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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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民瘼,非謂敕書一下,禁人不得復議也。俟其奏到,徐議添改,何後之有?要在早罷役錢,復差役,為大利而已。如構大廈,棟宇已立,雖戶牖未備,可以徐圖。今陛下令韓維等再行詳定,考究利害,完補漏略,成就良法,固無所妨,但敕下已踰半月,州、縣差役約已及半,方行遣紛紜。臣愚竊恐聞此指揮,謂朝廷前日之敕改更未定,或斂錢,或差役,尚未可知,官吏惶惑不知所從,觽庶失望,怨嗟益甚。必有本因新法得進之臣,乘此閒隙,爭言免役錢不可罷;因聚斂獲功之吏,稱舊條未改,督責免役錢愈急。是民出湯火,濯清泉,復入湯火也。伏望朝廷特賜申敕州、縣,言今來止為其間條目未備,令維等詳定,所有差役,仰州、縣依前敕一面施行,候定到事節,續降下次。免致於差役、雇役中半紛紜之際,令出反汗,人情大搖,實天下幸甚!」



    初,范純仁自慶州召入,純仁與司馬光素親厚,聞光議復行差役法,純仁曰:「法固有不便,然亦有不可暴革,蓋治道惟去太甚者耳。又況法度乃有司之事,所謂宰相,當為天子搜求賢才,布列庶位,則法度雖有不便於民者,亦無所患。苟不得人,則雖付以良法,失先後施行之次,亦足以為民病矣。」乃言於光,欲且緩議,先行於一州,候見其利害可否,漸推之一路,庶民不騷擾而法可久行。光弗聽。純仁歎曰:「是又一王介甫矣!」復折簡遺之曰:「蒙示奏□,益見公之存心。然此法但緩行而熟議則不擾,急行而簄略則擾。今公寧欲擾民,而且將簄略之法使謬吏遽行,則其擾民,又在公意料之外更有擾矣。一夫不獲,公之所念,而忍以擾事毒重困之民,以愚思之,不類公之所舉。今純仁畫計,不改公之法,而止欲先自京西推行,使不擾一人,而公法可成。乃不蒙采聽,不審何謂。又公既知純仁不欲速,而示之以益堅之削,蓋欲使知其罪而默默耳。默默何難,人人皆能,不止能默,亦可贊公使公喜,而自容於門下,何用犯公怒而喋喋也。若果如此,則是純仁不若少年合介甫求早富貴也,何用白首強顏於此媚公求合哉!惟其如此,所以誤公一顧而提攜至此,唯公憐其誠而深察,為幸。昨日言三事而公從其二,在公屈己從人之義固已足矣,在愚者獻言之分已得矣,奈此一事騷及天下,而回奏將多,以取疑於上,則異我者得以指瑕,害公致君之效矣。若得回奏,猶是賢吏;若便施行,其騷愈甚。仁而失國,徐偃有之,則公未可直以我心至誠於仁,便謂民受賜也。言以人輕,徒此煩聒,至憂至懼,惟公少加采察。」光弗聽也。(宋史全文:「呂中曰:世率謂吳蜀之民以雇役為便,秦晉之民以差役為便。荊公、溫公不能周知四方風俗,故荊公主雇役,溫公主差役。然差、雇二役輕重相等,利害各半,非關於風土然也,蓋嘗推原二法之故矣。夫差役之法行,民雖有供役之勞,亦以為有田則有租,有租則有役,皆吾職當為之事,無所憾也。其所可革者,衙門之重役耳。官物陷失勒之出,官綱費用責之供,農民之所不堪。苟以衙前之役募而不差,農民免任,則民樂於差之法矣。至雇役之法行,民雖出役之直,而闔門安生,可以為生生之計,亦無怨也。其可去者,□剩之過數耳。實費之用,固所當出,額外之需,非所當誅。苟以□剩之數,散而不斂,下戶免需,則樂於雇之說矣。因其利而去其害,則二法皆可行也。然士夫進用於熙寧之時,以雇為是,進用於元祐之時,以差為得。公心不立,隨聲是非,可歎也!善乎邵氏之言曰:『蘇、范,溫公門下士,以差役為未便;章子厚,荊公門下士,以雇役為未盡。雖賢否不同,各不私所主,若蔡京則賢如溫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真小人耳!』信哉斯言!」【二七】)



    始議復差役,中書舍人范百祿言於司馬光曰:「熙寧初,百祿為咸平縣,役法之行,罷開封府衙前數百人,而民甚悅。其後有司求羡餘,務刻剝,為法之害。今第減出錢之數以□民可也。」光不從。及議州、縣吏因差役受賕,從重法加等配流,百祿押刑房,固執不可。且謂:「鄉民被徭役,今日執事而受賕,明日罷役,復以賕遺人,既以重法繩之,將見面黥衣赭充塞道路矣【二八】。」光曰:「微公,幾為民害。」遂已之。(此據范祖禹銘百祿墓,附二月末。初議役法時,舊傳但存免役、減錢議,新傳并去之,不知何故。)  右正言朱光庭奏:(此據編類章疏增入二月二十八日。)「臣聞宰相之任,所以輔佐天子治天下,安危之本,實繫於斯。苟非其人,必致覆餗。若蔡確者,豈有大才、大德、大忠、大義聞於天下,惟是懷私挾邪,觀望逢迎,事君何嘗不欺,進身何嘗以正,由滋章獄事,至大任用,揣摩人意為履業。昨來扈從神宗靈駕,極見不恭,臣已具論其事。裕陵事畢,故事當去而不去,猶喜權固寵,百巧圖安。方聖德日新,睿明洞照,姦邪露跡,莫敢自保,上畏天威,下懼清議,遂成自請,非得已然。恭以陛下知幾其神,惟克果斷,因其自請,去之勿疑,假之外藩,禮亦不薄,屏此姦邪,進以忠正,太平成就,當在今日。臣願陛下留神,察愚忠以幸天下。」



    貼黃:「天欲雨而未雨,似有所待,臣願陛下上順天意,早屏姦邪,無害聖政,膏澤自降,歲則大熟。」



    又貼黃:「姦邪既屏,忠正可進,陛下致太平功業,得司馬光、范純仁可不勞而成,願陛下進此二臣,以輔大業,臣前章已具言之。」



    又貼黃:「臣累言蔡確姦邪,今日因其自請,俾之善去,固為天下之幸;外有章惇、韓縝,臣亦累言其姦邪,臣願陛下早賜睿斷。」



    戊子,呂公著乞陝西帥漕同計五年之蓄【二九】,從之。糴本就撥外給降。(政目有此,當檢詳是年六月二十四日、三年四月六日、紹聖元年十二月三日。)



    是月,太師致仕文彥博言:「臣數年前判河南府日,見調發師兵,進討西夏。受國恩深,形於過計,遂累具章疏,論列利害。蒙先帝恩,專差臣男貽慶賜臣答詔。仰詳詔意,乃知先帝本意,止務安邊,不欲輕舉。皆是邊臣希望功賞,為國生事,徼幸萬一,以致兵食困匱,財力殫耗。今聞於道路之言,西人欲求內附。臣以為蠻夷猾夏,堯、舜之時皆所不能免。伏望陛下恢天海之量,廣示開納。御四夷之術,羈縻而已。由此可以偃兵,止固吾圉,外夷懷服,中夏安寧,太平之風寖久。臣又以朝廷舉事,必較利害。惟務開疆,以希功賞,即不知用兵之時,所費錢糧若干,得地之後,所得租賦若干,凡一歲屯戍兵馬,所費糧草之直若干,所得不償所費遠甚。即是竭中原生民之膏血,以事荒遠無用之地。此乃唐開元之末,務賞邊功,邊臣各求徼幸,致中原困竭,唐業下衰,可為商鑒。今因西人請命,伏望朝廷熟計而審處之。老臣不勝區區憂國之心,迫於傾輸,言無倫次。所有前者蒙先帝所賜詔書,輒敢進呈,所貴詳知先帝素志,惟在安邊,不務輕舉。」



    貼黃稱:「元豐五年,李舜舉過洛,道先帝意旨,令邊臣自固邊鄙,多如臣所受詔旨。爾後以徐禧南方書生,不曉邊事;繼之李稷急於官賞,妄有開陳經畫,遂致永樂敗事。臣荷先帝異恩,去年春,蒙賜御詩云:『嘉言時幸寄東車。』臣亦仰和聖製,有『願傾丹懇上公車』之句。去年三月,西人由熙河路入朝,求內附,臣欲密啟所見,未幾,先帝不豫,遂止。今西人復來,須至有開陳,望聖明照察。」(此據文彥博集,自注云元祐元年二月。)



    臣僚上言:「竊見祖宗朝,為天下州、縣守令僻在遐遠,多不修舉職事,遂於諸路措置轉運使,按察糾舉,使諸路郡守、縣令無不職之人,則天下至廣,壹無冤枉。故知轉運使之職,非小補也。而後任用至久,弊病寖生,又至運司續添管勾官。雖得人,已是煩冗,不得人,姦巧媚上。凡一州、郡,已是事多,加之數人職司,文檄往復,與舊叢委,糾察廢置,與舊繁多,一州一縣,莫不騷擾。蓋只知進己而不知害人,只知益上而不知損下。若久任用如此之人,卒無安靜之理也。臣欲乞將天下諸路轉運司除留運勾一人外,乞罷隨行管勾官。若廢之,則運司亦不至於闕事,置之,則徒成煩撓也。伏乞朝廷察臣之言,特與罷去,則諸路更不至多生事體,剝削民間,天下豈不幸甚!」



    又臣僚上言:「御者驅車,雖六馬之多,執一策而臨之,馬調而車安;使觽人驅以數策,則馬煩而車敗矣。夫監司之聭一道,猶御者之於車也,提其綱而振之,屬部清矣。頃年添差勾當公事官,隸轉運司者曰運勾,提舉司者曰提勾,鹽司者曰鹽勾,措置司者曰措勾,安撫司者曰撫勾,官號之異,昔所無有。竊計河北一路,亡慮二三十員,出入乘驛請券,所過州、郡,到發皆有酒食之饋,油燭、柴炭之給,特優於他官,而無有限數。此等皆小官新進,鮮顧事體,憑恃勢要,妄自尊大,以邀郡邑之承迎。小有違忤,則吹毛求疵,動生瘡痏。州、縣畏而奉之,過於監司。其有所詣,不徒徑往,遽須迂遶數郡,以斂供饋。道途絡繹,項背相望,小州公使披猖,殊為厭苦。方天下無事,郡邑皆循守法度,監司無大措置,徒使此曹紛紛,無益而有損,甚無謂也。宜一切罷遣,俾還選部。如逐司有公事,選委部下清強之官,必無闕乏。如此,則監司之職清肅,郡邑無擾,猶策一而車安矣。」



    詔諸路轉運司:河北路管勾文字,勾當公事,準備勾當公事,準備押綱管勾帳司,河東路管勾文字,勾當公事,準備差使,本司催綱管勾帳司,陝西路管勾文字,勾當公事,管勾帳司:逐路各留管勾文字、勾當公事、管勾帳司官各一員。京東路管勾文字,點檢、計置鹽事,準備管押綱運諸般勾當差使,勾當鹽事管勾帳司,京西路管勾文字,準備差使勾當公事,管勾買鈔請鹽兼催促般運、監鹽場管勾帳司,廣南東西路、江南東西路、荊湖南北路、淮南路、兩浙路、福建路、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夔州路管勾文字,管勾帳司:逐路各留管勾文字、管勾帳司官各一員。淮南發運司勾當公事,管勾文字,糶糴官,準備差遣點勘文字:留勾當公事、管勾文字、糶糴官各一員。府界提點司勾當公事,管勾文字,管勾帳司兼驅磨簿歷:留管勾文字、管勾帳司官各一員。提舉陝西買馬監牧司準備差使勾當公事留勾當公事一員。都大提舉成都府、永興軍等路榷茶司勾當公事,管勾文字:留勾當公事二員,管勾文字一員。措置河北糴司勾當公事,管勾文字:留勾當公事一員。經制熙河蘭會路邊防財用司勾當公事,管勾帳司:留勾當公事二員,管勾帳司一員。大名府路安撫都總管司管勾機宜文字,安撫司準備差遣:留勾當機宜文字、準備差遣各一員。河東路經略安撫都總管司管勾機宜文字,書寫機宜文字,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準備差遣,環慶路都總管經略安撫司管勾機宜文字,書寫機宜文字,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涇原路都總管經略安撫司管勾機宜文字,書寫機宜文字,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秦鳳路經略安撫都總管司管勾機宜文字,書寫機宜文字,經略安撫司勾當公事,經略安撫司準備差使,定州路都總管安撫司、真定府路都總管安撫司、高陽關路都總管安撫司管勾機宜文字,勾當公事,逐司各留管勾機宜文字、勾當公事各一員,其係奏差到親戚管勾書寫機宜文字,依舊。府界提舉司,左軍管勾官,右軍管勾提舉出賣解鹽司勾當公事,催促和雇龏乘,兼裝發鹽場勾當,成都府、利州路經制買馬司勾當公事,準備差使,提舉河北鹽稅司勾當公事,陝西鑄錢司勾當公事,提舉熙河等路弓箭手,營田蕃部司勾當公事,並罷。(元豐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政目,諸州管勾官更不奏差。元祐元年閏二月二十九日,戶部乞罷諸州管勾官,從之。)



    注  釋



    【一】而西北二敵「二」原作「一」,據活字本改。按閣本作「兩邊」,義同。



    【二】至於受遺詔輔少主「詔」字原脫,據閣本補。



    【三】深察方今事勢為至艱至危之時「危」原作「難」,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九七逐小人改。



    【四】知越州「越」原作「趙」,據閣本及宋史卷三二八黃履傳改。



    【五】今御史臺見闕侍御史「闕」字原脫,據閣本及宋會要職官一七之二五補。



    【六】至十七日劄子內「十七」原作「十九」,據閣本改。按本書卷三六六元祐元年二月丙子載「是日丙子十七日司馬光言」下引句與此處同。



    【七】又掊克者必行黜罰「掊克」原作「掊刻」,按語出詩大雅蕩「曾是掊克」,據改。



    【八】不免向去生民受敝「向去」二字原脫,據閣本補。按活字本有「去」字,無「向」字。  【九】其間衝改已將及半「衝」原作「充」,據宋會要食貨六五之三五改。



    【一○】不知如此更張草草「不」字原脫,據閣本及宋會要食貨一三之七、一三之一一、六五之三七補。按「更張草草」,宋會要作「草草更張」。



    【一一】或務多取役錢「或」原作「成」,據宋會要食貨一三之八、六五之三七改。  【一二】逐官各更選辟曉練政事官兩員「官」字原脫,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八差役補。



    【一三】是何等人戶雖不願出役錢而可以使之出役錢兩「役」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一四】逐員各更令辟一員未經措置曉達政事官同行「辟」原作「兼」,據同上書改。  【一五】則遠不過一二年之間「一二年」原作「一年半」,據同上書改。



    【一六】俟臣僚及諸路論列未盡未便事理「論列」原作「列到」,據同上書改。



    【一七】兼差役之法「兼」原作「無」,據閣本及同上書改。



    【一八】看詳諸色役人並依熙寧元年以前舊法人數「役」字原脫,據宋會要食貨一三之一三、六五之三九補。



    【一九】竊恐諸路州縣為見即今無買撲坊場酬折重難「竊」原作「切」,據閣本改。



    【二○】紹聖三年十二月己未董敦逸章「十二月」原作「十一月」,據閣本、活字本改。按是年十一月丁亥朔,則十一月無己未;十二月丁巳朔。下文注有「紹聖三年十二月己未」,可證。又「章」原作「張」,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八差役改。按下文有「如紹聖三年十二月京與董敦逸自辨章」,「紹聖三年十二月己未翰林學士承旨蔡京與侍御史董敦逸辨,初,敦逸言」云云,可證。



    【二一】青苗雖取二分之利「雖」原作「遂」,據邵氏聞見錄卷一一改。



    【二二】復以差役為未便章子厚荊公門下士兩句原脫,據同上書補。



    【二三】議之不詳行之太速「不詳行之」四字原脫,據同上書補。



    【二四】中國亂始罷原作「中國罷亂」,據同上書改。



    【二五】申明行下「行下」原作「徐行」,據閣本、宋會要食貨一三之一三、六五之三九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八差役改。



    【二六】故令各具所見指陳利害「指陳」原作「指揮」,據閣本、宋會要食貨一三之一五、六五之四○改。



    【二七】引宋史全文一段小注,當為後人所增,原脫,據閣本補。



    【二八】將見面黥衣赭充塞道路矣「面」原作「當」,據宋史卷三三七范百祿傳、卷一七七食貨志上五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一○八差役改。



    【二九】呂公著乞陝西帥漕同計五年之蓄「同」原作「司」,據閣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