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七十一
卷三百七十一 (第2/3页)
不書,今追附本日。「欣納」之語,據純仁言行錄,當考。或先聽純仁所說,待集議然後出此也。集議,聖旨在閏二月二日,或移此附彼。據范純仁謂光元宰,則附閏二月二日,差早。四月三日蘇轍奏請,二十三日光舉經明行修,可考。)
王巖叟言:「臣封還安燾除知樞密院敕黃,伏蒙御批以『國家進退大臣,皆須以禮,況前日延和奏事,已嘗面諭。卿今復如是,非予所以待大臣之意也。可速書讀,無執所見』者。臣既居諫諍之地,又假封駁之任,不敢俯仰姑息,以為陛下守官;不敢顧避諛從,以為陛下持法。今燾差除未安,已累恩德;命令斜出,尤損紀綱。此事最重,實繫國體。臣所以夙夜思慮,殆廢寢食,屢進愚忠,冀回天意。陛下初以燾次補而進之,終以燾自辭而聽之,是進退大臣以禮也。臣以燾為不才,不當雜髃賢並進,所以上助聖明判白賢佞,使在位端亮名節之人,知陛下聰明旌別,感激自勵,是所以副陛下待大臣之意也。及延和進對,蒙被天獎,使臣得安心言事,必賜主張,在臣之分,何以為報?須事無大小,有利國家者,知無不言,乃可以副睿眷。況今日之事,諫官御史,議論如一。臣之區區,豈敢偏執所見,伏望聖慈察臣之心,恕臣之罪,特依前奏,早賜施行。」
貼黃稱:「臣竊恐陛下之意,謂已行之命,重于更改。緣給事中之任,本為封駁,凡所封駁,皆已行之命。置官之意,蓋以封駁為重,而不以已行為重也。自唐室以來,命令既出,由給事中封還【八】,格之不下,改而後行者,不可勝數。陛下固已熟知。如此更願優容開納,使有司得為陛下守官,以正綱紀。臣以謂為臣之罪【九】,莫大於反覆。臣既再三論列,義難漤行書讀,伏望陛下別賜指揮,差官權給事中,以全孤臣之守。」 翌日,巖叟又言:「臣累言安燾之進,不能協公議,不能重朝廷,不能服四夷。又告命不由門下書讀,無以正法度,無以持綱紀,無以敕髃臣。所繫甚大,至今未蒙省納施行。多士之論,皆以為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自聽政已來,未嘗有一事不愜天下之心。今乃因一不材無狀之人,致累吾君全美之德,非獨臣惜之,天下愛君之人,誰不惜之。臣恐有獻言者誤陛下,但謂已行之命不可迴,不復陳義理當如何,此非忠於陛下之言也,非明於國體之論也。自古及今,惟苦口逆耳,諫止君父,使無過舉,為天下後世所議,乃忠臣也,乃明於國體者也。臣竊以明主惟義是從,不以迴已行之命為難。請引仁宗朝一事以告陛下:慶曆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除夏竦為樞密使,四月八日用御史中丞王拱辰、諫官歐陽修等十一疏,追竦樞密使敕。當時名儒石介作聖德頌,用以歌仁宗之美,天下流傳,至今稱為盛事。伏望陛下法而行之,不以改已行之命為難,而以聽諫為重。天下幸甚!臣志在愛君,其再三之瀆,惟陛下察臣之志,臣死無憾。」
甲子,御史中丞劉摯、殿中侍御史呂陶、孫升言:「臣等伏以御史臺肅正紀綱,彈劾不法。自朝廷至於州縣,由宰相及於百官,不守典法,皆合彈奏。今按中書省錄黃,除安燾知樞密院事,付門下省書讀省審,給事中封駁不當,奉聖旨更不書讀,門下侍郎省審,並不執奏,付尚書省吏部出告,吏部具給事中不書讀事理申本省,尚書省亦不執奏,遂以不書讀告命降出。所有門下省、尚書省僕射、侍郎、左右丞,及付受官,并吏部等,不守典法,有損聖政,乞付有司論罪,以正朝廷紀綱,謹具彈劾以聞。」
貼黃:兼范純仁同知樞密院事,係同敕行下,仍乞照會。(元祐元年三月初七日。)
摯、陶、升又言:「臣等累次論奏安燾知樞密院不當,其錄黃不令給事中書讀,及經歷受付官並不復奏,乞寢罷追改,及正其罪,今已數日,未賜俞允。臣等以謂朝廷高爵重位,非有德與功不可虛授。若以恩禮假借,則不協公議。今安燾才望素輕,備位樞府,已為忝幸。一日驟有遷進,躐過觽人,士論紛然,以為朝廷拜樞府之長,殊不遴選,非所以鎮社稷、服四夷也。命令既出,給事中不得書讀,於法式未備而施行,門下一省,官存職廢,紀綱紊亂,自此事始。尚書僕射、左右丞皆無一言建明執奏,遂付有司,乃是上下廢法,中外徇私,何以訓治四方,維持萬世!所繫甚大,極可駭歎。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保佑聖德,以修正法度為急,忽有此舉,人皆惜之。非獨惜安燾差除之過分,蓋惜國家法度之廢失也。伏望聖慈檢會臣等累次論列事理,并今來奏陳,寢罷安燾除命。所有經歷受付官司,並乞早正其罪。其范純仁錄黃指揮,仍乞由門下省書讀省審施行。」(元祐元年三月初八日,雜錄乃以此為孫覺奏,誤也。)
乙丑,御史中丞劉摯言:「竊以輔相之任,承君代天。上以理三光而調四時,下以鎮百姓而遂萬物。身有德義,乃可以尊朝廷;心秉公忠,乃可以服天下。人而非此,邦其殆哉!伏見宰臣韓縝,才鄙望輕,不學無術,多利欲而好富貴,習淺陋而無廉隅。前者諂附張誠一,夤緣進用,備位樞庭。近者以王珪死亡,次第推移,遂至宰席。無一言一事有補於國,無一長一善見稱於人。至于平生之貪殘,所至之醜污,前後臺諫,已有奏論,不假臣言,再煩天聽。然臣伏見近日每有差除,多不協人情,大招物論。皆謂縝侵奪吏部員缺,恣為中書堂除。非親舊者不差,非朋比者不錄,少循公道,多立私恩。故有才至京闕而便受官,經涉歲序而不得調,挾邪者或僥倖,有才者或滯淹。夫身為大臣,手持政柄,致此誹議,不無因依。乃是負國以為姦,非獨素飧而尸祿。方皇帝陛下收延觽正,以紹承祖宗之志,而太皇太后陛下因革庶事,以深圖社稷之安。方此之時,如縝何補?伏望聖慈降臣此言,并臣僚論縝章疏,付之於外,罷縝政事,以清朝路,以厭髃臣【一○】。」
貼黃:「如李南公在河北,殘虐累年,措事乖當,臣曾兩次彈奏,而近日卻移河東。(閏二月二十六日。)郭茂恂在西路,醜行狼籍,以不職罷,到闕便除省郎。(二月六日。)尋又選差按行牧地。(二月二十六日。)王說以諂奉□居厚為徐州之害,亦用言者罷其省職,即日(閏二月四日。)除知密州。蔡京知開封不法,見有段繼隆并僧惠信公事在大理寺根勘,已見京觀望,權要任情曲法,臣僚彈奏,都不施行,乃除真定,(二月十二日。)使之帥領一路,乃物論之尤不平者,皆出于縝也。」(元祐元年三月八日。) 詔今後屯泊戍兵食不盡糧,願坐倉收糴者無過三之一,以諸路經略等司言其不便故也。
樞密直學士朝議大夫知渭州劉庠卒。
丙寅,御史中丞劉摯、殿中侍御史呂陶、監察御史孫升言:「臣等近以安燾除命未當,及因給事中封駁,遂不令書讀行下,累具論列,并彈劾門下、尚書省經歷官司,至今未蒙追改施行。臣等待罪風憲,見朝廷紀綱頹廢,命令乖失,苟不竭盡死力以救補之,則陛下何用置言路?臣等何顏在官次?自陛下臨御以來,至公為心,直道為政。故凡見於施為者,皆以大服天下之心,今忽然行此一事,驚駭物聽,與從來政事大異,甚非所望於陛下者。且安燾德涼望輕,不自卓立,朋附章惇,依阿其間,今度越觽人,無故進位,已失公議,又制敕不循典故,襲斜封以避官司封駁,不意聖朝為此,必有姦邪之論,以誤陛下。殊不知中書之宣奉行,門下之省審讀,乃歷代典章。一有不備,則不成制命,燾等安敢受之哉?夫聖人善能救過,不能無過。故六經不美堯之任己,而美其舍己;不稱湯之無過,而稱其改過。今陛下追正此事,無甚難也。於閤門取燾告身,罷燾新命,且令依舊同知,外范純仁自從別制宣下。其門下侍郎、尚書僕、丞及吏部等經歷奉行官司,皆不能建明執奏,詿誤聖朝,各付有司,明正其罪,使中外釋然,知朝廷尊嚴,典憲振肅,以銷僥倖之望,杜絕私邪之謀,而成就陛下納諫之盛德。在陛下一言而已,何遲遲而不為也。」
貼黃:「陛下開獎言路,多見聽納,何獨於此一事不蒙開允?緣朝廷正宜守紀綱,重命令,今差誤非小失,臣等所以不避煩瀆,期於得請則已。伏望檢會前後累狀,付外施行。」(摯章以初九日丙寅上。)
丁卯,以蕃官內殿崇班密納克裕勒威為內殿承制,東頭供奉官溪羅為內殿崇班,賞戰功也。
戊辰,戶部言:「成都府路轉運判官蔡朦奏:鑄錢三監以樁榷茶司本錢。比年坑冶興廢,鑄錢有限,鐵貨積滯,而人戶坑冶淨利並輸見錢,過限則罰,迫於罰限,則必賤售。乞令以合納淨利錢折納鐵,應副鑄錢,願輸見錢者聽。」從之。
御史中丞劉摯奏:「臣近以安燾差除未安,制命施行未審,累具狀并與官屬連狀論列,未蒙指揮。臣恭惟陛下聖明,洞照萬事,料於此事非難可否,但恐以近日未曾延對執政,必然候簾聽日更欲訪問,然後改正。臣以謂此事是非極甚明白,伏望更賜省覽臣等前後章疏,今不若出自聖斷,但追取燾等告身,將范純仁除命作別制行下,其燾宜依本官辭免,止令同知本院。只可批降指揮付三省施行,便可了當。今來逐官告身久在閤門,外言紛紛,無益盛德。所有門下、尚書省經歷奉行,見制敕未完,並不建明論奏,依阿苟且,致陛下命令不由至公直道而行,實誤聖政。大臣如此,不可不有所戒責,以申典憲,以勵臣節。伏乞降臣僚文字付外,速賜施行。」
貼黃:「臣近曾奏聞,謂三省亦皆不置長官,今樞密院只置同知兩員,實無違礙,伏乞聖慈詳酌。」 又貼黃:「告命未完,燾等自不敢祗受,則於理須正改。」
又貼黃:「臣等煩言冒瀆天聽多矣,罪不容誅,然非有他也,職在言路,又恃聖度包納,故欲自竭以報恩遇而已。臣竊慮姦邪之言,以謂朝廷命令行而臣等乃欲回改,以此疑惑聖聽,伏乞深察是非之理,臣死罪!」(元祐元年三月十一日。)
右司諫蘇轍言:
臣聞天下治亂,在君子小人進退之間耳。冰炭不可以一器,梟鸞不可以同棲,共、鯀、皋陶不可以同朝,顏回、盜跖不可以並處。傳曰:「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夫君子推誠而不疑,故易欺,孤立而不黨,故易危;正言而不諱,故易間;潔廉而不壞,故易去。小人則不然。竊用威福以市私恩,交通左右以結主知,頑鈍無恥,奊詬無節,故其合也易,而其去之也難。誠使君子小人同處,則小人必勝,君子必去。如薰之香,一日而亡,如蕕之臭,十年而存,此理之必然者也。
陛下用司馬光為相,雖應務之才有所不周,而清德雅望,賢愚同敬。至于韓縝以屠沽之行,害于而家,以穿窬之才,凶于而國,皆有實狀可以覆按。行路之人,指目非笑,紛紜之論,不可具載。此何等人也,而陛下使與光同列。以臣度之,不過一年,縝之邪計必行,邪黨必勝,光不獲罪而去,則必引疾而避矣。如人服藥用茯苓、烏喙合和而并食之,陛下以為茯苓長年之功能勝烏喙殺人之毒乎?臣前後六上章論縝過惡,乞正典刑,至今留中不下。陛下必謂縝先朝舊臣,不可不用,則宜早罷光政事,使縝自引其類,布列於朝。臣等亦當相率而避之,毋使邪正雜處,而君子終被其禍。 自古四夷內侮,必於新故更代之際,主少國疑之時。故孝惠、高后之世,匈奴桀驁;唐太宗初即位,突厥奄至渭北。今外夷蓄謀,安危未分,折衝禦侮,專在輔弼。去歲敵使入朝,見縝在位,使、副相顧,反脣微笑。此何意也?誠見縝無狀,舉祖宗七百里之地,無故與之。今其為政,我之利也,故喜而竊笑耳。啟姦辱國,必始于是。
敵人地界之謀,出于耶律用正,今以為相,以闢國七百里而相用正,理固當爾。而朝廷以蹙國七百里而相縝,臣愚所未喻也。臣聞之河東父老云:韓琦為太原,欲置范家東堡、范家西堡及赤泥膠三指揮弓箭手,恐敵以為言,乃召弓手節級高政使幹其事,政率其徒於薩爾台之南北,候伺敵人之樵采者輒毆傷之。敵以為言,則曰此漢界也。移文爭之,往反十數,卒得其要約。自薩爾台以南為漢界,而三指揮弓箭手大獲其用。及韓縝定地界,皆割與之。主戶約一千五百餘戶,客戶三四倍之【一一】,驅迫內徙,墳墓廬舍及所種田禾皆委之而南。老幼慟哭,所不忍聞,遂以天池嶺為界。天池北距薩爾台尚二十五六里,異時敵欲祈福,修天池廟,必牒安撫司而後敢入,以明廟之屬漢也。今亦為敵有。高政者,土豪也,有威名於北方,蕃漢目之為高天王。而天池廟神亦曰高天王廟。方割屬敵時,政撫膺大慟,謂其徒曰:「我兄嫂今日陷蕃。」百姓數千人皆大哭。縝為侍從,仗節出使,而賣國黨寇,曾不如一弓手節級,此而可忍,孰不可忍!政數年前為大皇平巡檢,年七十餘,每見人論縝與燕復之姦,即欲食其肉。燕復,火山軍三界首唐隆鎮一商人也,入粟得司戶參軍。韓絳為宣撫,始奏換武。邊人疑其細作,而縝與之交私,狎暱無所不至,至呼為燕二,亦謂之二哥。割地之謀,皆出于復。敵使梁永、蕭禧,本以橫山下大川為界,至七蕃嶺下,乃徙入漢地圍裹。此嶺凡二十八里,意欲自此直至分水嶺界。邊民大怒,有焦家弓箭手三百餘人,毆擊北使,奪下梁永等柱斧交椅,敵人不敢復南。仍自七蕃嶺北轉而西,以大川為界。燕復至雁門寨亦為弓箭手所毆,匍匐入寨,閉門僅免。
由此觀之,邊民皆忠憤不服,而敵人亦知理曲無詞。使縝稍有臣子忠孝不負本朝之心,則七百里之地,必不至陷于寇讎之境也。
火山、寧化之間,山林饒富,財用之藪也。自荷葉平、蘆牙山、雪山一帶,直走瓦薼塢,南北百餘里,東西五十里,材木薪炭,足以供一路;麋鹿雉兔,足以飽數州。今皆失之。雪山有廟,河東一路,牲幣所走,今亦為夷鬼矣。人神共怒,皆縝之罪。中國從來控扼卓望形勢之地,如五蕃嶺、六蕃嶺、七蕃嶺、黃嵬山之類,今皆為敵地。下視忻、代,人馬可數。異時用精兵數十萬人,未易復取,而用兵之策,誰能復議?以此知縝賣國之罪,百世不磨。若祖宗有靈,必不赦縝。陛下近者降黜□居厚、王子京、蹇周輔之流,皆以立法害民,且黜其人,改其法,不數月而民復業矣。如縝之罪,智者不能復安,疆埸之患有不可測者,而陛下獨赦之,臣不勝為國疾姦,憂深思遠之至。伏乞檢會前後章疏,下三省、兩制雜議,正縝之罪,以告四方。有不如臣言,甘伏訕上之罪。
己巳,樞密院言,修定諸將巡教例物條。從之。 庚午,詔知涇州謝麟權管勾涇原路經略使司事,以劉庠病困故也。(御集庠八日已卒,朝廷未及知耳。)
辛未,詔改醴泉觀慈壽殿為壽輝殿。 工部尚書孫永為吏部尚書,吏部侍郎李常為戶部尚書。常,文士,少吏幹,或疑其不勝任,以問司馬光,光曰:「使此人掌邦計,則天下知朝廷非急於征利,貪吏望風掊克之患,庶幾少息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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