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六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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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之,非安石也。」惠卿曰:「安石每與陛下說開闔通塞,以為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慮者,開髃枉之門。安石卻會不得此事,致來人語言,自古只有人主堂陛隔絕,人情難通,即聽讒納譖。安石尚聽讒納譖,每日只被呂嘉問、練亨甫幾箇圍合了【六】。練亨甫東面一向守卻王雱,呂嘉問才不去,便守卻安石,其餘人更下語言不得。昨安石初到,臣請去位,陛下以為安石莫疑否?臣猶以為不然。及臣再求去位,陛下云:『安石莫不忘卿否?』臣再三以為無此。今觀安石如此,方知聖意無所不通,卻是臣弟兄純不思至此也。前後見陛下,十分須留一二分不盡,臣數以為言,必是陛下別有見得處,遂乞在告。」上曰:「卿實有病否?」惠卿曰:「實有病。」上令以狀送中書。惠卿既在告,繼下鄧綰章,不旬日,惠卿罷政。惠卿在告,緣與王安石爭改經義事乞去位,未許,因歷陳安石之短,乞在告。上乃許之。實錄並不載,今取家傳附惠卿自辨析後。自「豈至如此」【七】下,又取惠卿日錄所載修入,凡二百七十六字,此可見小人離合情狀,不可刪也。又日錄:八月二十四日進呈刑房具到兩浙轉運司體量王子京、子韶不當事,上曰:「如此,即是轉運司不合體量。」余曰:「臣前日因節出案內事節,可見子京、子韶無可恕之情,運司無可怒之理【八】。」王子韶,元初子京出頭子差人買板,豈可只於子韶處取覆?一家買板葬父,無不知。又自熙寧六年正月初九日下縣買板,板主不在,只於看守人處取來,直至七年八月板主回歸來,說道「此板直三四十貫錢」,行人方經縣論訴,乞定奪。本縣差兩番行人,並作三十貫,令本縣行人甘認填還。至十一月,縣中行人經州陳狀,卻是先行遣柳行人下縣買板。知州理斷,稱此板只直十五貫文。余曰:「直至推院方勘稱本縣行人為嫌。州中下縣收買,所以大估價錢,即當時此事諠鬧可知。元條既許體訪,即訪聞無不可知之理。前日見王安石,安石果言張靚等言安石與臣同在條例司,嫌子韶,所以如此。不知在條例時嫌子韶則甚?嫌子韶,自是批出來,外持守正之名,內懷朋姦之實。罷臺官干他別人甚事!大凡心有可疑,即不得其正。臣因問安石,昨來子韶為不葬父,被張商英言,遂罷湖南運判,知高郵縣,不知希阿誰指?如此,張靚亦是曉事底人,豈肯說與人,道我希執政?如此不足信。」上曰:「恐無是事。」安石曰:「子韶之言固不足信,前見呂惠卿要衝替王子京。」余曰:「固不曾要衝替王子京,只是言不當勘轉運司。」上曰:「子韶誠可罪,子京不知,運司不合不取案看。」石又言:「運司不合體量子韶崑山縣事,乞衝替不當。」余曰:「誠有過當之辭,但子韶為知縣卻差手下廳子充青苗庫子,誠不得。」石曰:「無條不得差廳子【九】。」余曰:「廳子自是三貫文雇,手力自是四貫文雇,自然不合差假。如差鄉書手充青苗庫子,豈須一一有條不得差方是違條。」上曰:「庫子是優饒差遣,到了不合差廳子。然買板事卻是子京不知。」王珪曰:「且令分析。」上曰:「好。」余曰:「本房稱王子韶合取旨。」上曰:「子韶此事誠是不得。」石曰:「已該赦。」按:王子韶責上元知縣在熙寧三年四月二十二日,其五年八月二十六日除湖南運判,十月六日又責知高郵,後改宜興,又改常熟,九年七月二十二日乃除永興等路提舉折納。不知六年正月初九日下縣買板是何州縣?既委浙漕體量,當是常州或是蘇州也。王安石卻稱崑山,不稱常熟,不知何故?恐是傳誤,更須考詳。又日錄:九月十六日進呈前後與安石所爭事目,余曰:「只如王子京事,伊元初斷子韶依斷,王子京令大理寺更不收不覺察罪【一○】。臣說與堂後官,王子京弟兄商量買板葬父,自熙寧六年正月買板,次年十一月行人猶理會陪錢,卻只收不覺察罪,己是情理輕,卻令除落。又子韶託官員下縣買物,令人陪錢,如此依斷,莫輕否?莫將聚廳處商量,不知堂後官去他處說什麼?」安石更不商量,遂大怒言:「張靚、王庭老體量他不當,須要將上取勘,叫這漢一年閑住卻添支,不知受底人苦,自總會他不得。」比至將上,安石乞取勘,臣以為不當取勘,陛下頗助臣說,遂得旨令本房做文字。本房做到狀將上,臣讀見與案內事節不同,問安石曾見案來否?安石言已見,臣道見來便得。見他怒,不敢與他議,將上。除臣道理不是處,即對陛下開陳其不實處,稱買板頭引是子韶一面指揮,據案卻是子京出頭引之類,即不欲盡說。陛下必須罪檢正官。既罪檢正官,是他須閉門閉戶,便喚道臣趲逼他。然陛下以其理未當,故不許將下來。是他又令本房做白劄子,依前與案內事節不同,如秀州前後行人等狀,並只稱王太丞買板,元不曾指說王子京。緣所稱王著作、王提舉便是王子京。雖無陪錢三十貫事狀,緣累次估作三十貫,並不聲說。又稱無不得差廳子充青苗條貫。廳子、手力雇錢既不同,又是祗應人,即自不合充受納庫子。應不合差之人,豈須一一有條貫指揮?又同共商量買板葬父母,卻稱係各居,兄更無不覺察罪。又只有不合差弓手催免役錢并支青苗,不覺察書手乞覓人戶青苗錢,該赦衝替體例,獨無此體例,緣不合差弓手催免役錢,便可比差廳子充庫子,不覺察廳子取受。其於不覺察鄉書手,豈得事事一般,方得為例?臣略說指一兩事與他,他又怒。王珪遂勸令且休,將上更商議。臣遂說與安石:「莫相公未見案節子細?待節出案內要節,相公看過,如實有可怒情節,即取勘。」遂節其數段,以見子京、子韶無可矜之情,而張靚、王庭老無可怒之理。安石卻送令檢正官疏臣文字,又說的不是,只一向游辭。又別做一狀,將上前後三狀說得一般。若是元初見得有可勘情罪,豈至如此?是他卻一向怒不解。待漏院說次,忽然耳語問臣:「王庭老何故升一任?」臣高聲問王珪:「相公問王庭老何故升一任?」王珪言:「當時不是官家道不要移寧,與轉官,遂商量為轉官。」是他又說外面煞有議論【一一】,道是安石與賢在制置司時【一二】嫌王子韶故張,希望如此體量。臣前已曾面論,是他平常不曾見他如此,臣此事不爭亦得。然陛下置許多大臣,□充雖與他小異,只是自固之計,豈敢違他?王珪又絕好人,王韶又如此,臣更饒過放他使性氣,更有甚人?奈何!案:此則前稱本縣乃屬秀州,子韶寄居外縣,託知州買板,但不知復是何縣耳?須究。見子韶寄居處,事乃詳盡。差廳子充庫子等,卻是子韶前所知縣,屬蘇州。安石稱崑山,與本傳稱宜興、常熟並不同,亦須考詳。九月二十二日差王古,十月二日惠卿罷。九年五月十四日責溫卿,別遣周輔,六月七日又差李竦,十三日罰呂嘉問等。十年正月二十七日秀獄乃決。而家傳又云:於是御史中丞鄧綰言惠卿昔居憂在兩浙,嘗託華亭知縣張若濟遣押司錄事王利用於富民朱庠等家借錢四千餘貫買田部內,及舅鄭膺等因緣憑藉請託為姦事。有旨令王古根究,詣實聞奏。中書遣堂吏以章示惠卿,上猶降詔諭惠卿復位,而謂「方遣使考綰言信誕,明卿事枉直,於是非未辨之際,不宜示之不較,以實言者之誣。」惠卿以為義不可留,益請去,且條上綰所言之妄,乞從中遣使究治。詔遣徐禧及內侍馮宗道雜治之。既而御史蔡承禧言惠卿罷減司農寺勾當官等事,於是罷惠卿政事,以本官知陳州。上猶降詔封示承禧章,惠卿亦條析上之,凡承禧所言二十有一條,無一實者。宗道等既究治田事,無如綰、承禧言者,窮無自解,則又上言禧為朋黨,公然庇護,乞并案之。而惠卿弟溫卿以賈販庸下,尚居一路按察之任,乞賜責降。初,綰之言惠卿借錢買田也,惠卿自辨無之,而弟溫卿居憂時,於秀州買田質貸於富人家,亦既償矣。惠卿方護喪歸葬泉州,初不與知也。事既辨明,當路者必欲害惠卿,乃言雖已根究,而干連人未麗於法,當置勘。有旨,溫卿先次衝替,而遣蹇周輔置勘於秀州。御批:「除有罪官吏依法禁勘會,其餘干涉百姓,如昨根究所推究到事狀,已是明白,即不得更致滋彰追逮。」而上亦廷諭謂惠卿無一事。既而中書降敕,不用御批之語,猶以勘惠卿為名,而並坐綰、承禧再言之章於前,日導證佐,使得翻異無罪。惠卿前後十四上章辨,中書降敕之文,與御批先差周輔意指不同,乞罷遣周輔,更置大吏與左右信臣,取根究所奏牘詳考,而蔽於上前。周輔雖卒遣,而朝廷不得已以為出敕差誤,罰檢正官等,而加遣李竦參治之。自始根究,至是歲餘,逮繫千人,而周輔酷吏,吹毛洗垢無所不至,卒不能一毫私衊也。惠卿日錄詆安石尤力,今特出練亨甫、呂嘉問讒搆等語,餘悉因家傳,其臧否自可見也。 詔司農寺歲支坊場錢三十萬緡,都提舉市易司歲支息錢二十萬緡賞內藏庫,具元年以來諸司直借錢物數以聞故也。
詔進士江汝猷、王方穀各決杖二十,汝猷橫州編管;大理評事宋保國降散官,黃州安置;試將作監主簿黃叔靖追官,舒州編管;進士宋昌年殿三舉;右軍巡使郭晙,令御史蔡承禧劾罪以聞。
初,以練亨甫、范鏜、彭汝礪為別試所考試官,亨甫待士人不以禮,及引試第二場,故事,雨甚則罷試,是日大雨而不罷,觽益怒,聲言試院火,觽皆驚起。有不逞者相率索亨甫,欲毆之。亨甫避匿複棚上得免,觽大詬而退。既而試院方出牓,別日引試,牓語復有涉侵侮者,觽取牓毀之,而毆守牓軍士。試院以事聞。詔開封府捕為首者,汝猷等見執,辭服,相推為首從,然無證左人,皆疑其噃。獄成而勘官郭晙不肯簽書,知府陳繹、判官□幾復獨以具獄上。汝猷、方穀皆衣冠家子,特不用蔭,杖之;晙會赦,猶差替。
丁亥,司農寺請依閣常、潤及蘇州常熟縣民所欠熙寧六年常平錢穀,候至來年夏料催納,令本路募民充役,許以工直折除。從之,并詔淮南、江南東路累年災傷州縣準此。
戊子,上批付韓縝等:「今月十四日,據走馬承受奏,於今月十日有燕復等引領北人來黃嵬大山第四鋪,開立壕堠次,卻有弓箭手三百餘人執持弓箭、棒杖趕打北人。及貼黃稱,地界司見勾將官馮勝下防拓兵級,欲要處置等事,勘會除古長城內有起遣著人戶,朝廷已令標撥與地土外,未知因何又起遣著若干人數?可疾速分析聞奏。其弓箭手爭鬧事,仍須婉順開諭,不得麤率,妄有處置。」此據兩朝誓書冊內,九月二十九日御批付韓縝等,今附此,要考燕復事。
注 釋 【一】七日并十四日「七日」原作「七月」,據閣本改。
【二】自陳討蠻有功不實「實」原作「賞」,據閣本、活字本改。
【三】據山西都鈐轄司申「鈐」原作「部」,據閣本改。 【四】始賣坊場「賣」原作「買」,據閣本改。
【五】陳留等八縣鹼地「地」原作「池」,據閣本改。
【六】每日只被呂嘉問練亨甫幾箇圍合了「圍」原作「團」,據閣本、活字本改。 【七】豈至如此「至」原作「知」,據上文改。
【八】運司無可怒之理「怒」原作「恕」,據下文改。
【九】無條不得差廳子「條」原作「假」,據閣本改。
【一○】令大理寺更不收不覺察罪「令」原作「今」,據閣本改。
【一一】是他又說外面煞有議論「說」原作「疑」,據閣本、活字本改。
【一二】道是安石與賢在制置司時「制置司」原作「置制司」。按:宋無「置制司」,王安石變法時曾設有制置三司條例司,呂惠卿與王子韶均曾在該司任職,分見宋史本傳,故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