年。按布知制誥在四年七月,今因密院傳旨改法附見,當考。



    王安石白上:「高遵裕欲以團練、正刺史招木征,可惜。如此,木征自以素倔彊,又已是刺史,縱就招納,必索姑息難驅策。不如厚以官職、財利招瞎藥、都克占等歸漢,即木征坐可禽取。如此,威申於夷狄,而瞎藥、都克占輩以恩澤易駕馭驅策。然此事但可以意喻韶等,令相度隨機經畫。」上令召遵裕商量,然後指揮。上曰:「諒祚亦非常人,本待用大兵脅屬西羌,城武勝軍,適會其死。」安石曰:「諒祚誠亦豪傑,誅鄂特彭,非有威斷豈能辦此?又收納中國人,與之出入,起居親厚,多致中國物以娛其意,此非庸人所及。」文彥博曰:「諒祚所收,不過中國之棄人,如景詢,何足道?」上曰:「與諒祚謀城武勝者,景詢也。秦州自來常是前兩府或兩制作帥,何嘗能謀如此事。」文彥博又曰:「如鄂特彭事,亦非好事。失人心,上下乖離,然後有此事。」上曰:「鄂特彭之彊,非諒祚所致也。」



    癸未,內侍押班、河北同提點制置屯田使李若愚提舉奉天寺,以左騏驥使、廉州團練使閻士良代之,若愚以疾請也。御集:七月十七日,契勘轉官。十月十四日,又十七日,又二十七日,當考。



    詔自今宗室過失,犯杖以下委宗正司劾奏。



    甲申,寶慶公主薨,輟視朝。公主,上第二女也,母曰婕妤張氏,生三歲而薨,追封□國公主。



    戊子,遣御史蔡確劾秦鳳路經略司、緣邊按撫司互訴事于秦州。朱史云:以前勘官杜純丁父憂,故再遣確。按:王安石欲變純所劾,故再遣確,純雖不丁父憂,固亦當罷去。朱史似為安石諱也,今不取。



    詔:「雄州歸信、容城縣弓級,自今無故不得鄉巡,免致騷擾人戶。遇探報有北界巡馬過拒馬河,即委縣官相度人數,部押弓手以理約攔。」從經略使孫永請也。時北人涉春月創遣巡馬越拒馬河,而永奏以為北人苦鄉巡弓手,故增巡馬,若罷鄉巡則巡馬勢自當止,朝廷從之。先是,王安石謂鄉巡弓手實無所濟,但有騷擾,若都罷,邊界自靜。上曰:「前約彼無過河即罷,彼未肯報。」安石曰:「我約彼巡馬不來即減罷弓手,彼約我減罷弓手即巡馬不來,兩相持,所以不決。今我不須問彼來與不來,但一切罷鄉巡弓手。彼若引兵過拒馬河,亦不須呵問;彼若鈔劫兩屬人戶,自須徑移歸【八】,徐理會未晚。料彼非病風狂,豈可非理自騷擾鈔掠兩屬人戶?若不鈔掠兩屬人戶,又必不敢攻取雄州,任其自來自去都不省問,復何所爭校?」馮京曰:「如此,即彼須占卻兩屬人戶。」安石曰:「必無此理。然兩屬人戶才四千餘,若朝廷有大略,即棄此四千餘戶,亦未有損。」上曰:「要是吞服得彼,即棄四千戶何傷。」安石曰:「陛下富有天下,若以道御之,即何患吞服契丹不得?若陛下處心自以為契丹不可吞服,西夏又不可吞服,只與彼日夕計校邊上百十騎人馬往來、三二十里地界相侵,恐徒煩勞聖慮,未足以安中國也。自古四夷,如今日可謂皆弱。於四夷皆弱之時,小有齟齬,未嘗不為之惶擾,若有一豪桀生於四夷,不知何以待之!」上曰:「今契丹主雖庸,然所憑藉基業大。」安石曰:「若無操略,國大適足以為之累,緣大物大材不能運故也。彼國大,非吾所當畏。」已而雄州又言:「有兩逃軍報北界,云南朝欲以九月十日發兵二十萬取燕京,契丹見聚兵二十萬防托【九】。」僉曰:「契丹倉卒點集二十萬亦難,必無此理。」安石曰:「契丹已聚兵二十萬,未必然;然疑我侵取其地,因蒐閱點集,恐或有之。蓋聞朝廷經略即不能無疑,又為逃軍所誤,則宜其儆備也。」上以為然。安石又曰:「今河北將帥,未有可以待警急,即恐未能勝景德時。自古論彊弱,以將帥為急,今河北將帥,孰為勝王超,傅潛輩?」上曰:「王超當時持重不出,不為失計;若出戰不勝,即契丹更無後顧矣。」安石曰:「河北既如此,若使契丹疑我有侵取之謀,因儆備蒐閱,訓練兵馬,既奮之後,又使人諜知河北空虛,稍肆陵侮,即未易枝梧,雖上憑聖算,期於不能為大患,然亦不得不以為念。」馮京曰:「契丹孱弱,安能舉事?」安石曰:「契丹主自即位以來,雖未見其材略如何,然能保守成業,不失人心。若使其儆備蒐閱訓練,要非中國之利。」上曰:「然。」安石曰:「既知彼如此非我利,即於小事不宜與爭,以生其疑隙。如鄉巡弓手,便合與罷。昨見雄州奏分人戶差役,中國所占戶多,北人所占戶少,臣以既是兩屬戶,若要分,宜與平分,分外占得十數百戶,於中國有何利?徒使其有不平之心。又中國每見契丹,好生事爭彊之狀。又如爭鄉巡弓手,朝廷但見邊吏奏北界差巡馬過來生事,北界亦必但見邊吏奏南朝添差鄉巡弓手生事。」馮京固爭,以為徒罷鄉巡不便。上從安石言,令樞密院降指揮罷之,文彥博等乃議相度約攔如前詔。詔出,上復令追還,同中書別進呈。會孫永奏至,與安石議略同,安石力主之,上令盡罷鄉巡弓手。安石曰:「甚善。兩地供輸人戶為弓手所擾,極困弊,以內地料之,若差弓手在村,必不自備糧食,決至騷擾村民,料彼巡兵更甚,如此即人戶困弊可知。」彥博等與京皆以為如此盡罷,恐兩屬戶為北人所占,若向時放稅,便為北人所收,不可復取。安石曰:「時異事殊,即應之不可一揆。今觀北人惟欲無事,非敢倔彊也。如占差役人,則我占人數比契丹所占甚多,然契丹乃欲依見在所占人分定。如巡馬來,輒言南朝若罷鄉巡弓手,則巡馬更不過河。既前此無之,近乃增差,則生事之端在我邊吏,非關契丹敢為非理。今但罷鄉巡弓手、更鋪,北人必不差巡馬過河。假令已罷鄉巡弓手,北人尚差巡馬過河,我都不與計校,於事體有何所傷?欲令縣官部轄弓手約攔,臣愚以為亦不須如此,任彼巡兵過河,我都不問,彼必不敢寇掠人戶,即彼巡兵雖來,有何所利?」彥博等與京僉以為恐彼遂占兩屬人戶,安石曰:「今兩屬人戶供兩界差役,若彼要盡占人戶供差役,令我更不得差役,即方占得兩屬人戶,料彼未肯。如此即全無理,雖用兵與爭,亦所不免;若不如此,即如何占得兩屬人戶?俟彼待我罷卻鄉巡數月之後,彼巡兵尚來不止,即兩縣人戶亦皆德我而怨彼,以彼為曲,以我為直,然後因其使來,語之以此,料契丹主亦必不容邊吏如此非理生事也。」彥博等固以為不可不約攔。上從之。朝廷既罷鄉巡,而北界巡馬亦不為止,盜賊滋多,州縣不能禁。巡馬亦不為止,而盜賊滋多,州縣不能禁,此墨本舊語,蓋因密院時政記也,朱本遂削去,今附存之,庶不失事實。會要邊防所載,亦與墨本舊語同,朱本輒削去,蓋為安石諱爾。孫永傳:敵緣趙用事聚兵連珠等寨,□四十里,永勞而遣之。獨不載請罷鄉巡,當考。據安石日錄所云,則約攔等語十二日竟如安石議削去,而實錄、朱本云從密院所請,似與日錄異,當考。閏七月九日,張利一奏可參照。



    王韶言討蕃部蒙羅角,以其搶奪西域般擦,又不肯內附故也。文彥博曰:「追究前事,恐新附蕃戶驚疑。」王安石曰:「以其不內附,故討其搶奪;若內附,必不追究前事。」上曰:「結□叱臘是也。」蔡挺曰:「新附不宜數有誅討,必致驚疑。」上默然。樞院退,王安石曰:「上討不附,乃所以結固附我者,恐王韶必知出此。」上以為然。



    己丑,知河中府潘夙言:「前知猗氏縣、大理寺丞徐濟因考訊賊李均致死勒停,濟治縣廉幹,偶以公坐停廢,本自北界歸朝,今貧瘁不能自存,乞賜牽復。」詔復濟見在官,與小處監當。  庚寅,編敕所奏諸禁軍逃走捉獲斬,在七日內者魜一等,刺配廣南牢城;首身者杖一百。從之。舊法五百料錢禁軍,逃者滿三日處死,初改為十日,上疑其□,曰:「祖宗立法恐有意,蓋收拾天下無賴,教之武藝,若不重法繩之,即生亂故也。」王安石曰:「所以重法繩之,懼生亂也。今所懼者,相結逃亡為亂而已。緣二者又已有重法,若不相結逃亡,又非逃亡為亂,而逃者雖貸其死,必不能生亂,況又滿十日即不免死耶?且禁軍所以逃走;欲免為軍也,其心必不欲止逃十日而已。然則,雖加七日然後死,軍人必不肯以此競逃走;而臣愚以謂無生亂長姦之實,且足以寬可矜之人。」文彥博曰:「祖宗時,才逃走一日即斬,仁宗放改作三日,當時議者已恐壞軍法。」安石曰:「仁宗改法以來,全人命甚觽,然於軍人比走舊不聞加多也【一○】。」上曰:「祖宗時用兵,故須嚴立法。仁宗時天下無事,自當改之。在真宗時,已當如仁宗時立法矣。」安石曰:「誠如此。國初接五代,四方皆畔渙之國,山澤多亡命不從招喚之人【一一】,則逃亡禁軍易以投匿。今逃亡亦自易為捉獲,即立法不當如國初時也。」彥博固言:「軍法臣等所當總領,不宜輕改,恐如前代消兵或能致變。」安石曰:「蕭俛時天下兵至多,民力不給,不得不議消減,但當時措置失當,又幽州送朱克融等,乞各與一州,勿令歸幽州扇觽為亂,而朝廷乃令克融等漂泊京師,久之不調復遣歸,此克融所以復亂河北也,亦何預消兵事?」上乃令減為滿七日,故有是詔。墨本無此。據晁補之作杜純行狀,此議乃出於杜純,純先為編敕所刪定官故也。



    太子中允、祕閤校理、管勾秦鳳緣邊安撫司王韶為右正言、直集賢院,權秦鳳路鈐轄、閤門通事舍人高遵裕為引進副使,落權字,進士王夏為江寧府法曹參軍。韶等並以招納蕃部特推恩,而夏者,韶母弟也,始議推韶恩,官其子,而上欲慰其母心,故先及其弟。始欲轉韶兩官,以太常博士直昭文館,王安石曰:「韶功大,恐博士未稱,宜與司諫、正言。」上從之。上又言:「高遵裕欲得一職名。」安石問上:「不知何等職名?」上曰:「欲得御帶。」文彥博曰:「御帶須帶總管方除。」蔡挺曰:「此是要為將來總管資基,兼自總管便作管軍。」安石曰:「元贇昨來亦得御帶,與總管不相須。若除管軍,自繫朝廷拔擢,不作御帶亦不妨管軍。」彥博曰:「元贇是諸司使,若要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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