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八十六
卷三百八十六 (第2/3页)
又有不幸私故陷於吏議,年雖及之,未必滿七任也。故舉天下之士大夫,其才可以治事不至曠職者,未必及半。就令及半,居閒之日常多,而治事之日常少,此天下之郡縣所以不治,閭井之民未純被朝廷之德澤者,良以此也。
臣以為欲郡縣之治,在夫才者居職;欲才者居職,在乎使其居閒之日少;欲其居閒之日少,在乎清入仕之原。竊觀今之自文職入流者凡四:進士、補蔭,與夫納粟得官、百司胥吏是也。自武職入流者凡三:武舉,補蔭,與夫百司胥吏是也。計其才行可以居官治事者,納粟、胥吏不如補蔭,補蔭不如進士、武舉。何以言之?為進士者自十歲就學,加之十年,而後能治經閱史,綴緝文詞。又加之十年,而後能問學通博,成就其志,其學可謂勞矣。及夫有司試之,必擇其明達義理,而稍工文詞者,方得薦送;又求其尤者,始預禮部之選;又加廷試,而後賜第:擇之可謂詳矣。三年一舉士,舉天下學者髃試於有司,亡慮數萬人,而賜第者僅五百人,取之可謂至艱矣。彼貴遊子弟,恃其父兄之蔭補,類多驕惰不學,但僅通經義稍成文詞者,則必中選。就令屢試不中,年及三十亦得出仕,其摉進士篤志講學,趣操自立,宜有間矣。百司胥吏,主行文書,積年寡過,例該祿仕。又豪右之家,以貲授官,其才品庸下,素不知義。又外臺郡守銟薦之所不及,彼固分甘自處於卑賤之地【八】,豈復有奮勵之意?其摉補蔭子弟聞父兄之教,少壯就官,有嚮進之心,宜有間矣。由此觀之,計才量行,可以居官治事者,納粟、胥吏不如補蔭,補蔭不如進士,理之必然也。
又進士科所謂特奏名者凡五例,其最濫者但一次預薦,僅及三十年即該推恩。其就廷試,則試題平易,字數減少,有司考校,又加□假,但麤成文理,不至甚紕繆者,皆置第四等以上。年未滿七十者,即便不須保任,便許出官。昨元豐八年特奏名,係第四等以上者四百餘人,可謂□矣。夫進士自秋試至省、殿,三處考校,於三千人中僅取五百,其間尚容幸得。又況偶或一薦,累試見黜,年高才耗,學術忘廢,其比進士實固相遠。而又五路學者鮮少,取人數□,但獲一薦,雖不事學,坐待及三十年便該祿仕。大率多年五六十以上,既仕官誰肯薦保?夫以血氣衰耗,有苟得之心,薦保不及,無向進之意,其能精明治事,廉潔自守者十無一二,其智識才力,方之進士,固有間矣。夫以特奏得官,與夫補蔭流外之人,學術才行皆不足以方進士,而入仕之數常多於及第之人。並趨吏部,吏部按格不計入流清濁,才行高下,但以到部先後注授差遣。以此待次者常至七八百人,注擬二年以上員闕。故負才可用之人,率為特奏得官,與夫資蔭胥史之流,□占壅滯,比肩待闕,居閒之日多而治事之日少者,常以此也。不清其源,欲官之不濫,才者之獲進,不可得也。臣以為四者之□,有可罷者,納粟得官是也。有可以裁抑者,特奏名資蔭胥史是也。竊聞嘉祐四年以後,係特奏名者纔百十人,自治平至熙寧三年止百有三人,自熙寧六年至今,每次推恩入仕不減四五百人。臣欲乞參酌祖宗故事,須實曾取到文解或經殿試計若干舉,方許就省試。實得文解及經殿試若干舉,方許就殿試,文理稍優者方得充四等以上,每等限定人數不過若干人。其餘四等以外者,不理選限。其曾預一薦,雖及三十年,不在推恩之限。鴜累曾取到文解或經殿試,即須稍有文學,不至空缙。四等以上限以人數,則有司所取不至□濫,如此則稍可以革特奏之弊矣。
臣又見廣南攝官,取本路曾預兩薦者權作簿尉,一任無過,遂得正授。雖曰優假遠方士人,然僥倖太過,若重加舉數,即可以損入流之□矣。臣以為古之仕者世祿,鴜使為之後者一人世焉祿廩之而已矣。時人之所譏,謂棄賢者之後,絕功臣之世。今之寄祿官,自大夫以上,初升大夫,即奏補子弟一人,其後兩經郊恩與致仕之日,皆許奏蔭。其為大夫以上,歲月深久,往往奏薦多至數人。夫廉謹無過,積日敘遷,而為大夫者未必有功而賢者也。官其子弟一二人,以寵其後,固已厚矣!臣欲乞自兩省、兩制以下至大夫奏補之數,宜加裁減,限以多少,則可以革資蔭之濫矣。百司胥吏積勤累日,大率須及二十年方得出仕。惟三省人吏最為優幸,每以點檢諸處文書,酬銟減年,出官最速。其不願出官者,坐理資任,至為郡守,宜加裁抑,使無過厚,則可以損雜流之弊矣。四弊既損,則入仕之源清,而才行可用者不久於待闕。不久於待闕,則治事之日多,而職業無不舉矣。臣聞張官置吏所以為民,今若損虛授之祿,以養害民之吏,姑息不才之士,以妨有才之進,豈為民設官之意耶?願陛下明詔有司講求官□之弊,澄清入仕之源,以幸天下,實非小補。(十月六日王覿云云,可參照。)
均又言:
臣聞官以治事,不聞事少而官多,吏行文書,不聞文書寡而吏觽。今京師百司,吏之□者莫如六曹,每歲出官不知幾何,而吏祿之費多至四十萬,□官費財,月增歲積,若有司姑息而不敢議論,朝廷因襲而不思裁損,則將來之弊無時而已也。六曹□吏,臣不能遍舉,請陳其一二以推其餘。竊以六曹事之簡者,莫如兵曹,四司自主事以下至貼司共一百一十九人。兵部每日承受生事,大抵多止於四五十件或六七十件,少止於一二十件或三十件。其承受都省批付文字,少止於一二件或三四件,多止於十餘件。而兵部人吏,自主事至貼司凡五十八人,大□計之,每日所分事件,逐人多止於十餘件,少止於三五件。又所行之事,止於民兵、廂軍、街司及蕃夷屬戶授官等數事而已。職方每日承受生事,大抵多止於十餘件,少止於三五件。其承受都省文字,一旬之內或四五日無所承受,或止於二三件。而職方手分、貼司凡八人,逐人所分事件不過一二件,所行之事止於州縣廢復、蕃夷歸明及天下地圖等數事而已。庫部每日承受生事,多止於三四十件,少止於一二十件。其承受都省文字,止於二三件。而庫部手分、貼司凡十八人,逐人所分事件不過一二件,所行之事止於軍器、儀仗、防城什物等數事而已【九】。以三曹言之,所受文書既已簡少,又所行之事多承襲故常,不至費力鉤考,反復契勘。由此觀之,吏史閒□,茲可見矣。舊日未行官制以前,三司人吏止六百餘人,自行官制,三司事務散入諸部十有三四,而戶部四曹人吏通計四百八十七人,則是事少而吏觽矣。由此推之,他曹吏□鴜可見矣。
臣竊以政有因革,各沿其時;法有損益,各因其事。鴜官制之初,每事創立,簿書紛糾,行移報應,倍勞心力,故不得不多置吏史,以集其事。今官制之行已六七年,綱紀張設,庶務就緒,又有事既減省,或歸他司,而吏額如故。臣請以一二言之。昔戶部右曹所以事□者,以總領常平一司,故人吏之多至於八十四人。今則助役變為差役,州縣已有成法,青苗罷而不散,水利因而不作,苗役逋欠一切蠲除,則右曹所主事務十去七八矣。昔之兵部所以事繁者,以主義勇、保甲也,故吏史之多至於五十八人。比年以來,義勇、保甲既歸樞密院矣,則兵部所主事務十去一二矣。
夫法隨事立,事異則法從而變;吏緣事置,事省則吏從而損。今法改事省而吏額如故,非所以汰□官而節國用也。且吏之廩祿既不欲遞損,而吏之□占,又不加裁損,則耗財妨賢之弊終不能去也。臣以為知曹事之繁簡難易,無親於本部長屬,乞特詔六曹尚書、侍郎,將見今吏額,令逐部郎官親自看詳,隨事裁減,務在吏與事稱,多少適當。俟其議上,更令左右司及兩省官同加參覆,庶幾詳盡。既已裁損,立定新額,則見權者可罷,而闕者可勿補,見行案者,且令仍舊,而移補它部之闕,或無闕可補,則候將來出職,更不撥填。如此行之,十年以後,吏數大減,省官節用之利必見其效矣。臣以為朝廷損益法度,以義為主,若恤世俗之浮論,而欲人人之便安,則弊無時而可去,法無時而可立,願陛下審義度時,斷在必行,天下幸甚。(此據均奏議第九卷增入。二年三月末,均又奏疏。元豐五年五月一日行官制【一○】,云官制有已六七年,則此奏必是元祐二年或三年,非元年也,今姑附言□官後。九月二十三日蘇軾云云,三年十月二十六日翟思云云,可并考。官制雖以元豐五年五月一日行,其議改更,則固前此矣,只附此為允。)
是日,蘇轍又言:「臣訪聞諸路所定役法限日已滿,近日夔州等路文字相繼申到,旋已逐一進呈施行。臣竊惟諸路役法,所係民間利害至深至廣,雖逐路事體各別,條目各有不同,而朝廷變法,從便措置大意,所謂海行條貫者,不得不同也。臣竊恐詳定役法所急於行法,每遇逐路申到文字,不候類聚參酌,見得諸路體面,即便逐旋施行。因此致諸路役法大體參差不齊,使天下之民不得均被聖澤,欲乞指揮本所候諸路所申文字稍稍齊集,見得諸處役法不至大段相遠,然後行下。」
右正言王覿言:「臣伏聞為治之要,莫先於用人。故書曰:『惟治亂,在庶官,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德,惟其賢。』夫自古以來,為國家者,豈不欲皆得賢者、能者而官爵之?惟其私,有所自蔽,則不能者有時而以為能。惡有所難知,則不賢者有時而以為賢焉。此官爵所以不得皆及於賢者、能者,而治亂亦不得不異也。臣竊見近日差除,多不協於公議。夫監司者,一路生靈、百城官吏休戚之所繫也,可得而輕授耶?然而闒□不才如王公儀,庸暗無恥如盛南仲與賈青,朋姦如程高,為李憲奴使如孫路者,而皆得以為之。則彼一路生靈、百城官吏休戚之所繫者,乃在此曹,可不為之痛惜哉!且陛下之用監司,不謂不謹矣。既委執政以擇之,又命侍臣以薦之,所用宜皆得人也。今猶公議不以為然者,鴜人之難知亦已久矣,非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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