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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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上人戶,不得侵擾外界,務要靜守疆埸,勿令騷擾。陛下所以謹始防微之心,可謂深矣,可謂遠矣!伏見前知太原府呂惠卿立心悖逆,輕易朝廷,當年四月內故違赦書,兩次擅發兵入西界三角川、聚星泊以來,肆意討蕩。致西人五月間,復以千五百餘騎犯葭蘆寨,供奉官王英為之戰死。惠卿為國生事,結怨連禍甚明。西人性重報復,既邊隙一開,豈獨王英一死而可已?後日之患,將源源而來矣。此首惡之人,所以不可不誅也。按惠卿陰讒狡猾,具足小人之材;凶險姦回,兼備髃邪之惡。昔為參知政事,竊弄威權,震懾天下,公行欺罔,人莫敢言,賈下之怨,歸于朝廷。幸先帝明照其姦,早加斥遠,不得久居中用事,不然,善人無類而生民塗炭矣!其天資殘忍而好貪,躁輕而喜動。雖處於外,亦未嘗少務安靜,以生靈之患,國家之憂為□。所以果于違命而不懼,敢于擅興而無憚。方先帝升遐,臣子宜哀戚之際,而猖狂于弄兵,大不孝也。方陛下登極,大臣宜惴懼之時,而驕恣于犯令,大不忠也。使朝廷不知則已,知而不正典刑,何以行命令?何以嚴法守?何以折姦雄之心而消變于未兆?伏惟陛下即位赦書,非常赦比,四夷之心,固將信而倚之以自安。始踰月,而方面大臣,首不奉詔,罪豈可赦?使陛下即位之初,失信于夷狄者,惠卿也。陛下今一不治,他日邊臣有引惠卿為辭,而擅興逞志者,陛下何以責?此不可不思也。使惠卿有功且不可恕,況其無功?使當常時且不可容,況在初政?伏望陛下奮獨斷之威,正大姦之罪,以令四方。先王謂刑一人而天下服者,若惠卿其人也。惟陛下勿疑,以明國憲之不可亂,社稷幸甚。
右司諫蘇轍言:
臣聞以堯為君而舜為之繼,四凶之惡不得而容;以武王為父而成王為子,管蔡之罪不得而赦。何者?凶德貫盈,邪黨蕃熾。用之足以熒惑當世,存之足以遺患將來。是以聖人下為百姓遠慮,後為子孫深憂,逐而去之,靡有疑志。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諒陰不言。太皇太后陛下委任大臣,政出房闥,而存養元惡,隱忍不誅,人知後患,懼者甚觽。臣近曾奏言:呂惠卿稟性凶邪,罪惡山積。自熙寧以來,所為青苗、助役、市易、保甲等法,皆出于惠卿之手。至于輕用甲兵,興造大獄,凡害民□國之事,皆惠卿發其端。故近歲姦邪,惠卿稱首。臣于前奏論之稍悉,然至今多日未見施行。竊惟朝廷近日掃除髃慝,如□居厚、蹇周輔、呂嘉問、宋用臣等,皆以一事篅國,即加流竄。今惠卿兼有觽惡,自知罪大,托疾求閑,而朝廷因亦不問,臣恐國之政刑,從此大廢。今中外士大夫見惠卿獨得不誅,皆謂言事之官有畏強凌弱之心,執政大臣有吐剛茹柔之意。朝廷用法不平,掇拾蜂螘,脫遺鯨鯢,貽患後人,取笑千古,因此髃惡小醜已得罪者,亦皆不服。伏惟二聖臨御,至公如天地,至明如日月,其於用法不應如此。臣愚竊料聖意必謂方今弊事略除,髃枉消退,惠卿既領宮觀,不足復誅,故稍加闊略,以安反側。臣退復思慮,終謂不然。惠卿姦人之雄,用意不淺,無病而去,有伺隙之心。使之一旦復攝尺寸之柄,必致天下之患,若不以時放棄,深折姦謀,臣恐朝廷未得安枕而臥也。伏乞檢臣前奏,付外施行。埙元惡已除,然後洗滌瑕疵,以安中外,不為晚也。臣不勝憂國愛君之切,不顧死亡以犯凶人,惟陛下裁幸。
右正言王覿言:(覿言不得其時,附摯、轍言後。)
臣聞自古中國有以致外夷之患者,其端固不一也。然大要多因守邊之臣貪功生事而侵擾之,積以成釁,其禍乃深。故漢武帝用王恢、聶壹之言,絕匈奴之好,以興馬邑之師,已而無利,其後連兵不解者數十年。唐明皇因孫誨、趙惠琮之謀,背吐蕃之請,以有青海之戰。初雖一捷,其後官軍陷沒者數萬人。如武帝、明皇,可謂英睿之主矣。然一為邊吏所誤,渝盟爽信,以快一時,使生靈肝腦塗地,財殫力竭,為後世笑,可不為之痛惜哉!故為國深慮,若貪功生事之邊吏,置之法而無赦,則庶幾得所以懷外夷、安邊境之道也。
臣伏見資政殿大學士呂惠卿,前知太原府,於元豐八年違敕差折克行等,於四月十七日入西界三角川以來討蕩,及差第一將訾虎於四月十九日入西界聚星泊以來討蕩,第二將及麟府州蕃漢士卒及添差之兵無慮二萬人騎。故結釁于彼,而我之士卒陣亡及傷而見姓名者數百人,隨軍子弟不與焉。支過賞功及陣亡輕重賜銀絹二萬餘匹兩,犒設及其餘錢糧又數萬計。致西人卻于五月中,引千餘騎犯邊,至葭蘆寨,供奉官王英以戰死,兵士陷沒者六十餘人。自是惠卿內懷憂恐,作守備于極邊難得水草之地,添屯兵馬,虛費極多。
臣訪聞惠卿出兵之時,邊境本自安靖,徒以元豐八年曾有朝旨,倏往忽來,為擾耕之計,惠卿緣此于去年春間面諭諸將,及遣邊官諷沿邊將佐,甲乙出兵。蓋欲事成則功歸于己,不成則罪在將佐而已。故管勾麟府路兵馬公事張之諫不肯隨順申請,惠卿挾怒奏黜,人咸冤之。未出之間,三月六日登極大赦既到,折克行以赦書指揮不得侵擾外界,未肯出兵。惠卿不聽,故克行等乃以四月十七日、十九日入界。
臣伏讀三月六日赦書:應緣邊州府,仰逐處長吏并巡檢、使臣鈐轄兵士及邊上人戶,不得侵擾外界,務要靜守疆埸,勿令侵擾。此朝廷之美政,陛下之盛德也。凡州郡赦書初到之日,集官吏軍民而宣讀焉。聖恩深厚,孰不咨嗟,四夷傳聞,當亦感泣。蓋皇帝陛下即位之始,太皇太后同聽政之初,以神宗新棄天下,聖心悲哀,豈遑武事?故須慰安外夷,休養兵民,俾兵民安土而無荷戈之憂,外夷歸心而無擾邊之患。然後可以見中國禮義之舉,可以申聖孝亮陰之情也。而惠卿志不在哀,心輕赦敕,僥倖功賞,妄興師徒。使朝廷內則致疑於兵民,外則失信於外夷,虧損國體,蠹傷聖政,皆惠卿之由也。
臣檢會本朝自建隆以來南郊等赦,並無前項不得侵擾外界等指揮,惟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登極大赦,戒敕邊吏,與去年三月六日赦文正同。于此既有以見祖宗謹始之先務,又有以知陛下承祧之深意也。是則于國家之體,所繫豈輕哉?凡厥邊臣,敢不恭命。惠卿嘗為執政,方握帥權,朝廷禮遇不為不優,國家委寄不為不重。所當將順聖德,彈壓邊陲,若提封之內,敢或違敕弄兵,輒侵外境,自當決行軍法,以嚴天子之命,以為邊吏之戒,安可自為亂階,身犯詔禁?渙汗之號,方悅于髃情;無名之兵,已駭于觽聽。如此則吏民豈復以赦書為可信?夷狄豈復以中國為可親?四方豈復以朝廷為可尊?後世豈復以祖宗為可法?陛下以惠卿之罪為微邪?以惠卿之惡為可恕邪?以惠卿之罪為微,則自古以來廢詔逞兵,戕民辱國者皆小罪也。以惠卿之惡為可恕,則自今以往,欺君罔上,壞法亂常者皆可恕矣。
或謂惠卿雖無遵用赦書之意,亦豈敢更不奏請而遠出兵哉?請不請固非臣之所知,而其為罪惡則均也。使惠卿不復請而遂出兵,則是直廢赦敕,無人臣之禮,罪不容誅。若引赦為說,而有請焉,亦不過張大出兵之利以欺罔朝廷。以邊帥之請而信之不疑,則適足以致非禮之舉,失信之過,盡歸朝廷也。為臣不忠,孰甚于此!伏望朝廷察惠卿妄興師旅,違聖孝之情;廢格赦敕,無人臣之意。開異日邊鄙之患,僥倖功賞,志不在哀。內致疑于兵民,外失信于外夷,虧損國體,蠹傷聖政,早行誅竄,以為天下後世不孝之戒【三】。又言:
臣今來竊聞惠卿出兵之前,曾有奏請。伏慮朝廷為其有奏請而薄其罪,臣請畢其說。惠卿之罪在廢赦出兵,不在奏不奏也。奏而廢赦,其罪重輕相去無幾。惠卿奏請之意,臣固不得而盡知,然臣竊料之,其說有二而已。其一,不過謂元豐中曾有詔旨為擾耕之計,妄云與赦敕兩不相妨,而可以出師。則是惠卿引前詔以惑朝廷,而乞廢赦也。其二,不過但以師期來請,而不及赦,則是惠卿心輕赦敕,而直廢赦也。引赦與不及赦異,其廢赦則均也。朝廷不允其請,乃是惠卿欺罔之計不得行而已。朝廷允其請,乃是惠卿欺罔之計得行而已。欺罔之計,得行與不得行雖異,其為欺罔則一也。臣竊惟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臨政之初,首宣赦敕,欲以著大信于外夷,申大戒于邊吏也,乃因惠卿一舉而壞之。本朝自太宗以來,登極大赦,指揮不得侵擾外界,六世所共守也。乃至惠卿一朝而廢之,陛下謂惠卿之罪猶在可恕乎?其所以為罪,豈在奏與不奏之間乎?
監察御史韓川孫升、左正言朱光庭奏:「伏聞蔣之奇自權發遣運江、淮,忽除天章閣待制、知潭州。之奇小人不足以當斯任,伏望寢罷,以協公議。」御批:蔣之奇除待制、知潭州告可只今進入,如已發出,即卻行勾收,三省進呈罷之。(政目八日罷之奇待制、潭州指揮,元指揮在五月二十六日。)
右司員外郎文及為衛尉少卿,從其父彥博請也。(政目在初四日,今從實錄。)
左司諫王巖叟言:「臣上章言執政差除文及、韓宗師有私意。後契勘得不出于宰相,特出于中書侍郎張璪。雖左丞清臣、右丞大防皆可責,然主意者璪也。所以外議罪璪為深,幸陛下至明,自見其失,因二老之請而罷之,中外之人無不竦服陛下聖斷。若知恥畏義,便合待罪自引,而頑然不以為非,有慢上之心。臣又言除王存帶樞密直學士不當。璪與存親,亦出于私,尤為著見。竊聞陛下批降聖旨,問其所以,臣不知作何說以對陛下【四】!料別無道理可言,不過說資任高,年月久,又不過妄引體例,要之皆非也。今來敕旨只令帶舊職,則一切浮辭都不可用,此事只一句可了,畢竟樞密直學士不是王存曾帶之舊職,盡是妄生議論以塞聖問。緣今來敕旨只令帶舊職而已,非舊職則不合說及。陛下至明,自可以見,不待臣言。明知其非而不行改正,則今後權臣安于為私而無憚矣,知陛下容之也。臣有言責,不敢不爭。璪之舞姦權、弄威福以賣朝廷者如此。此非可以為大臣,持國柄。積日累久,惟有損于朝廷,殊無益于陛下。臣為諫官,坐觀害政之人在廟朝,豈可不言?然非臣嫉之也,天下公議之所嫉也。臣特以天下之心告陛下耳,願陛下以公議為□,早賜罷黜,以幸天下。」
乙未,光祿少卿趙令鑠言:「自來宮闈令當出神主參畢升殿,其光祿閱視之官,亦合先行參神之禮。下部請光祿卿凡祠事豫升壇殿,點視實設禮料,依宮闈令先行致恭再拜,然後升壇陳設。」從之。
戊戌,詔自今職事官帶學士、待制者隨駕,其不帶職合隨駕者仍舊。
又詔知軍州路分兵官、州鈐轄兼將,並理本差遣到任年月日為任。其按試將兵,自依將官年月法。
又詔罷制造京城樓櫓。
詔自今科場程試,毋得引用字說。從殿中侍御史林旦言也。(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可考。) 左正言朱光庭言:「張誠一邪險害政,有虧孝行,乞重行黜責。」詔誠一特責授左武衛將軍,分司南京,許於本處居住。(五月十八日責授客省使、太平觀,紹聖元年正月七日追復舊官。) 右司諫蘇轍言:「臣竊見唐命尚書郎,常選用文行政事之臣,以分總庶務。神宗皇帝始復唐室舊制,其于用人最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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