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八十一
卷三百八十一 (第2/3页)
無為而治哉!或言事官忠憤而違詔以舉職,有司疾惡而違詔以行法,則陛下之詔書乃成虛設,言事官、有司之違詔者,亦不為無罪,又須按治,則紀綱紊亂,賢不肖混淆,而意外之憂,知者有所不能謀,賢者有所不能救矣。
夫君子小人勢不兩立,而迭為盛衰者也。故在易,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則為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則為否。夫否、泰者,君子小人消長之間也。今朝廷優恤小人,而使言者勿復彈劾,有司毋得施行,是乃消君子而長小人。歲月之間,邪黨漸勝,則天下不幾於否乎?昔帝舜雖臨下以簡,御觽以□,孔子雖謂「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亦未嘗聞鉗言者之口,而使不得言小人之姦;廢有司之職,而使不得治小人之惡也。今陛下必欲下□大之詔,以安髃小之情,則惟用闊略細故以諭之可矣,何至壞朝廷之紀綱,使小人舊惡宿姦之發露著見者,其事狀雖涉至於罔上,亦一切不問,而言者勿復彈劾,有司毋得施行,以為小人之資也?伏望聖慈審納之,熟講之,重於出令,無為異日之患,天下幸甚。
貼黃:「臣待罪諫官,專以議論政事為職,朝廷進賢退不肖,須以素履及已試之事驗之,方可信據。孔子曰:『吾之於人也,誰毀誰譽?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雖譽之,猶當以其已試之事,況彈劾哉!然則今日已往奉詔之後,若論及臣僚之素履及其已試之事,則不犯詔禁者少矣,奉詔愈謹,則諫官御史愈成虛設。故臣以詔書中『言者勿復彈劾,有司毋得施行』之語,尤不可以宣示中外也。又借如臣僚或在侍從,或處權要,今日以前嘗有罔上之罪,今日以後方乃發露,論罪則可戮,論詔則不可言。居言責者守詔而不言,則坐視侍從權要之地有罔上之人,將為天下之大患;違詔而進說,則不惟廢朝廷之詔令,而又將得違詔之罪。進退猶豫而不能決,則遂至於天下雷同,而姦凶得志矣。陛下如何處之?言事官每有論列,動觸權貴之怒,豈若不言之安?但不敢輒為身謀以誤陛下而已。臣深恐詔令輕出之後不可追改,竊聞詔令今尚未下,惟聖慈詳酌。」(覿自注,此章以七月五日上,今并附此。七月十一日竟下詔,王巖叟朝論奏云:「臣風聞朝廷欲降詔書以安反側,說者二三,皆為兩宮厭言者之煩,欲以拒言者。陛下即位以來,惟以排去凶邪,登用忠良,革天下弊事,致得百姓謳歌,以為再逢祖宗太平之盛。臣於此時備位言職,竊自喜遭遇陛下,所以不避怨仇,不恤形跡,誓以身許陛下。陛下何可中道而改,何須分外降詔,卻動姦邪之心?使姦者每有臆度,將謂陛下畏他,又謂陛下助他,必須潛增氣燄,窺伺朝廷,深為不便。蓋姦邪退盡,則朝廷清寧,若留姦邪,欲望朝廷清寧,必無此理。降詔之後,忠臣義士必皆不安,既不自安,必皆解體,非國家之福。陛下方求天下大治,希祖宗之時,萬萬不可作此舉錯。臣前日以風聞朝廷欲降詔書以安反側事,犯天威,論奏不便,乞陛下納臣愚忠,收詔不下,未知聖意垂聽否?臣再三為陛下思之,若詔書止是開諭宿惡,仍令自新,猶為庶幾。然已非國家自處以至公,自示以不疑,漠然無心之大體。若草詔者懷姦挾邪,承望風旨,而因寓意于詞,沮抑言路,四方傳布,不知陛下心者,疑朝廷有厭言拒諫之心,於陛下聖德所損甚大,臣所力言,乞止此詔也。若為言之合公議,行之合公議,則何安反側之有?為國家之道,惟公是守,惟直是行,惟重是持。為國家之道,惟渾然深厚,不見畛域,不露淺深。近所共棄者,皆大姦大惡,不得已而黜之,論其罪惡,則百分中止得一二分,安有太甚事?姦人誑惑陛下,言人心不安,故風令陛下下詔,不可不察。此乃是姦人之計,陛下安可遂信?故嘗以事觀之,自陛下即位以來,四海內外,億萬生靈,各皆安心。假令有不忠不孝小人,失勢自危,乃是國家本分合教如此。乃至安之道,至盛之德也。」)
承議郎傅傳正為兩浙路轉運判官,用三月癸未詔也。(三月二十六日。)
詔皇太妃兄故任左班殿直任隆,贈宮苑副使。
監察御史上官均言:
臣聞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蓋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先王所以明謹用刑,而司刑決獄之官所審於聽斷也。臣竊見刑部侍郎崔台符,寶文閣待制、知廬州楊汲,大理卿王孝先,自元豐以來,相繼為大理卿,每有內降公事,不能悉心持平,推考情實,專務刻深,高下其意。雖知所告不實,事或微末,不度是非,一切徇報者之語,委成獄吏,不復親聽。而報者所聞,往往得於讎怨之人,巧譖誣陷,無所不至。一入犴獄,如落檻藊,鍛鍊羅織,必致以罪,三木所加,何求不得!又於元報事狀外,曲行推究,至有罪薄罰輕,又妄為論奏,乞行編配,陷害善良,不可勝計。至於覘夫、察隸,篃滿京邑,報逮紛紜,填滿牢狴。都人惴慄,不敢偶語,兢兢朝夕,莫能自保,皆台符輩觀望傅會,相為表裏,以至如此。聖朝明燭萬里,而台符輩治獄都城,密近輦轂,輒敢肆為誕謾,殘虐無罪,中外側目,共懷憤疾。日者朝廷灼見冤濫,立司辨理,而台符輩或尚居侍從,典領藩郡,列卿棘寺,晏然自若,曾不愧憚。夫邪虐不斥,無以戒暴吏;侍從不清,無以正紀綱,刑官非其人,無以安善良。願陛下因臣之言,察中外之議,特行黜罷,以允公論。仍乞精選儒臣通明端厚之士典領刑獄,庶幾刑不失中,獄無濫及,以副陛下□仁好生之意。 又言:
嘗具奏論列刑部侍郎崔台符,寶文閣待制、知廬州楊汲,大理卿王孝先等,元豐以後,相繼為大理卿,承勘內探公事,不能悉心持平,推考情實,專為觀望傅會,欺罔聖明,陷害善良,不可勝計,乞特行黜罷。至今已及月餘,未蒙施行。臣以為有德者進,則朝廷尊;去邪勿疑,則小人懼。台符等姦憸深刻,跡狀明白,天下之人,孰不聞知!今尚為侍從,列居九卿,是疑於去邪,非所以進有德也。竊以陛下以昨來探報公事率多冤濫,故臨御之初,即罷探卒。尋又置司理訴,辨明幽枉,黜降中官石得一,使居閒地,下至探卒郭鯨等二人,繼行斥逐。中外之人,莫不欣快,皆以為陛下聰明睿斷,與觽棄惡,以勵姦黨。竊緣探報公事,雖造端於石得一,然鍛鍊傅會,笞掠窮治,陷於深文,以成就石得一之志者,實由台符等。若台符等平心推治,別白枉植,有罪者繩之,見誣者釋之,則石得一將內懷媿懼,不敢復縱探卒妄告細故,陷罔無罪,足以全先朝廣覽之至明、好生之大德。夫廷尉天下之平,端意操法,雖人主之喜怒所不敢聽,又況觀望中人風旨以為高下出入耶!推原台符等之罪,雖非造端,然同惡相濟,終始相成,為朝廷斂怨於下,不當置而不治也。不獨置而不治,又使之偃然居侍從、九卿之列,搢紳惡薄,恥與為伍。中外之人,實所未喻,皆以為陛下至公至明,好賢嫉惡,洞達旁照,獨台符等未行斥罷,必有左右之臣為之游說,以掩覆其惡,以面謾陛下者。願陛下參稽中外之論,兼聽而熟察之,則台符等不得為釋然無罪也。
昔唐太宗詔百官議張亮罪,皆以為當誅,獨李道裕以為不可。太宗嘉其直,擢為刑部侍郎。又嘗缺大理少卿,太宗以為大理人命所繫,以戴胄清直,遂以任之。夫刑部、大理鞫獄、議刑,所繫甚重,死生輕重,皆出其意,宜得端良明恕之士,以稱其任。台符等刻薄詖險,跡狀明白,久居省寺,竊恐舞文巧詆,任意出入,將使無辜之人陷於刑獄,上負陛下□仁之德,為害非小。伏乞斷自宸衷,早行黜罷,以允觽論。
監察御史孫升言:「近曾劾刑部侍郎崔台符、大理卿王孝先,在先帝服藥日,於案外增添『兩和情願』之文,全出宰相王珪親姪仲京在官非監臨贓罪。台符、孝先本以庸材叨國厚祿,被遇先朝,恩顧不小,一旦先帝不豫,忍乘此時,幸以為私結權臣之恩,曾無犬彘向主之心,何以參綴從班,玷污清列。伏望聖慈詳酌事理,重行竄黜,為士大夫附下罔上、為臣不忠之戒。至今多日,未蒙指揮施行。臣愚竊恐朝廷以刑部、大理未有習刑法之人可以當其任者,臣實疑之。夫明先王之意,為天下之平,歸於忠厚,斷以禮義者,乃司刑之長,然則非經術之臣,不足以當其任也。苟欲專習刑名,引法傅條,則有斷議屬官,且非司長之事。若刑部、大理之長,必待習刑名之人為之,則一法吏之事爾。先王忠厚之意、天下至公之理,彼何足以知之!祖宗以來,刑部大理審刑糾察之長,多任侍從儒臣,故舞文巧詆之風息,而忠厚之俗成也。昔張釋之、于定國豈世習司空、城旦之書乎?舜命九官而皋陶若稽古作士,故能明五刑,以弼五教,而刑期於無刑也。稽古之德,惟堯、舜、皋陶稱之,則司刑之任,豈俗吏可為?且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鍛鍊之吏持心近薄,台符、孝先鍛鍊附會,為臣不忠,知輕重其心,舞文為姦而已,何嘗以近厚為意哉!伏望聖慈詳察,檢會臣前後奏陳,早賜指揮罷黜。選任公明經術之人,庶仁聖之治,可至乎無刑,天下幸甚。」
詔寶文閣待制、知廬州楊汲落待制,知黃州;刑部侍郎崔台符知相州;大理寺卿王孝先知濮州。仍各降一官。制詞云:「豈有數年之間,坐致萬人之獄!」中書舍人蘇軾所草也。(台符六月十四日已除潞州,於是改相州,與汲、孝先並降一官。台符、汲傳皆可見,實錄載此極不詳。政目云:「汲、台符、孝先並坐元豐中斷王仲京曲法。」)
左司諫王巖叟言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乞行竄殛。詔定責授朝請大夫、少府少監,分司南京,滁州居住。(五月十八日,定初以通議大夫分司南京,揚州居住。蘇軾、范百祿論定責輕,及今再責。巖叟朝論云云,已附注五月十八日。)
御史孫升言:「六曹奏鈔,自來左右僕射、丞,例皆簽書。按左、右僕射各兼別省事,及奏鈔送門下省,左僕射合親書審奏,顯見重複。」詔:六曹奏鈔,左、右丞簽書,僕射押檢,本省代書,送門下省。 承議郎、都大提舉成都府永興軍等路榷茶、買馬、監牧公事陸師閔,降授奉議郎,主管東嶽廟。
先是,御史中丞劉摯言:「臣嘗於去年論列川茶利害,乞遣使考察措置,近蒙朝旨,已差戶部郎中黃廉前去。竊以川茶之害,臣於前奏,略已詳悉,又聞言者繼多,今不復再有陳說。然事之首尾,干涉者數路,從來提舉榷茶馬所行職事,他司皆不得與聞,至於索取茶事公案文字,亦不許州、縣供報。以此提舉司官吏事權震灼,恣為不法,倚茶為名,興販百貨,掊克苛細,奪民衣食,其於患害,根株深牢,若非周咨博訪,難見底裏。今雖遣使者,而提舉官陸師閔尚在本任,深恐上下吏民畏其權燄,不敢盡以疾苦告於使者,有所蔽隱,卻致所聞滅裂。兼慮師閔護匿其事,議論懷私,不肯協心公共措置,無以副聖明惠綏遠方之意。臣欲乞指揮,先罷陸師閔職任,所貴人情稍安,可以究詢利害。」
貼黃稱:「京東□居厚等、福建王子京,皆先罷任,乃行體量。今來陸師閔合依此例,若使者按察得本司別無違法害民之事,則師閔可卻還本任。」及是,師閔乃黜。(舊錄云:「劉摯毀先帝茶法,因言師閔領數路,與為姦者觽也。」新錄辨曰:「師閔以臺章罷任降官,乃以摯為毀先帝茶法,非也,刪去六字。」按摯論師閔,蓋久之乃行,今取摯所上章,具載之。舊錄所書並削去。摯前奏具二月十四日,此奏以閏二月二十二日上,今並入此。)
朝奉大夫、戶部郎中黃廉直祕閣,都大提舉榷茶買馬監牧公事。始,言者論榷茶六害,請通商復券馬如舊制。蜀人疾茶官之專,在位者亦多主罷榷,朝廷遣廉按實。廉奏:「榷茶如前使者所為,誠有害【五】。若悉以予民,則邊計不集,蜀貨不通,而園戶將有受其弊者。請熙河、秦鳳、涇原如故勿改,以制蕃市,而許東路通商。南茶無侵陝西,以利蜀貨。定博馬以萬八千匹為額。」所奏皆可,即有是命,使推其法行之。(此據廉本傳,廉除茶馬,不得其月日。據題名記以元祐元年八月十四日到任,當是代陸師閔也。今附師閔罷後。四月二十五日蘇轍上言,可考。二月十四日廉出使,四月二十五日、五月四日云云,當并考。黃庭堅作廉行狀云:元祐初,除戶部郎中,治左曹。二月,差按察成都等路茶事,兼體量邛州蒲江鹽井利害。先奏罷陸師閔所行公私甚病者,乃具為奏曰:「臣被使旨,所至訪求利害至熟,榷茶之法,實有害於川、陝之民,蓋官司不原朝廷立法本意,希功幸賞,以得息為多,於是禁網滋繁,百姓受弊。陸師閔立法最虐,故取利最多,上累國體,下斂民怨,中外臣僚所言茶事害民之科,皆有事實。若遽論之,不若盡以予民,使園戶自賣,商賈自販,官收稅引及歇□錢,並復熙寧以前博馬之策,無交易之煩,無腳乘之勞,抉去故弊,一從私便,無復可議。若致詳於公私之際,則先當議民,其次商賈,其次邊計,利害各有所在也。今蜀民通患幣輕錢重,商旅齎攜,息不償費。若捐榷茶,盡予商賈,則百貨未能通流,腳乘未能猝備,非惟園民之貨鬱滯,絕其資生之路,若蕃市交易萬一不繼,亦足以害經久之法。今若捐十一州之茶與商賈,仍以川、陝四路及關中諸路與之為受茶之地,宜若可以盡泄川茶,以補蜀民久困。而官以善價取雅州、興元府所產,以贍熙、秦諸州,酌中法以為邊備,於理為可。」於是朝廷許同轉運使,盡公私之便,商度立法。公又奏曰:「產茶之地盡在川路,賣茶之地全占陝西,其發至陝西六路者為綱茶,榷於川、陝四路者為食茶。若產茶之地,除榷買侵刻、取息太重、搜捕苛擾、差雇不和、配賣賒欠、預俵折納、濫賞諸弊則賣茶之地隨事制宜,其目有六:一曰路分全占陝西州縣,又榷取京西之金州。以東南望之,疑若專利;以天下觀之,阜通川、陝之利以備邊,而不病東南,則勢均矣。故以熙河、秦鳳、涇原為禁茶舊路,以永興、鄜延、環慶為通茶新路,不禁舊路無以制蕃市,不通新路無以便民,欲使通塞常相權,則公私可以共利。二曰賣茶給歷抑配及官賣未常【六】。今除宿弊,又禁南茶無入陝西,使川茶不失中價,則民不知榷茶之害。三曰茶色不等。蓋漢茶色嫩,蕃茶色老,雅州之名山自蘭州入邈川,至于于闐。興元之大竹自階州入歐家,自河州入水波。洋州之西鄉茶自河州入水波,至于賽音隆和。今區別家品,以入趙路,則可遵漢、蕃所宜。四曰價直騰踴則害馬價。今以茶價、馬直,以斤對寸,高下適等矣。因宜增損,則可以制備邊之費。五曰博易奪市易之權。污吏撓法,不可為污吏廢今邊市。博茶大者在馬,其次金帛,去貪者之害,乃可以通邊市之利。六曰腳乘不均。蓋緣軍興,腳乘踴貴,故高立雇直,遂以諸場所博污濫之物,高估折支。若斟酌高下,損其餘以資鋪兵,則可以均力使之任。并定博馬歲額以萬八千匹。」又蒲江鹽事云:「邛鹽舊價太高,以蒙朝廷權減斤為八十五錢。然污篮溼惡,積弊未除,今欲止絕污淋、灰土,及煎瞻水止用九井正水【七】,煮一色鹽。用權減價為定法,專用食邛州。禁外來官鹽及小井鹽。其污淋等鹽八百六十二斤,乞於正額除之,仍□鹽戶舊欠,十分除一分。」邛民數十年之病,於是悉除,所奏即皆施行。)
權知開封府謝景溫言:「京師新舊城內惟有二廂,遇夜,公事解送遙遠。請於新城內分左右置二廂,通為四廂,添舉文臣二員,量增人吏。」從之。
河東路經略司言:「請以葭蘆、□堡寨軍馬留守禦外,餘人過河於定胡寨就食【八】,及減放歸嵐州。」從之。 司馬光言:
臣先曾上言,乞直降敕命,應天下免役錢一切並罷,其諸色役人,並依熙寧元年以前舊法人數,委令、佐揭簿定差,蒙朝廷一一如臣所請。臣竊聞降敕之初,百姓莫不喜悅,一兩月間,州、縣定差已了,別無辭訟,人情安帖。無何,續有雇募不足方行定差指揮,人始疑惑。既而屢有更張,號令不一,又轉運使各以己見欲合本路共為一法,不令州、縣各從其宜,是致州、縣惶惑,不知所從。或已差役人卻放,或已放雇人卻收,或依舊用役錢雇人,或不用招人充役【九】,朝夕不定,上下紛紜,往往與二月六日敕意相違。
竊緣臣元初起請及朝廷所降敕,明言委逐縣官看詳,依今來指揮若有妨礙,致施行未得,仰具利害擘畫申州,州申轉運司奏聞,委執政官再加看詳,隨宜修改,別作一路、一州、一縣敕施行,務要曲盡其宜,豈是當日所言一字不可移易,但患轉運司、州、縣不肯奏陳耳。臣今欲申明元初起請內聲說不明、不盡事件,謹具畫一如後:
一、臣起請雖云依熙寧元年舊法人數定差,若舊法有於今日不可行者,即是妨礙,合申乞改更人數。或太多或太少,惟本州、縣知得的確合消數目、合酌中立額,申乞依數定差,朝廷難為遙度。 一、臣起請雖云若所差人不願充役,任便選雇有行止人自代,雇錢多少,私下商量。若所雇之人邀勒被差人廣求雇直,官司亦當裁抑,不得過自來官中雇錢之數。其州、縣官員,即不得指占所雇之人,令被差之人雇覓。
一、臣起請雖云見雇役人候差到役人,各令逐便,若所雇之人自有田產,情願充役者,亦自可依舊存留。又曹司一役,新差之人多不諳熟書算,行遣及案下之字未曾交割,合留所雇之人,給與雇錢,令與新差之人同共行遣,限半年內交割了畢,方放逐便。
一、臣起請雖云今日衙前陪備少於向日【一○】,不至破家,若猶以為戶力難任,即乞於官戶、僧道、單丁、女戶,有屋業,每月掠錢及十五貫,莊田中年所收斛斗及百石以上者,並等第出助役錢,不及此數者,與放免。臣意以為十口之家,歲收百石,足供口食,月掠房錢十五貫,足供日用,二者相須,此外有餘者,始令出助役錢,非謂止收一百石即令助役也【一一】。若嫌太少,及所收掠課利難知實數【一二】,即乞應係第三等以上令出助役錢,第四等以下放免。若本州坊場、河渡等錢自可支酬衙前重難分數得足,則官戶等更不消出助役錢。
一、臣起請從來諸州招募人投充長名衙前,若招募不足,方始差到鄉戶衙前,此自是舊法。今來別無更改,惟是舊日將坊場、河渡折酬長名衙前重難,令自出賣,今來官中出賣坊場、河渡,收錢依分數折酬長名衙前重難,只此與舊法有異。若鄉戶差補已足,續有投名,即先從貧下放鄉戶歸農,鄉戶願投充長名,亦聽。一、臣起請委逐縣看詳,具利害擘畫申州,本州類聚,擇其可取者,擘畫申轉運司,轉運司類聚諸州所申,擇其可取者,擘畫奏聞朝廷。伏緣知逐處民間利害子細,轉運司不如州,州不如縣。竊慮逐縣逐州有擘畫得事理切當,而本州及轉運司抑遏刪去,不以上聞,致敕下之日,依舊妨礙,施行未得。欲乞更降指揮下州、縣,如有似此擘畫切當,被在上刪去者,許逐縣直申轉運司,本州直申奏,所貴下情無壅,曲盡事宜。仍乞降指揮下詳定役法所,只得以諸路州縣申到利害詳其可否【一三】,立為定法。其不當職之人為高奇之論,不切事情者,不得施行。亦不可將一路一州一縣利害作海行條貫。
一、詳定役法所奏請行下指揮,若有妨礙難行之事,乞亦如臣起請【一四】,委逐路州縣看詳,具利害擘畫申上,隨宜修改。
右臣所言若有可取,乞篃頒下諸州、縣。除此外,並依二月六日所降敕命施行。從之。(舊錄云:「司馬光請行差役法,天下始紛然自為異同,訖元祐,法不得定。」新錄辨曰:「光所奏役法千餘言,乃欲於民情事宜務令曲當,未嘗偏執,非自為異同也。自『司馬光』至『得定』刪去二十四字。」蘇軾八月二十一日奏稱:「官戶等役錢,詳定所稱七月三日朝旨未得施行。」今七月三日不見此,恐即光所奏,至七月三日乃行出耳。)
詔招揀禁軍,年二十五已下,短一指,許刺填。從樞密院請也。
看詳編修國子監太學條制所狀:「準朝旨,同共看詳修立國子監太學條制,及續準指揮,國子、律學、武學條貫,令一就修立外,檢準官制格:國子監掌國子、太學、武學、律學、算學五學之政令。今取到國子監合干人狀稱:『本監自官制奉行後來,檢坐上件格子,申乞修置算學。準朝旨,踏逐到武學東大街北,其北地堪修算學,乞令工部下所屬檢計修造。奉聖旨:「依。」』今看詳上件算學雖已準朝旨蓋造,即未曾興工,其試選學官,未有人應格。竊慮將來建學之後,養士設科,徒有煩費,實於國事無補,今欲乞特賜詳酌寢罷。」詔罷修建。(元豐七年十二月七日立算學。)
右司諫蘇轍言:
臣竊見先帝因夏國內亂,用兵攻討,於熙河路增置蘭州,於鄜延路增置安疆、米脂等五寨。議者講求利害,久而不決。其一曰,蘭州、五寨所在峽遠,饋運不便。若竭力固守,坐困中國,羌人得以養勇,窺伺間隙。要之久遠不得不棄。危而後棄,不如方今無事,舉而棄之,猶足以示國恩。其二曰,此地皆西邊要害,朝廷用兵費財,僅而得之,聚兵積粟,為金湯之固。蘭州下臨黃河,當西戎咽喉之地,土多衍沃,略置堡障,可以招募弓箭手,為耕戰之備。自開拓以來,平治徑路,皆通行大兵,若舉而棄之,熙河必有晝閉之警。所謂借寇兵,資盜糧,其勢必為後患。此二議者,臣聞之久矣。然以夏戎背叛,雖屢有信使,而未修臣職,未請侵地,則棄守之議,朝廷無因自發。今聞遣使來賀登極,歸未出境,而使者復至,講和請地,必在茲舉。雖廟堂議論,已得詳熟,而小臣憂國,不能默已。輒嘗覈實其事,以為前件棄守之議,皆非妄言。然而朝廷決從一議,欲決此議,當論時之可否,理之曲直,算之多寡。誠使三者得失皆見於前,則棄守之議,可以一言而決也。
何謂時之可否?方今皇帝陛下,富於春秋,諒闇不言,恭默思道;太皇太后覽政簾幃之中,舉天下事屬之輔相。當此之時,安靖則有餘,舉動則不足,利在綏撫,不利征伐。今若固守,不與西戎,必至於爭,甲兵一起,呼吸生變,緩急之際,何所咨決?況陝西、河東兩路,比遭用兵之厄,民力困匱,瘡痍未復,一聞兵事,無不狼狽。若使外患不解,內變必相因而起,此所謂時可棄而不可守,一也。
何謂理之曲直?西戎近歲於朝廷本無大罪,雖梁氏廢放其子,而遐荒外臣,本不須治以中國之法。先朝必欲弔伐,但誅其罪人,存立孤弱,則雖悍鷙之觽,猶將伏以聽命。今乃割其土地,作為城池,以自封殖,雖吾中國之人,猶知為利而不知其為義也。曲直之辨,不言可見。蓋古之論兵者以直為壯,曲為老。昔仁祖之世,元昊叛命,連年入寇,邊臣失律,敗亡相繼。然而四方士民裹糧奔命,惟恐在後,雖捐骨中野,不以為怨,兵民競勸,邊守卒固,而中國徐亦自定,無土崩之勢。何者?知曲在元昊,而用兵之禍,朝廷之所不得已也。頃自出師西討,雖一勝一負,而計其所亡失,未若康定、寶元之多也。然而邊人憤怨,天下咨嗟,土崩之憂,企足可待。何者?知曲在朝廷,非不得已之兵也。今若固守侵地,惜而不與,負不直之謗,而使關右子弟肝腦塗地,臣恐邊人自此有怨叛之志,此所謂理可棄而不可守,二也。
何謂算之多寡?棄守之議,朝廷若舉而行之,其勢必有幸有不幸。然臣今所論,於守則言其幸,於棄則言其不幸,以較利害之實。今夫固守蘭州,增築堡塞,招置土兵,方其未成,而西戎不順,求助北敵,並出為患。屯戍日益,飛輓不繼,敵兵乘勝,師喪國蹙,蘭州不守,熙河危急,此守之不幸者也。割棄蘭州,專守熙河,倉庾有素,兵馬有備,戎人懷惠,不復作過,此棄之幸者也。二者臣皆不復言,何者?利害不待言而決也。 若夫固守蘭州,增築堡寨,招置大兵,且耕且戰,西戎懷怨,未能忘爭,時出擄掠,勝負相半,耕者不安,餽運難繼,耗□中國,民不得休息,此守之幸者也。割棄蘭州,專守熙河,西戎據蘭州之堅城,道熙河之夷路,我師不利,復以秦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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